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拜祖师
世间有清浊二气，亦有阴阳的变化。阴阳的状态往往处于一种平衡，但这种平衡并非绝对。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人在天地之间，是所有生灵之中最受阴阳清浊等无形之气影响的存在，又因诸多障碍，难以感知无形之气。
活人受到影响，就会生病，甚至死亡。而死者受到影响，就会入邪，甚至成为鬼怪。
丰州，小天山城义庄。
老者手捧着油灯，缓缓走进义庄的后堂。
烛光亮起，映照着一个金字牌位，老者恭敬的奉上三炷香。
“娃儿，以后咱们就相依为命了。
我是个敛骨的老破败户，无儿无女。早年间在河柳村教书，遇见些变故，之后就跟了师傅去敛骨，数着年头，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敛骨这行当，规矩很多。你既然跟着我，以后这些规矩也要守。
先来给祖师上柱香吧！”
老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男娃恭恭敬敬的上香磕头，很是满意。
“成，拜了祖师。接下来就要改换名姓了。
咱们这一脉敛骨人，供奉的是小天公，也称三贤公。
咱们这一脉，到你这一辈，该是轮到阳字，此后你便唤作阳正。”
老者的年纪很大，今天车马颠簸许久，又说了不少话，有些精神不济。
“后面有几间干净屋子，你找一间，便先歇了吧。
明天，我教你些东西。”
阳正过去要搀扶，老者却摆了摆手，让他先去休息。
第二天大清早，天尚未亮光，老者便把阳正叫起来，带他去了柴房。
“咱们这个义庄是城里李先生的地方，每个月初，李先生会派人送些米面过来。
不过米面不多，你便每日煮些粥吧。那个缸里是腌的野菜，冬天吃的，平常不要动。
后院那里有片菜地，以后你要打理好。木柴尽量囤积一些，有时候会封山禁猎，封山禁伐。
到时候还要买柴，太耗费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老者吩咐的事情，对于阳正来说，倒是不难。
等着煮好了粥，一老一小简单填了肚子，就开始在义庄走动起来。
老者又叮嘱阳正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客房在哪，隔几日要收拾一遍，棚仗和油纸伞的位置，棺材要怎么清理，草席送过来的尸体怎么办。
都是些零碎的事情，却也花费了半天的功夫。
“晚上吃完饭，你来和我学认字。
睡觉之前，我教你打坐。”
第二天清早，阳正早早起床，煮好了粥，然后忙碌起来，清理、打扫、施肥、挑水、劈柴。
到了晌午，阳正出去捡拾些枯枝干柴。毕竟厨灶用的柴火总是不够用的。
等到阳正挑着柴回来，就看见后堂有个粗衣小厮在和老者说话。
老者看见他，远远示意他把柴送去柴房，不用过来。
隐约间，阳正听见。
“……尸变了，神婆神汉死了好几个。天公诶！这事闹大啦！”
等到阳正从柴房出来，那个小厮已经走了。老者坐在后堂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胸膛有着起伏，看起来是睡着了。
阳正此时倒是难得有了片刻的清闲时间。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所以他就只能蹲在那里，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阳正看着日头一点点落下去，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去柴房做饭。
“阳正，你过来。”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光亮落在他的脚下。
“我想着，这事儿得说个明白。
我寿数不久，做敛骨收尸这行当，总是与死尸邪祟打交道，难免要折寿的。
我早年也曾收过一个徒弟，只可惜他心术不正，暗中养尸，被僵尸害了。
我本想着用几年的时间慢慢教你，现在看来，只怕未必还有机会。”
“我有些私心，不能让小天公这脉敛骨人断在我手里。趁着我还有时间，我得把你将来的路定下来。”
老者端坐在后堂的椅子上，看向阳正，那目光与神色所透漏着的，是一种难言的坚决。
“家里人说，以后听师父的。师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阳正认真的说道。
老者此时仿佛才想起，阳正仅仅是个八岁的孩子，原本的坚定竟又有些动摇。
敛骨这行当，折寿损福，他还年轻，或许能有别的出路。
老者双目微阖，将所有思绪收敛起来。
