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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引 终焉起始

    当目光不再短浅狭隘地滞留世间……

    若视线能够扶摇直上地穿刺苍穹……

    将所有的空气流层全都抛诸身后……

    直达那方浩瀚而寂静的混沌空间……

    宇宙的混沌空间里,无垠无涯的黑暗在无尽漫延,无声无息的寂静已吞噬一切。

    黑暗昭示一派毫无生机,寂静流露难掩沉沉死气,仿若从亘古的奇点爆炸为始,宇宙面貌,便是如此。

    恒河沙数的辰星在混沌中遥远守望,彼此孤独静默地承受黑暗的眈视侵扰,那无可宣泄的无言之痛,尽数湮灭在寂静无息的虚空。

    永恒寂静……

    永恒无息……

    从亘古之初诞生于混沌的辰星,之所以数以亿年之期地燃烧星躯,是希冀以不灭之耀抗御无限吞噬的混沌!

    虽终成徒劳,无息湮灭!

    却前仆后继,辰耀未熄!

    上百亿年的无尽时间,虚空幻化的镜面之上滞留着不曾击碎的寂静,弥漫着未曾消散的混沌。

    一亿年、十亿年、百亿年,均是如此……绝望……

    倘若真得存在所谓的神迹,能够轻而易举地赋予时间这种属性以自我意识,或许就连时间自身都会确切认定:

    亘古之起始、所历之现在、遥望之未来……

    那充斥弥漫的寂静与混沌,不可能被冲击、打破、撼动!

    然而就在宇宙寂静理论盖棺定论之后的无数亿年,就在已经无法辨析时间的某时某秒某刻,似从亘古之远,似从宇宙之渊,一股极其空灵的声音陡然响起,在寂静的虚空当中空灵回荡!

    “这颗蔚蓝色的生命行星,就是诺亚你所选中的……全新的终焉降临之地?”

    宇宙间的氧气含量无限近乎于零,这是物理学界公认的既定事实,但是在这种几乎完全视作真空的状态下,又怎么会有声音响起!

    难道是宇宙粒子的干扰?

    亦或是宇宙辐射的扰动?

    可若是如此,又怎么会干扰出如此清晰的言语?

    或许是……也许是……可能是……

    不过话说回来,如若这股声音并非干扰之下的偶然,那也就意味着物理学家所谓“真空隔音”的铁律是错误的。

    甚至而言,无数物理学家构筑而起的物理大厦,已然面临颠覆倾倒的局面!

    不过前提是空灵之音需再次响起,否则物理学家们根本无需为虚无飘渺而胆战心惊,甚至可以座谈研究出现干扰情况的原因。

    然而如若此刻有宇航员置身太空,如若空灵之音在该宇航员脑海中回响,他一定会纠结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但接下来再次回响的声音,会让该人心有答案,而且附加一生阴影!

    极度空灵之音消逝,无从知晓多久之后,全然不类前者的声音响起,音线机械、音调冰冷、情绪无波。

    “四十六亿年前,一大一小两颗行星吸引碰撞,最终形成目前的蓝星系。”

    “三十六亿年前,该星诞生第一株结构极为简单的生命蓝藻,但在随后的三十多亿年,奇怪地出现了‘进化滞停’现象,生命进程一直滞停低级阶段。”

    “一万年前,然而不知是何原因,该星之上的某种生物反常地出现‘进化加剧’现象;至此以后,高级智慧生命体才开始开发、改造、主宰该生命行星。”

    冰冷之音机械般地叙述,一股震惊之音在混沌之中回响,夹杂着难以遮掩的疑惑不解。

    “这怎么可能!从出现低级生命体在到进化成高级智慧生命体居然耗费了足足三十多亿的宇宙时间!”

    “生命进程在这颗星球上的速度未免也太缓慢了吧!要是放在其他星球上,十亿年的宇宙时间足以孕育出鼎盛状态的二类文明,而且还是在各种干扰存在的前提下!”

    冰冷之音似乎是对震惊之音的大惊小怪感到不悦,不由得冷哼一声,原先毫无波澜的声音竟陡然提升几度音调,未加掩饰不屑之意的声音响起。

    “低劣文明而已,何须如此惊讶?”

