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集 玉琮
刀锋闪过，血珠沁出，照见捏住兔子的手指一抹，鲜血落在刀子上。
他走到祭祀台边上一甩刀刃，血滴撒入豆株。风停了，有一瞬间的宁静，豆株中传出窸窣的响动，起先微弱，很快就向四周扩散开来，不多时就布满了山谷的每个角落。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那是人面豆的声音。
所有的豆荚都裂开了，豆子们躁动起来，满坑满谷都是攒动的小人头。男女老少一起转向祭坛，嘴巴大张使劲咔哒着牙齿，那声音活似无数条饿狗在啃骨头。
照见面有不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众生皆苦。”
佛号毫无用处，人面豆开始互相啃咬。每个豆荚里的人头咬在一处，老人撕了男人的耳朵，女人咬掉了小孩的鼻子。斗败的纷纷掉落，地上很快就落了一层血肉模糊的小人头。
地上的人头越积越多，血液肉泥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赤色小溪。无数“溪水”蜿蜒流动，全都朝着祭祀台涌去。
第一缕血流碰到夯土祭祀台，倏的一下就被吸了进去。还没掉落的人头啃得愈发厉害，鲜血被祭祀台尽数吸收，黄色的夯土却一点不变色。
夯土台不变色，台子中央的巨大的玉琮却有了动静。
地底开始轰鸣，玉琮一点点亮起来，玉面上雕刻的饕餮纹烁烁放光。照见将兔子抱到土台一侧，轻轻扶着她躺好，双手合十道：“对不起，事出无奈。等一切解决，小僧但凭姑娘发落。”
他走近玉琮，伸手去摸那饕餮纹。说也奇怪，坚硬的玉琮此刻居然成了果冻一般的质感，照见不怎么费劲就把手伸了进去。他跟上一步，整个人缓缓挤了进去。
照见刚刚钻进玉琮里，“昏迷”中的兔子就睁开了眼睛。她狡黠一笑：“臭和尚，对本宫下药得再猛点。”
话是这么说，想爬起来却不容易。兔子的手脚软得不听使唤，眼前也阵阵发黑。她咬牙摸出靴筒里的弯月小刀，举起左手在掌心猛的一划。
“咝～～大师兄这刀真锋利。这不就清醒多了吗。”
疼痛让兔子清醒了不少，她撕掉一块裤腿缠住左手慢慢爬起来。玉琮还在发出轰鸣，兔子蹒跚着去摸那饕餮：“看你到底要干嘛。”
玉琮一下子就把她吸了进去。兔子觉得自己掉进了一片无尽的泥潭之中，从头到脚都被软烂的泥浆包裹住，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只能拼命向前挣扎，每一次抬腿迈步都无比艰难。
折腾良久，兔子的右臂终于探出了“泥潭”，紧跟着头和上半身也出来了。可再迈腿的时候却忽然踩空。她赶紧停下打量四周——原来这是个巨大的垂直井道，她的半拉身子在玉里，半拉身子在空中，正低头看着下面黑漆漆的深渊。
兔子吹了声口哨：“玉质电梯井，真洋气。”
可惜这是玉琮，不是电梯井，当然也没有电梯。兔子看看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琢磨着该怎么下去。她摸了摸兜里，刚才捡到“纪念品”豆荚还在。兔子有点可惜地掂了掂，把豆荚丢了下去。
过了好久，下面才传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声音未绝，深渊下忽涌起一抹红光。闪烁两下又迅速回归黑暗。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像不太友好。”
兔子往上看，夜幕缩成了指甲盖大小。向下看，红光过后又是一片漆黑。她翻了个白眼，决定往下。
向下的过程非常不舒服。玉琮内部是个圆型，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抓踩的地方。要不是现在玉质变软了，想下去还真没有办法。
兔子四肢交替着向下挪动，活像个在泥地里爬行的蜘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兔子越向下，越觉得药劲消得快，最后一点也不晕了。她用牙齿扯掉了左手上的布条，借着玉琮微微泛出昏黄光线一瞅，果然，伤口消失了。
兔子挑了挑眉毛：“难道这玉琮可以疗伤？怪不得宛老头要往这里跑。”
还没高兴多久，玉琮的质地渐渐变了。柔软的玉壁逐渐开始恢复坚硬，兔子的手脚越来越难伸进去。这可不妙，一旦玉琮恢复，她肯定得掉下去。