“明天你陪我去一趟下河村，那里出了邪祟，我来教你给它敛骨。”
一日两餐，勉强温饱过后，老者带着少年到了后堂。
老者一边教着少年识字，一边裁剪黄纸，研磨墨块。
“咱们小天公一脉，擅于开坛做法，观气，用符，御器。但兵马，阴炼，行气，外炼与刀兵等方面较敛骨其余众脉弱些。
当今敛骨人这一行当，人数最多的是梅山老爷一脉，以及龙六太子一脉。
此二派也较好辨认。梅山老爷一脉的弟子，身上不得有金银之物，常持佩有兵刃，在腰间缠一条丈二的黄绳，此是他们的拿手法器，唤做捆仙绳，有些地界也称背尸索。
龙六太子一脉，则皆为男子，上身赤裸，常纹刻神灵在背，出行则以铁锁负棺或碑，常手持锤凿或白幡。”
“此二脉皆精通兵刃，行气与外炼之术相当精深，擅于争斗，你日后若与他们二脉的人起了争执，若是当面，能避则避。
当今刀兵四起，多有尸体因浊气阻塞，阴煞入体，或受月华照耀，以至尸变生祸。
僵尸力大无穷，一身皮肉犹如牛革，又有尸毒随身。却正被此二脉手段克制，这也是此二脉兴盛的原因。”
老者教导着阳正，却是不停，一手掐诀，一手画符，转眼间便画出一张符来。
老者将一旁的大印抬起，而后压在符纸上，这张符便算是成了。
“这道符是咱们这脉最常用的驱邪符，原理即是将阳煞封进符中，而鬼怪多为阴煞造物，阴阳相冲，犹如水火不容，一旦接触，便会对鬼怪造成伤害。
不过鬼怪的攻击，多带阴煞之气，此符打在鬼怪身上，效果最好。其次是用以防御，可以削减阴煞对自身的影响。
符看懂了吗？”
“看懂了。”
阳正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者看着阳正认真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笑。
“不急，咱们还有几天的时间。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吧。
阳正，你这名字是祖师给的，冥冥中自有庇护，凡尘俗事尽量忘却，以免被某些妖邪所趁。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欢喜，有些邪祟擅于攻心幻术，定要守心持正，才能免去劫难。
修术、修心、修德，此为吾等修行的根基。”
“弟子铭记。”
“时间不早了，回去打坐吧。早点休息，明天要出门了。”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人在天地之间，是所有生灵之中最受阴阳清浊等无形之气影响的存在，又因诸多障碍，难以感知无形之气。
活人受到影响，就会生病，甚至死亡。而死者受到影响，就会入邪，甚至成为鬼怪。
丰州，小天山城义庄。
老者手捧着油灯，缓缓走进义庄的后堂。
烛光亮起，映照着一个金字牌位，老者恭敬的奉上三炷香。
“娃儿，以后咱们就相依为命了。
我是个敛骨的老破败户，无儿无女。早年间在河柳村教书，遇见些变故，之后就跟了师傅去敛骨，数着年头，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敛骨这行当，规矩很多。你既然跟着我，以后这些规矩也要守。
先来给祖师上柱香吧！”
老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男娃恭恭敬敬的上香磕头，很是满意。
“成，拜了祖师。接下来就要改换名姓了。
咱们这一脉敛骨人，供奉的是小天公，也称三贤公。
咱们这一脉，到你这一辈，该是轮到阳字，此后你便唤作阳正。”
老者的年纪很大，今天车马颠簸许久，又说了不少话，有些精神不济。
“后面有几间干净屋子，你找一间，便先歇了吧。
明天，我教你些东西。”
阳正过去要搀扶，老者却摆了摆手，让他先去休息。
第二天大清早，天尚未亮光，老者便把阳正叫起来，带他去了柴房。
“咱们这个义庄是城里李先生的地方，每个月初，李先生会派人送些米面过来。
不过米面不多，你便每日煮些粥吧。那个缸里是腌的野菜，冬天吃的，平常不要动。
后院那里有片菜地，以后你要打理好。木柴尽量囤积一些，有时候会封山禁猎，封山禁伐。
到时候还要买柴，太耗费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老者吩咐的事情，对于阳正来说，倒是不难。
等着煮好了粥，一老一小简单填了肚子，就开始在义庄走动起来。
老者又叮嘱阳正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客房在哪，隔几日要收拾一遍，棚仗和油纸伞的位置，棺材要怎么清理，草席送过来的尸体怎么办。
都是些零碎的事情，却也花费了半天的功夫。
“晚上吃完饭，你来和我学认字。
