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梵麓殿内的气氛低沉。
“宫中是人皇居所，那里会出现妖气，实在匪夷所思。”柳如飞敲着手中的折扇，缓声道。
无相宗宗主付俞道：“三国与各宗门向来互不干涉，祝国司天监有国师坐镇，当今圣上亦非昏庸之君，自然不会叫百姓受乱。要我说，柳兄，实在多虑了。”
“可如此不是更加说明问题严重？有司天监守着仍能叫妖族钻了空子，宫中的守卫都是些吃干饭的罢了。”
说话的是扶风宗宗主席舟，他的暴脾气是众人皆知的事，屋中都是些宗主之类的深沉人物，不愿与他拌嘴，便没人去接他的话茬。
只道心诀念了几十年，也没静下他的心。
柳如飞心头一动，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相渊，“相言宗主何时出关？”
年过半百的白衣老者终于睁开了眼，亦回望柳如飞。
如今天外山明明有可以做主的人坐在这，柳如飞却还要提一嘴闭关一年有余的宗主，确实有些不尊重人了。
柳如飞也觉不妥，刚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成辞已经起身抱拳，“柳宗主，师父闭关前有令，他历劫关隘实在难以分神，天外山上下一切事宜皆由师伯做主。”
柳如飞忙颔首应是。
相渊又闭目养神，成辞果然是那老顽固的徒弟，根本不知他心意。
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在天外山说了算，他方才睁眼，只是因为柳如飞问出了他的心里话。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急也尚未到急的时候，他也盼着相言早日出关，接下这烂摊子。
席舟冷哼一声拍案起身，“十余年前能对付那只狐狸，如今便也能处理这只妖孽。相宗主在与不在，无甚差别。”
他口无遮拦狂妄自大，可总有人不惯着他。
斯允瞥他一眼，“可别忘了，你等赶到帝家的时候，那狐妖已经与帝家人斗了几个回合。坐收渔利之人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席舟眉目一横，指向斯允，“你！”
柳如飞道：“好了好了，席兄消消气。那帝家如今已经没了，斯宗主当时又不在场，何苦替他们说话。”
斯允抿了唇垂眸不语，席舟倒是一反常态也愿给柳如飞这个面子，坐了下来。
帝家是被贬的神族之后，只能困于人间，无法成仙飞升，在修真界地位颇为尴尬。
若说从前帝家尚在时，各宗门还愿敬重，如今帝家被一只狐妖所毁，他们对其便只剩不屑。
除了斯允所在的，近几年刚刚兴起的败月宗外，梵麓殿内余下十二宗宗主，便在帝山焮天铄地的烈火前，联手结阵将那只狐妖当场斩杀，并因此享誉于天下。
成辞看了看主位上事不关己的相渊，心中叹息一番起身道：“诸位前辈都是心系天下之人，就这样置之不理定然非诸位所愿，不若我与在场师兄弟们先行前往查探，待弄清事实如何，再请诸位前辈定夺。”
“便如此吧。”
未等其他宗主表态，相渊便已起身，撂下这么一句话负手离去。
他面色不变，心下却暗暗夸赞成辞想出的办法极好。
将他们的宝贝徒弟带走，一个个便能消停些。
院中所有木质家具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连小池塘都已经干涸。
两人踩着杂乱的废墟摸进屋子。
成棠神色愈发凝重，她转身向夭夭看来，“这火……非人间之火。”
夭夭蹙了眉，“不是早便知道是一只猫妖做的吗？”
成棠连连摇头。
“猫妖纵火伤人，或许打翻烛台，或许引火浇油，可总归用得是人间的火，发现得早尚能扑灭，可这火……”她找了个角落，指给夭夭，“是妖火，凡间的水奈何不得，烧与不烧全凭放火之人的心意，而且……非妖界来的大妖是无法操控妖火的。”
那角落是一个木箱子，箱子已经烧毁得七七八八，只剩碳化的骨架，可那骨架上除了黑黢黢的木炭外，还显露出淡淡的紫色。
夭夭抬剑触碰那木箱，已经碳化的骨架也塌下去，紫色粉末却随风飘起，落上她的衣袖。
粉末触碰到的地方，衣袖如遭烈焰，被烫开一个大洞。
成棠眼疾手快，将她沾了粉末的袖角砍下，又拽她后撤。
那砍下的半截袖子渐渐被火苗吞噬，化为灰飞。
惊魂甫定，成棠缓了口气对她一笑，“那日你砍了我一截袖子，今日还你，我们扯平了。”
一行人于帝都城郊一座小山头落脚，遥遥望着城中景象。
“白宗主可有高见？”
斯允虽也是一派之长，可却实在年轻，败月宗也是近几年才堪堪成势。他非要跟来，成辞也只好以对掌门的礼节待他。
斯允盯着宫中那一团紫气，神色愈发凝重。
“是九尾狐。”
