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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最后的庆典

    往后的几天,在伍言的印象里是没有实感的,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演员,每天都只是扮演着原来的角色,努力不让任何人看出异常。

    有空闲的时候,他就前去和姜风商量计策,可几天下来也没得出什么可靠的方案。他算是看明白了,姜风这个人说到底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花了大量时间观察建筑周围的环境,这栋楼位于营地的边缘,平时不会有什么人来,最大的阻碍是门口的守卫。至于那些守卫,姜风倒是说得没错,确实是固定的三个人,早、中、晚各是同一个人。其实仔细看的话,这三个人伍言都见过的,他们也是宿舍区里曾经出现过的熟面孔。

    早上的守卫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他站岗的时候纹丝不动,目光里充满了杀机,仅仅偷看一眼就让伍言后背发冷。这样的人是断然不敢惹的,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中午的守卫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不修边幅,看上去懒洋洋的,时不时还老去附近的灌木丛里偷懒。然而,不管那家伙是在偷懒还是干什么,眼神都始终盯着大门门口,很难找到溜过去的空隙。

    晚上的守卫就了不得了,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壮汉,腰上还别着一把小臂般长的重型左轮。这种大块头一只手能掐死两个伍言,就算伍言有胆去惹他,估计也没实力在对方手下撑过两个回合。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中午行动是比较合适的时机;可是,如果想要隐蔽一些的话,晚上又会是更好的选择……到底怎么办?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等他成功救出姜风以后,下一步呢?他们该从哪里逃走?

    这些天来,伍言想尽办法侦查营地的出口,可他根本找不见。也许唯一的出口在远处的山崖上,但他没机会去那边查看,因为这样一来一回的时间太久了,他一定会被发现的。

    算了,这些事情,就等之后再考虑吧,他必须先把姜风这个重要角色解救出来,剩下的问题就不关他的事了。

    伍言找到姜风,初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你打算找机会引开守卫,然后偷偷开门潜入楼里?”姜风听完他的计划,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放心,“可是……你怎么开门呢?你有工具吗?”

    “用撬棍吧,或者铲子,什么都行,这种工具仓库里有很多。”

    “能保证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吗?你有做过试验吗?”

    “没有。”伍言说,“拜托,这里哪有条件可以给我试验啊,我可不想弄出太大动静。”

    “好吧,你有几分把握?”

    “不知道,试试看吧。”

    话音落下,虽然看不到姜风的表情,但对方此刻一定面露难色。过了一会,伍言又说:

    “其实我还有一个主意……”

    “什么?”姜风立马问。

    伍言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我是不信任我自己。”伍言诚实地说,“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做这件事,也许我过两天就反悔了……”

    姜风沉默了片刻,“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反悔,因为我和我队员的性命已经交给你了……那么,你计划什么时候行动?”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一次血月吧。”伍言回答,他的计划只有在血月那天才能实现。

    “血月?血月是什么?”

    伍言一皱眉,旋即想起来姜风一伙人刚来新世界就被抓了,他们确实没有经历过血月。“以后再跟你解释吧。”他说,“总之不会太久的,等我行动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的。”

    “那就好,希望别等太久。虽然我们时间充足,但也只是那些人在熬我们的性子而已,他们之所以还留着我们活口,只是想从我们嘴里套情报。他们的耐心迟早会耗尽的。”

    伍言无奈地笑了笑,说:“好了,那你多保重吧,还有替我向你的另外一位队员问好。安全起见,接下来这几天我不会再来联系你了,你们多注意休息,尽量保存体力,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还活着。”

    他转身离去,每走出一步,心跳就变得更紧一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安宁的生活像往常一样不断延续。这段日子里伍言没有再操心逃跑的事,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竭尽所能享受这所剩无几的美好生活。

    偶尔在几个瞬间,伍言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清桃的青梅竹马,两个人注定要永远生活在一起;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林佳佳的挚友,他们一同训练,一同成长,彼此承诺要在新世界闯出一番名堂。有时候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大学校园,夏天的风温暖而又舒适,他每天要做的事只是和老帅一起吃饭、打哈哈,然后在查到自己期末考试成绩的时候猛然惊醒。

    平静的生活持续到这天傍晚。这天天还没黑,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天空一时间昏黄无比,诡异的空气沉降在大地上。宿舍区内逗留的人们纷纷躲回各自的房间,清桃在楼下找到伍言,告诉他血月又要降临了。

    清桃送他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告诫他晚上一定要拉好窗帘,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门。伍言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听话,这时清桃忽然换上一副暧昧的眼神,看着他说:

    “要不要……今晚我陪你一起住?”

    “啊?”