睡觉之前，我教你打坐。”
第二天清早，阳正早早起床，煮好了粥，然后忙碌起来，清理、打扫、施肥、挑水、劈柴。
到了晌午，阳正出去捡拾些枯枝干柴。毕竟厨灶用的柴火总是不够用的。
等到阳正挑着柴回来，就看见后堂有个粗衣小厮在和老者说话。
老者看见他，远远示意他把柴送去柴房，不用过来。
隐约间，阳正听见。
“……尸变了，神婆神汉死了好几个。天公诶！这事闹大啦！”
等到阳正从柴房出来，那个小厮已经走了。老者坐在后堂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胸膛有着起伏，看起来是睡着了。
阳正此时倒是难得有了片刻的清闲时间。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所以他就只能蹲在那里，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阳正看着日头一点点落下去，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去柴房做饭。
“阳正，你过来。”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光亮落在他的脚下。
“我想着，这事儿得说个明白。
我寿数不久，做敛骨收尸这行当，总是与死尸邪祟打交道，难免要折寿的。
我早年也曾收过一个徒弟，只可惜他心术不正，暗中养尸，被僵尸害了。
我本想着用几年的时间慢慢教你，现在看来，只怕未必还有机会。”
“我有些私心，不能让小天公这脉敛骨人断在我手里。趁着我还有时间，我得把你将来的路定下来。”
老者端坐在后堂的椅子上，看向阳正，那目光与神色所透漏着的，是一种难言的坚决。
“家里人说，以后听师父的。师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阳正认真的说道。
老者此时仿佛才想起，阳正仅仅是个八岁的孩子，原本的坚定竟又有些动摇。
敛骨这行当，折寿损福，他还年轻，或许能有别的出路。
老者双目微阖，将所有思绪收敛起来。
“明天你陪我去一趟下河村，那里出了邪祟，我来教你给它敛骨。”
一日两餐，勉强温饱过后，老者带着少年到了后堂。
老者一边教着少年识字，一边裁剪黄纸，研磨墨块。
“咱们小天公一脉，擅于开坛做法，观气，用符，御器。但兵马，阴炼，行气，外炼与刀兵等方面较敛骨其余众脉弱些。
当今敛骨人这一行当，人数最多的是梅山老爷一脉，以及龙六太子一脉。
此二派也较好辨认。梅山老爷一脉的弟子，身上不得有金银之物，常持佩有兵刃，在腰间缠一条丈二的黄绳，此是他们的拿手法器，唤做捆仙绳，有些地界也称背尸索。
龙六太子一脉，则皆为男子，上身赤裸，常纹刻神灵在背，出行则以铁锁负棺或碑，常手持锤凿或白幡。”
“此二脉皆精通兵刃，行气与外炼之术相当精深，擅于争斗，你日后若与他们二脉的人起了争执，若是当面，能避则避。
当今刀兵四起，多有尸体因浊气阻塞，阴煞入体，或受月华照耀，以至尸变生祸。
僵尸力大无穷，一身皮肉犹如牛革，又有尸毒随身。却正被此二脉手段克制，这也是此二脉兴盛的原因。”
老者教导着阳正，却是不停，一手掐诀，一手画符，转眼间便画出一张符来。
老者将一旁的大印抬起，而后压在符纸上，这张符便算是成了。
“这道符是咱们这脉最常用的驱邪符，原理即是将阳煞封进符中，而鬼怪多为阴煞造物，阴阳相冲，犹如水火不容，一旦接触，便会对鬼怪造成伤害。
不过鬼怪的攻击，多带阴煞之气，此符打在鬼怪身上，效果最好。其次是用以防御，可以削减阴煞对自身的影响。
符看懂了吗？”
“看懂了。”
阳正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者看着阳正认真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笑。
“不急，咱们还有几天的时间。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吧。
阳正，你这名字是祖师给的，冥冥中自有庇护，凡尘俗事尽量忘却，以免被某些妖邪所趁。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欢喜，有些邪祟擅于攻心幻术，定要守心持正，才能免去劫难。
修术、修心、修德，此为吾等修行的根基。”
“弟子铭记。”
“时间不早了，回去打坐吧。早点休息，明天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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