    “或许应该让身为创神的你感到惊讶的是:该星文明竟低劣地如此下限!”

    “恐怕放眼整个宇宙,从诞生之始到茫茫百亿年间,也无法找出一颗与之相类的星球!”

    冰冷之音嘲讽结束,随之而至的是沉默无声,重新恢复寂静原态的虚空宇宙,似乎是在无声来暗示先前的一切,无论是声音还是对话都是宇宙粒子与辐射干扰的结果。

    但并非如此,因为你我相知。

    无人知晓沉默之时持续多久,然后便毫无征兆地,一股与先前三股声音均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持续无期的沉沉死寂。

    “诺亚,吾必须提醒你!这颗蓝星,可是我们自一百三十七亿年前缔造宇宙以来,历经亿万年宇宙时间才孕育而出的生命文明之星!”

    “这几十亿的宇宙时间里,吾等一直在用‘终焉降临’试炼各方文明,希冀以此引导试炼文明跨入‘神之境界’,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呢?”

    “无数的文明终因自私自利、贪婪不满、暴虐征战、企图将其他文明践踏于尘埃,甚至妄图成为星系乃至宇宙的主宰……最后无一例外地都因‘终焉降临’而涂炭覆灭……”

    “而这颗蓝星,可是吾等自试炼文明以来,无数文明覆灭后,这个宇宙当中最后的幸存者星球!也就是宇宙最后的一方生命绿洲!”

    “虽然吾难以保证该星文明不会像之前的所有文明一样,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存在着那样这样的劣根……”

    “但吾等虽身为神,不也并非是完美的吗?或许缺陷的出现,才是文明存在的必须!”

    “吾等不应该再干涉文明的演化,即使是站在神的角度、以神的俯视!”

    钪锵有力之音相较于先前的三股声音,流露出几缕焦灼,更多了几分怜悯!

    似在强调、似在暗示、又似在告诫!

    “诺亚,吾以创神的身份,最后问你一遍!”

    “你是否,真得决定,让‘终焉试炼’……降临于此吗!”

    就在质问结束的一瞬间,一股洪荒之音回荡宇宙,铺天盖地,回响四方!

    “尔等无需多言,吾当知其中利害,但难道不是正因如此,才让‘终焉降临”,变得更有意义吗?”

    “如若这星种族文明依旧重蹈覆辙,那就说明这个宇宙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如此吾等创神必须将之重启,诞生崭新的宇宙,缔造全新的秩序!”

    “如若这星种族文明吸取前车之鉴,那就说明这个宇宙仍然保留着存在的意义,那么吾等创神便可永远解脱,诞生新一代创神,承接吾等的使命!”

    “不论最终的结果是仅存的文明火种覆灭,还是唯一的文明希望新生,于吾等创神而言,甚至于此方宇宙而言,均是一种归宿,一道归途!”

    “汝觉得吾之所说,可有道理?盘古!”

    先前那股质问的声音重新响起,不过此刻声音中却多出无奈之感:

    “诺亚……哎……或许是吾执念颇深……将宇宙的希望押注在仅存文明的蓝星之上,吾即使如何……也无法释怀!”

    “多么蔚蓝的行星啊!”

    视线以折跃的方式向遥远的混沌折跃,历经无可计量的光年距离,最终驻留在宇宙的一隅——银河系的旋臂边缘——某个以一颗剧烈燃烧的炽热恒星为主导的星系。

    在距离炽热恒星约一点五亿千米的星系位置上,一颗充满生机的蔚蓝色星球正安稳地绕日转动,在炽热恒星的热量供给下,维系着蓝星上的生命所需。

    这颗蓝星便是所谓的“终焉降临之地”,亦是宇宙最后的“生命希望之所”!

    诺亚那仿若来至灵魂深处的洪荒之音在虚空之中震颤回荡:

    “诸位创神,请欣赏‘终焉降临’降临于最后的文明之星!”

    “究竟是希冀般的希望亦或是无望般的绝望?”

    “究竟是地狱式的毁灭亦或是圣堂式的救赎?”

    “终焉即将降临,聆听终曲弥撒!”

    “吾等虽身为神,终焉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