兔子加速向下爬去，玉琮复原得越来越快，几乎连一个指节都抠不进去了。有风从地底涌上来，带着水流的声音。片刻之间，风声渐大，潮气扑面而来，玉琮完全复原了，兔子一咬牙，猛地一蹬，纵身跳了下去。
坠落之前，兔子已经判断出流水的声音在右边，所以刻意向左侧跳。即将落地，她又在空中猛地翻转身体。硬生生朝左侧摔去。还好，她落在了地上。
兔子不敢大意，一落地就朝左边打了几个滚。没等她停稳，后背却嘭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噜滚进了水里。
黑暗瞬间被驱散，那东西掉进河里后立刻激起了一团泛着红光的浪花。兔子这才看清楚，眼前这条地下河居然是血红色的。
河水平复，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兔子拧开手电，原来她撞到了一座石像。那石像雕刻细腻，身着盔甲，两只手做托物状。奇怪的是，这个雕像没有脑袋。
手电再扫，原来石人不止一座，从她所站的位置一路排列向远处。每个石人的姿态都不一样，相同的是脑袋都不在脖子上，而是捧在各自手里。不过其他石人的脑袋都好好捧着，兔子撞到的这个却两手空空，看来刚才掉进河里的就是那脑袋。
兔子捡了块石头往前一丢，石块落下，又激起一朵明亮的浪花。原来这血河一有东西掉落就会变亮，兔子吐了吐舌头，笑道：“嘻，好险。”
“嘻，好险。”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洞中回荡，但那绝对不是兔子的声音。
兔子一个翻身，双手挡格警戒：“谁？！出来！”
“谁？出来！”
那声音似乎很远，兔子分辨不出男女，用手电四下探寻：“你在哪？”
“我就在这啊？怎么你们都爱这么问？”
“你们？这么说你还见过别人？”
那声音幽幽地回答：“好多人呢。刚才么，有个光头过去了。”
是照见。
兔子追问：“他在哪？”
“唉，好无聊啊。你来找我吧，找到了我就带你去。”
“好！你呆着别动，我这就过去。”
兔子循着声音向前走去，手电的光扩散出一个长长的三角形。在这三角形之外黑暗中，那些石头脑袋默默转动着眼珠，全都盯住了兔子。
他走到祭祀台边上一甩刀刃，血滴撒入豆株。风停了，有一瞬间的宁静，豆株中传出窸窣的响动，起先微弱，很快就向四周扩散开来，不多时就布满了山谷的每个角落。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那是人面豆的声音。
所有的豆荚都裂开了，豆子们躁动起来，满坑满谷都是攒动的小人头。男女老少一起转向祭坛，嘴巴大张使劲咔哒着牙齿，那声音活似无数条饿狗在啃骨头。
照见面有不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众生皆苦。”
佛号毫无用处，人面豆开始互相啃咬。每个豆荚里的人头咬在一处，老人撕了男人的耳朵，女人咬掉了小孩的鼻子。斗败的纷纷掉落，地上很快就落了一层血肉模糊的小人头。
地上的人头越积越多，血液肉泥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赤色小溪。无数“溪水”蜿蜒流动，全都朝着祭祀台涌去。
第一缕血流碰到夯土祭祀台，倏的一下就被吸了进去。还没掉落的人头啃得愈发厉害，鲜血被祭祀台尽数吸收，黄色的夯土却一点不变色。
夯土台不变色，台子中央的巨大的玉琮却有了动静。
地底开始轰鸣，玉琮一点点亮起来，玉面上雕刻的饕餮纹烁烁放光。照见将兔子抱到土台一侧，轻轻扶着她躺好，双手合十道：“对不起，事出无奈。等一切解决，小僧但凭姑娘发落。”
他走近玉琮，伸手去摸那饕餮纹。说也奇怪，坚硬的玉琮此刻居然成了果冻一般的质感，照见不怎么费劲就把手伸了进去。他跟上一步，整个人缓缓挤了进去。
照见刚刚钻进玉琮里，“昏迷”中的兔子就睁开了眼睛。她狡黠一笑：“臭和尚，对本宫下药得再猛点。”
话是这么说，想爬起来却不容易。兔子的手脚软得不听使唤，眼前也阵阵发黑。她咬牙摸出靴筒里的弯月小刀，举起左手在掌心猛的一划。
“咝～～大师兄这刀真锋利。这不就清醒多了吗。”
疼痛让兔子清醒了不少，她撕掉一块裤腿缠住左手慢慢爬起来。玉琮还在发出轰鸣，兔子蹒跚着去摸那饕餮：“看你到底要干嘛。”
