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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犯边

    谢家的大夫人,是王家的女儿,王淑的堂姑,王婄,相当于她娘家侄女儿做皇后,夫家侄女儿做妃嫔,也算是此次事件的大赢家了。

    徐家的二姑太太,徐晓,也有个侄女儿入选。

    而裴芃更知道的是,据说成国公府也曾有意让徐晓的女儿争一下后位。

    虽说数朝以来,除非碰上战事或大的变动,很少有勋贵在后位这方面争得过世家。

    但这不是新帝和世家没交情么,先帝匆匆推新帝继位,依仗的是勋贵和宗室的支持。

    这种交情,让他给勋贵们点回报,怎么了?

    但徐晓拒绝了,倒不是为了娘家,而是她并不觉得后位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什么天大的荣幸。

    不知成国公府到底是怎么妥协的,总之,徐晓的女儿并没有掺和到这件事中。

    大概这也是徐晓没有邀请裴芃去做客,而是选择来拜访的原因,怕是和夫家有了龌龊。

    这二位,算是裴芃不错的朋友,固然因为身份原因,也有彼此利用的成分在,但能交好多年,也是性情相投的。

    裴芃想了想,她懒得去谢家做客,王婄的婆母还在,甚至太婆婆都在,虽然裴芃身份更高不必特意拜见她们,可让两个老太太去拜见她,她也觉得不妥。

    “嗯,我知道了,只是我刚回来,千头万绪还得梳理,又得去拜见陛下和几个宗室长辈,时间有些紧,你让人去问问,待十日后一同来我这里聚聚如何?”

    王婄大概也不强求裴芃上门做客,发出邀请,无非是谢家想让裴芃帮忙托举一下自家女孩。

    而对王婄来讲,她也有侄女,还是后位,有裴芃这个关系,给娘家侄女用不是更好么?

    于是,裴芃的口信一送去,她就答应了。

    徐晓更不会拒绝,她本来也是要去找裴芃的,

    这是裴芃一定要见的人,婢女也清楚,所以早早就提了,至于剩下的那些邀约,她按紧急程度娓娓道来,裴芃也一一处理,是婉拒,还是写信回复,又或者是等大宴的时候抽空见上一见……

    一直到裴芃从浴汤出来,被人细细擦干头发,这些事都没处理完。

    许磬大概早已睡下了。

    这些日子裴芃和许磬沟通得更少了,许磬不再问,裴芃也不再解释。

    回府后,各回各的院子,许磬都未问一句入宫觐见的事。

    裴芃原本也不指望许磬辅助,如今更不指望,她一点一点缕清需要处理的事,并分条吩咐下去。

    也不知有多晚了,裴芃并没有关注时间,待事情处理完毕后,她扭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颈,这才发现,烛泪滴答,已燃尽了数支。

    这个时候裴芃就很羡慕男人,有贤内助可用,还有妾室辅助,交际上的事,把握个大方向就够了,根本不必自己过问。

    可她又不能完全交付给婢女,再信任都不行,身份不同,考虑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而且传出去了,她让奴仆全权处理与各家的交际,也显得不够尊重。

    她女儿在就好了,还能分担一部分。

    阿娘在就好了。

    此时的许姝也这么想。

    许姝在自己的地盘,有部曲,有侍卫,有忠心的奴仆,还有裴芃留下的幕僚们。

    按理来讲,除非碰到了不得的大事,她就是在自家醉生梦死个一二年也没什么问题。

    可惜,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她还真碰上事了。

    并非内忧,而是外患。

    泰州处于北地,而城阳县又处泰州之北,与草原接壤,自然了,离胡人也近得很。

    胡人犯边!

    虽说中原大地上的百姓对不服王化的其他少数民族多有抵触,甚至用东夷、北狄、西戎和南蛮等来称呼,仿佛四面皆敌。

    但自裴氏皇朝开创以来,真正能威胁安全、并且时有摩擦的,还是北狄,也就是边境百姓常称呼的“胡人”。

    前朝之时还分封诸王,各领兵权,分守国门。

    到了本朝,吸取藩王势大夺权的教训,已经不许他们掌兵权了,而像泰州这样的地界,更是多年来不曾分藩王过来。

    至于裴芃,她领点租税收入就够了,谁还指望她能抵御外敌呢?

    更何况裴芃都不在,只留下了个十几岁的女儿。

    所以,有胡人南下侵袭这件事,许姝只是得到了周克平派人送来的一句

    “着令部曲把守府邸,紧闭门户,必要的时候就让人护送着去府城求助。”

    至于如何安排防守,如何抵御,没人和许姝商量,也没人指望许姝。

    如果阿娘在,定不会如此被动的。

    许姝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正因为阿娘不在,周县令甚至都没提一句让她管理县内百姓秩序,更没向她求援——

    明明她手里握着的部曲比城阳县的驻军还多些。

    不行,许姝心想,她总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她不能在这样的时刻去做一个被保护着的郡主,这样的话,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立不起来了。

    而许钊就很焦灼了,胡人犯边,他也只听说过。

    但是鉴于近几年已经没有大的冲突,在京中的人几乎不会再关注损失不大的小摩擦。

    他在京中倒是见过胡人,也见过夷人,甚至更多长相不同的外族,不过那多数是最低等的奴隶,不然就是烟花柳巷之地的歌姬舞姬。

    此次是他第一次直面胡人可能带来的巨大破坏力——

    只看城阳县内男丁巡查在外,妇人带着老幼紧闭门户,他就很难相信胡人只是来跑个马就走。

    这样的事,怕是发生过不止一次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的……如此的平静又熟练呢。

    许钊劝堂妹:

    “阿姝,听我一句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是大伯和殿下唯一的骨血,还是要以保存自身为要。”

    杨骆觉得不太好,公主驸马不在,郡主不去抵御外敌,谁都不会说嘴。

    可若是在这样的时候离开,让当地百姓如何看呢?

    可他却没办法说出口,因为许钊考虑得也对。

    郡主是城阳公主唯一的血脉,她健康活着的作用,远比做一次表率的作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