    伍言傻住了。

    “我是说,今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清桃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咱俩吗?”伍言冷汗直冒,摸着脖子扭捏道,“还是……还是算了吧……今晚上不是血月吗,这么危险……而且……而且我家只有一张床啊……”

    清桃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口气,说,“切,我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害怕?爱答应不答应,那我走了啊。”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来:“对了,伍言,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帮你争取过了,画家已经同意了,下一次外出探索的时候,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啦。”女孩甜甜地笑着说,“不过,你可得好好表现,你的一切行为都是由我担保的,你出了什么问题都要我直接负责……千万别让我难堪哦。你只要时时刻刻跟紧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就好啦。”

    这时天上一道红光降临,血红色的星球从天空的角落浮现。“哎呀,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了!回见!”清桃惊叫着跑出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外传来一连串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伍言躺在床上,木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明白,这是自己在这座营地的最后一个夜晚了。明天,不管发生什么,这样的生活都将一去不复返。

    漫长的血月仿佛粘稠的血液一样静静流逝,伍言静静地等待着天亮。此时此刻,外面的大地上布满了张牙舞爪的怪物,而他则躺在柔软的床上无法入眠。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唯一需要的,只是那最后的一点勇气了。

    。。

    天亮了,按照惯例,今天又要举行庆典了。

    窗外刚开始热闹的时候,清桃就来敲他的房门,她尝试开门,结果打不开,因为伍言从里边把门锁上了。

    “喂,伍言,你在吗?你起床没!”清桃在门外大喊,“太阳都晒屁股咯,快出来一起玩啦!”

    “呃啊……”伍言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号,“我今天指定是不行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快把门打开,我帮你看一看。”

    “不用了,我现在下不了床……”伍言哼哼着说,为了装得像一点,他故意把表情扭成一团,“昨天好像吃坏了,拉了一晚上……好难受……”

    “啊,你拉肚子了?严重吗?”

    “不严重……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躺一会就好,不过今天的派对我可能是去不成了……”

    “你吃药了没?”

    “吃了吃了,估计……一会儿就奏效了吧……你不用管我,你先去玩吧,等我一会好点了我再过去找你……”

    “好吧。”清桃在门外又站了一会,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过去啦。有什么需要的话你随时找人叫我。”

    清桃离开了,伍言默默地站在门后,叹了口气。

    派对的准备工作和上次一样,时候还不到正午,楼下已经响起了摇滚乐,兴奋的人群逐渐聚集到宿舍区中心。伍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悄悄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凑到走廊边上,抬起眼睛往下看。

    楼下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挤着眼皮努力分辨,不一会,终于发现了要找的目标——那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果然就在人群里,他没有猜错!

    那家伙是那栋无窗建筑的守卫,每天中午都是由他负责!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两瓶啤酒,左手搂一位穿热裤的辣妹,右手抱着浓妆艳抹的大姐姐,左牵黄右擎苍,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

    不仅如此,另外两个守卫也在,那个负责早班的高个男和负责晚班的肌肉壮汉,都来参加派对了!

    伍言猜得果然没错,保卫那栋建筑在这些人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工作,他们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放弃难得的派对。

    既然如此,那也就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

    伍言俯着身子下楼,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溜到宿舍区的角落,他躲在架空层一根承重柱后面偷看,庆典的盛况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人们的欢声笑语从他眼前闪过,但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他在等待着最后一个人的出现,那个人一旦现身,就是他行动的时机。

    正午的太阳掠过天空,炎热的气温让人浑身出汗。派对的气氛逐渐烘托到沸腾的极点,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画家”走上舞台,开始进行庆典开场前的讲话。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在台下站着。

    伍言清楚,在这段无聊的演讲结束之后,派对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清桃又会登上舞台跳恰恰舞,引来所有人的欢呼,也许她还穿着那件美丽的连衣裙,但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再见,沈清桃,伍言在心中说。他拔腿向远处跑去。

    伍言赶到画家居住的湖泊,穿过长长的石头桥,抵达那栋别墅门前。蛮走运的,大门没有锁,古典的日式推拉门一推就开,看来画家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他大喘着气走进室内,直奔对面的画廊,他的目标很明确,是画廊墙上的那柄双管猎枪——那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好消息是,那柄猎枪仍挂在墙上,唾手可得。

    坏消息是,画廊里并非像他预计的那样没有人在,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坐在画廊中间,看轮廓既不是画家也不是白衣男子,但却给人一种无比恐怖的气息。

    伍言暗道不妙,仅凭那桀骜不驯的坐姿,他就知道这人强得可怕!

    坐在椅子上的人回过了头,露出一张圆乎乎的小脸,“哎……伍言哥?”

    “刘小夕?!”伍言大跌眼镜,“你在这儿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