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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日常的一天(二)

    不要回去?指的是蓝星吗?为什么警告太空人不要回蓝星?

    小旴翻到书的最后尝试寻找答案,却发现,太空人的自传在他返回蓝星的那一刻,就突兀地结束了。

    无奈关上了书,小旴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身体大幅度动作,令身下残旧不堪的铁轮椅,发出一阵不满似的吱嘎吱嘎声,并在他打算移前往书架的途中,卡在半路上,拒绝再前进半分。

    咬牙使劲狠推了轮椅几下,还是丝毫没用。一阵焦躁涌上心头,小旴恨恨把书丢在一旁的地上。

    为什么我TM是个残废?

    搓着自大腿根断掉的双腿,小旴感到有团火在炙烧着他的心。迫切想要逃避现实的残酷,他一伸手就拿起了环形头罩,打开了电源。

    牢牢地戴上全息游戏头罩,小旴内心的焦躁才慢慢平复下来。

    这个全息实感游戏世界,老实说做得有点儿粗糙,在游戏中乘电梯,快速下降几十层也不会感受到丝毫的加速度,妖怪被打死时候,只会发出敷衍了事的“哎吔“一声。左右上下视线的边缘,甚至明显出现全息眼镜常有的广角扭曲。

    但是,在游戏世界里,小旴的双脚可以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可以感受到双脚触地再蹬起时,每步传来结实的反震力,所有一切缺点都变得可以接受。

    载入单机游戏《永远不会结束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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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奇怪,小旴记得第一次开玩这游戏的时候,既没有过场动画,也没有背景介绍之类的说明,玩家没头没脑直接就来到一个阴暗寒冷的空间,身上穿着异常厚重的防护服,手上莫名其妙的拿着一把枪,游戏物品说明:粒子束武器。

    四周看上去像是个庞大的船舱,钢铁墙壁全都坑坑洼洼的。直觉告诉小旴,这里绝不安全。

    他拿枪的手紧了紧,蹑手蹑脚地移近这里唯一透着光的窗口,微微探头往外张望。只见漫天星光闪烁,全方位占据着视野的全部。

    那是外太空。他正身处在一艘航行中的太空星舰之内。

    还没等小旴回过神来,船舱深处传来了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一大群灰色的人影,从远处向他疾奔而来。

    一群个子比人类矮得多的小灰人。

    小旴来不及反应,小灰人已经临到他的身边。他们瞄了小旴一眼,就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继续奔驰而去,像在拼命逃离后方某种不明的危险。

    小旴眼看势头不对,不带犹豫的立即加入了逃命大军。

    在慌乱中没头没脑向前跑,想要问问身边的小灰人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它们并没有嘴巴。

    不过小灰人显然也绝非善类,它们当中有人发现了小旴手里的粒子束武器,居然想要抢走。

    迫不得己,小旴只好开枪把他们迫退,一束光带过,冲在最前面的小灰人就这么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团气雾。

    此时逃命大军逃到了一个矩形舱门之外,游戏场景说明:深空逃生舱。

    小旴拉了拉舱门的门把,却是锁着的。什么变态宇宙飞船居然锁上逃生门?

    小旴一边以粒子束武器苦苦拦截四周蜂涌而上的小灰人,一边手忙脚乱尝试解开救生舱的门锁。

    随着越来越多的小灰人被气化,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不知道是血还是铁的刺鼻味道。

    忽然,小灰人停下了攻击,屏幕上方弹出对话框:

    //我们只想逃离这个可怕地狱,让你我联手一起破解救生船的门锁,好吗?

    小旴盯着它们硕大的头上那双硕大的黑眼睛,眼睛里没有瞳仁。

    姐姐说,不要相信没有瞳仁的眼睛所说的任何话。

    他假意沉默思索,一面加紧鼓捣门锁。终于,门锁传来“咔“一声响。

    救生船闸门终于被打开,就在小旴正要跨步走进去的瞬间,他隐约地听到,在真实世界的房门外,好像有什么声音。

    就在他解开门锁的一刻,那关着低吼男的地下室外门锁,似乎也同时传来了响亮的“咔”一声响。

    .

    .

