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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集 佛头青

    深夜,敦煌鸣沙山。

    其实每年的6、7、8月份才是鸣沙山露营的好时机。这会儿天冷,偌大一片沙海就只有一顶帐篷耸立着。

    帐篷是升级版的摩洛哥式,宽敞抗冻。商家也怕这俩姑娘冻出好歹来,专门给换的高档配置。

    可惜兔子和白鹿压根没留意这些细节,俩人心里都有事,天刚黑就喝得半醉了。

    这会儿月上中天,夜空中星河浩瀚,俩姑娘躺在沙子上看着天上的银河,笑一会儿,说一会儿。

    兔子劝白鹿:“你呀,有什么话就跟文子当面说。你就问他,那女人是谁?啊?那个小孩是谁,你问他嘛。”

    “不干……我害怕。”

    “害怕?你可是连棺材都敢砸的女人,你还有怕的时候?”

    “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居然有事瞒着你,而且还瞒得这么紧,想想不可怕吗?我都不敢想像,每天我睡着以后,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我呢?他那些温柔和体贴,难道都是装的吗?”

    “额……算了别想了,来,给你看看我大师兄。”

    俩人凑在一起看兔子的手机。屏幕一解锁,就是一个男人的头像。白鹿打了个酒嗝:“你喜欢李承铉啊?还拿他的照片做屏保。”

    兔子瞪眼:“什么李承铉,这是我大师兄!”

    白鹿一下就精神了。兔子翻开相册,几乎一半都是那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有时着正装有时着海青,每一张都含蓄地笑着。

    “我的天,你大师兄也太好看了。就冲这张脸,你从BJ跑敦煌这一趟就值了!”

    “颜值不过是大师兄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兔子一边说一边比划,说得太兴奋了,沙子都被她刨了个坑出来。等她说过瘾了,低头一瞧,白鹿已经躺在沙子上睡着了。

    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兔子叫醒白鹿,俩人钻进了帐篷。白鹿一躺下就又迷糊过去了,兔子听着外面的风声,始终没有困意。

    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趟是干嘛来的。白鹿说的对,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什么情况都会想出办法来见你。不见,是因为不想见。

    兔子捂着脸蜷缩在睡袋里,低声抽泣起来。

    天地浩瀚,星空璀璨,大漠中起了风,沙子打在帐篷上,簌簌的声音压住了那一点点说不出口的情愫。

    泪眼朦胧中,手机屏幕亮了。兔子擦着眼泪拿起来,是一条微信。

    是大师兄发来的微信。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到这里之后,兔子买了一套冲锋衣,从BJ穿来的那一身老绣出锋的袄子已经收起来了。现在她又重新翻出来穿上,然后急急忙忙取水洗脸化妆。

    五点钟,兔子走出帐篷奔向租来的那辆越野摩托。她用大围巾包裹住头脸,又套上了大冲锋衣,哈着气踩上了摩托。

    “走着!”

    月光淡了,天上只余淡淡一条星河。沙漠如雪,越野摩托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疾冲。巨大的轰鸣声如影随形,兔子听不到导航的声音,只能一边开一边抽空瞥一眼手机。

    六点钟,太阳还不见动静。兔子向着东方那一片阴沉的暮色疾驰,一路上惊动了不少跪着休息的骆驼。

    六点四十八分,越野摩托拐进了高悬着莫高窟牌子的景区。兔子径直开过景区大门口继续向前。又走了十分钟,越野摩托在西边一处山坡上停了下来。兔子跳下车,飞快脱掉了冲锋衣和围巾,一边快步向山顶上跑去。

    七点十五分,东边天际终于泛起了红色。那红色仿佛抑制不住的喜悦,一层层渗透出来,越来越浓。兔子焦急地看着对面,远处那一片黄色山峦中夹杂着一排排绛红色,她知道那是莫高窟的殿阁楼宇。

    七点十八分,一轮红日跳了出来,山峦万物瞬间鲜明起来。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对面山顶。兔子挥舞着双手跳起来,一边跳一边想喊叫,但是话出口却只剩下低低的呼唤。

    “大师兄,我在这儿……”

    对面的人也在挥手,与此同时,兔子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大师兄的声音如阳光般温柔:“娜娜,我看到你了。”

    “大师兄,我……我……我……”

    “乖,不哭,你受委屈了。是师兄的错,师兄出去一定补偿你,好不好?”

    “嗯……”

    “好久没看见你了,转一圈让师兄看看好不好?”

    兔子噙着眼泪点了点头。

    朝阳初升,红黄相间的山岗上,一个蓝色倩影翩翩起舞。兔子扬起双臂,或折腰或旋转,最后倏然回顾,定格成一个反弹琵琶的造型。许久,她才对着电话轻声问:“师兄,我像不像飞天?”

    “傻丫头,飞天哪有你漂亮。我们娜娜是最好看的。”

    这时对面山上又有人露了个头,和大师兄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兔子听见大师兄答了句就来。

    她着急地抱住电话:“大师兄,你要走了吗?”

    “得下去了。兔子,等这边结束,师兄一定去找你。”

    “等一下,大师兄你等一下!我……我……你……”

    “怎么了?”

    兔子急得满脸通红,那句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好容易挤出来,却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大师兄,我好看吗?”

    对面笑了出来:“好看,兔子是最好看的姑娘。”

    “骗人,你根本就看不见我……”

    “我看见了,你今天穿的袄子是佛头青,多漂亮的颜色。”

    他走了,兔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喃喃道:“原来这颜色叫佛头青?我还以为是宝蓝……”

    她转身大踏步下了山,一面走一面拨通了白鹿的电话。

    白鹿一大早找不到兔子,正急得要报警:“喂?兔子你去哪儿了?你没事吧?”

    “没事,本宫满血复活啦。白鹿,走,咱们搞事业去!”

    就在两个女人商量如何去深圳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也刚刚接通了电话。

    “喂?是哪位?”

    “请问,是张卓群吗?青屏村的张卓群?”

    “您是?”

    “我是宛月白。”

    张卓群的声音立刻变得十分惊喜:“小白?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留个音讯。”

    长久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宛月白有些哽咽:“卓群……我刚刚从信阳回来,青屏村……我再也不用回去了。”

    “别哭,你在哪?我去找你。”

    “还是我去找你吧。我请的事假,时间足够了。”

    “好,那我等你。我在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