玉琮一下子就把她吸了进去。兔子觉得自己掉进了一片无尽的泥潭之中，从头到脚都被软烂的泥浆包裹住，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只能拼命向前挣扎，每一次抬腿迈步都无比艰难。
折腾良久，兔子的右臂终于探出了“泥潭”，紧跟着头和上半身也出来了。可再迈腿的时候却忽然踩空。她赶紧停下打量四周——原来这是个巨大的垂直井道，她的半拉身子在玉里，半拉身子在空中，正低头看着下面黑漆漆的深渊。
兔子吹了声口哨：“玉质电梯井，真洋气。”
可惜这是玉琮，不是电梯井，当然也没有电梯。兔子看看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琢磨着该怎么下去。她摸了摸兜里，刚才捡到“纪念品”豆荚还在。兔子有点可惜地掂了掂，把豆荚丢了下去。
过了好久，下面才传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声音未绝，深渊下忽涌起一抹红光。闪烁两下又迅速回归黑暗。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像不太友好。”
兔子往上看，夜幕缩成了指甲盖大小。向下看，红光过后又是一片漆黑。她翻了个白眼，决定往下。
向下的过程非常不舒服。玉琮内部是个圆型，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抓踩的地方。要不是现在玉质变软了，想下去还真没有办法。
兔子四肢交替着向下挪动，活像个在泥地里爬行的蜘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兔子越向下，越觉得药劲消得快，最后一点也不晕了。她用牙齿扯掉了左手上的布条，借着玉琮微微泛出昏黄光线一瞅，果然，伤口消失了。
兔子挑了挑眉毛：“难道这玉琮可以疗伤？怪不得宛老头要往这里跑。”
还没高兴多久，玉琮的质地渐渐变了。柔软的玉壁逐渐开始恢复坚硬，兔子的手脚越来越难伸进去。这可不妙，一旦玉琮恢复，她肯定得掉下去。
兔子加速向下爬去，玉琮复原得越来越快，几乎连一个指节都抠不进去了。有风从地底涌上来，带着水流的声音。片刻之间，风声渐大，潮气扑面而来，玉琮完全复原了，兔子一咬牙，猛地一蹬，纵身跳了下去。
坠落之前，兔子已经判断出流水的声音在右边，所以刻意向左侧跳。即将落地，她又在空中猛地翻转身体。硬生生朝左侧摔去。还好，她落在了地上。
兔子不敢大意，一落地就朝左边打了几个滚。没等她停稳，后背却嘭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噜滚进了水里。
黑暗瞬间被驱散，那东西掉进河里后立刻激起了一团泛着红光的浪花。兔子这才看清楚，眼前这条地下河居然是血红色的。
河水平复，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兔子拧开手电，原来她撞到了一座石像。那石像雕刻细腻，身着盔甲，两只手做托物状。奇怪的是，这个雕像没有脑袋。
手电再扫，原来石人不止一座，从她所站的位置一路排列向远处。每个石人的姿态都不一样，相同的是脑袋都不在脖子上，而是捧在各自手里。不过其他石人的脑袋都好好捧着，兔子撞到的这个却两手空空，看来刚才掉进河里的就是那脑袋。
兔子捡了块石头往前一丢，石块落下，又激起一朵明亮的浪花。原来这血河一有东西掉落就会变亮，兔子吐了吐舌头，笑道：“嘻，好险。”
“嘻，好险。”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洞中回荡，但那绝对不是兔子的声音。
兔子一个翻身，双手挡格警戒：“谁？！出来！”
“谁？出来！”
那声音似乎很远，兔子分辨不出男女，用手电四下探寻：“你在哪？”
“我就在这啊？怎么你们都爱这么问？”
“你们？这么说你还见过别人？”
那声音幽幽地回答：“好多人呢。刚才么，有个光头过去了。”
是照见。
兔子追问：“他在哪？”
“唉，好无聊啊。你来找我吧，找到了我就带你去。”
“好！你呆着别动，我这就过去。”
兔子循着声音向前走去，手电的光扩散出一个长长的三角形。在这三角形之外黑暗中，那些石头脑袋默默转动着眼珠，全都盯住了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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