    房门外急速追逐的沉重脚步声,此起彼落,持续了一整夜。

    应该只是个巧合吧?游戏里的操作,怎可能打开现实世界的门?

    不过,自从发现地下室的门好像真的被人打开了以后,小旴没敢再玩那个虚拟全息游戏。留神听着外面彻夜未停的追逐声,他紧紧裹好自己的小被子,缩在床的一角直打哆嗦。

    倒也不是因为害怕。自从地下室的门似乎被打开以后,随之而来的,是周遭气温忽然骤降。

    小旴记得几年前,这里也曾经突然变冷,一天之间气温急降了几十度。由早到晚,天都是黑的。

    每晚在灯光熄灭前,楼外厚重的钢铸大门落下之后,波浪发型的人型保姆都会过来,替他点着小炭炉。

    就这样,小旴还是冷得睡不着。裹着毛毯翻来覆去,偶尔呆望窗外,辽阔的树海,无边无际,漆黑如墨,在微风下好像一片汪洋。

    但他总是觉得,在气温转冷之后,树彷佛长高大了好多。

    以前一个探射灯就能够照出一小片密林。现在却只能照亮两三棵树。

    风一阵一阵地,好像森林在呼吸。这时候森林是活的,像一个熟睡的巨人。

    不过,在这样永夜之地,连阳光都没了,参天大树要活下去都难,怎可能会越长越高呢。

    一阵寒风吹过,小炭炉的火光条地暗了暗。

    小旴在窗前打了一个激灵。

    树好像越靠越近了。

    .

    .

    想起了这段诡异的回忆,小旴连忙上前关上了全部窗户。

    不过转念一想,树又没有长出双脚,怎可能向我靠过来呢?

    冷得实在受不了了,赶忙去翻找御寒衣物,即便多找到一条底裤,能穿两条也是好的。找来找去,却连底裤也没见到,却在衣柜的后方,发现了一页发黄发脆的笔记。

    小旴小心翼翼用指尖把笔记轻轻捏起,生怕太用力会把它搓碎掉。只见上面印着工整的打印字体:

    恐怖谷理论(Uncannyvalley)

    人型机器人会给人诡异、不寒而栗的感觉。尤其是那些越接近真人的机器人,越令人毛骨悚然。

    当对方的样貌几乎和自己一样,却又出现不协调的特征时(例如张开口时露出机械构造),不安感尤为明显。

    为什么人会害怕与自己相似,却非人的物体?最早提出恐怖谷的机器人学教授表示:

    “恐怖感来自一种生存本能,因为这些似人非人的信息透露着生存上的危险,例如丧尸,例如人型偶。”

    下方有一句红字批注(手写字体歪歪斜斜的说不出的诡异):

    恐怖谷的存在,说明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出于生存需要,出于本能地去恐惧,去害怕一些看上去像人,却其实并不是人的东西。

    .

    .

    在冰窟一般的寒冬,基本上没事可做,小旴整天整夜的睡懒觉。睡觉时还会被外面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惊醒,烦死了。问人型保姆怎么回事,它说,最近地下室走失了一头肉牛。

    走失一头牛,需要没日没夜去响警报?就算是A5级和牛,也不带这样吧。

    漠视他疑惑的眼神,棕色波浪头发的人型保姆冷冷地塞给小旴一张便条,说是这儿最新的“规则“,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规则1.0(新增部份)

    一.凌晨12点至清晨6点期间,严禁点灯。电力供应或会间歇中断。其他时间亦避免点灯,如必须点灯,请先仔细观察窗外有否出现不正常情况,再以黑布封上窗户。

    二.时刻检查大门是否处于上锁状态,如发现并非上锁,务必立刻重新上锁。

    三.如听见门外传来包括敲门、拍门、要求开门、求助、或警告须立刻撤离等声响,无需理会,万勿开门。

    四.打游戏必须确保处于单机模式。如发现正意外参与联机游戏,立刻关闭游戏,按下青色按钮,原地静候人员前来处理。她会因应情况作出禁闭、销毁、清除、或替补。

    五.假如房内出现不明来历的物品,在你注视或触碰时出现、消失,或再次出现,可沿走廊前往0.5室。错误代码:观察者的参照物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