跟来的几人闻言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们便留在此处，成辞与我入城。”
成辞应了声是，想着这样甚好，他本来说出这个想法也只是要稳住梵麓殿中几位掌门，确实不想叫这些师兄弟涉险。
都是各宗派里数一数二的得意门生，若是伤了损了更麻烦。
其他人本就无甚主意，也随着他应下。
两人飞身入城，混入人流，成辞恭敬落后他半步。
斯允忽然开口发问，“你对九尾狐知道多少？”
成辞略一思索，“十三年前，十二宗主联手在帝家斩杀了一只千年九尾妖狐，可帝家还是满门丧命，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实在令人惋惜。不过还好没有叫那妖怪做太多错事。”
在他提及帝家时，斯允眸光微动，显现出一抹复杂神色。
他冷哼一声，“一群冒功邀赏，阳奉阴违之人罢了。”
他这火气来得实在没有缘由，将成辞训得一愣。
“白宗主……可是知晓什么隐情？”
斯允并未回他，自顾自走进一家酒庄，临窗坐下，眼风飘向隔壁一桌。
成辞满心疑惑，却也跟着他坐下，竖了耳朵细听。
“云城那件事你可知？”
“听说了，似乎是闹了鬼，可怜那一家五条性命。
“刚刚得到的消息，新上任的国师已经去了云城，想必不日便有结果了。”
“这新国师走马上任，还是名女子，可真开了祝国的先例。也不知什么来头，连着整个姒家都一跃成为名门望族。”
“圣上任人唯贤，此女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云城这事也不大，居然能惊动国师亲自前往。”
“这你便不知了，姒家本是要去北地的，陛下亲点了八百铁骑从旁护卫，我估摸着是顺路经过云城管这件闲事。”
斯允忽然侧目举杯，“二位兄台，可否告知在下，这新上任的国师姓甚名谁？”
聊天的两人亦举杯回敬，“此人姓姒，名无月。”
斯允握杯的手倏然发力，身边杀意骤现，酒盏应声而碎。
在座几人皆是一惊。
“多谢。”
斯允撂下这么一句，语气极冷，握剑起身离去。
成辞见状留下几个铜板追他而去。
斯允步伐极快，成辞一路追至城外才见他停下，不知从哪牵了两匹马来。
“斯宗主，这……”
斯允将其中一条缰绳递给他。
“云城。若愿去便跟着，若不愿便回你的天外山去。”
“宫中是人皇居所，那里会出现妖气，实在匪夷所思。”柳如飞敲着手中的折扇，缓声道。
无相宗宗主付俞道：“三国与各宗门向来互不干涉，祝国司天监有国师坐镇，当今圣上亦非昏庸之君，自然不会叫百姓受乱。要我说，柳兄，实在多虑了。”
“可如此不是更加说明问题严重？有司天监守着仍能叫妖族钻了空子，宫中的守卫都是些吃干饭的罢了。”
说话的是扶风宗宗主席舟，他的暴脾气是众人皆知的事，屋中都是些宗主之类的深沉人物，不愿与他拌嘴，便没人去接他的话茬。
只道心诀念了几十年，也没静下他的心。
柳如飞心头一动，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相渊，“相言宗主何时出关？”
年过半百的白衣老者终于睁开了眼，亦回望柳如飞。
如今天外山明明有可以做主的人坐在这，柳如飞却还要提一嘴闭关一年有余的宗主，确实有些不尊重人了。
柳如飞也觉不妥，刚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成辞已经起身抱拳，“柳宗主，师父闭关前有令，他历劫关隘实在难以分神，天外山上下一切事宜皆由师伯做主。”
柳如飞忙颔首应是。
相渊又闭目养神，成辞果然是那老顽固的徒弟，根本不知他心意。
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在天外山说了算，他方才睁眼，只是因为柳如飞问出了他的心里话。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急也尚未到急的时候，他也盼着相言早日出关，接下这烂摊子。
席舟冷哼一声拍案起身，“十余年前能对付那只狐狸，如今便也能处理这只妖孽。相宗主在与不在，无甚差别。”
他口无遮拦狂妄自大，可总有人不惯着他。
斯允瞥他一眼，“可别忘了，你等赶到帝家的时候，那狐妖已经与帝家人斗了几个回合。坐收渔利之人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席舟眉目一横，指向斯允，“你！”
柳如飞道：“好了好了，席兄消消气。那帝家如今已经没了，斯宗主当时又不在场，何苦替他们说话。”
斯允抿了唇垂眸不语，席舟倒是一反常态也愿给柳如飞这个面子，坐了下来。
帝家是被贬的神族之后，只能困于人间，无法成仙飞升，在修真界地位颇为尴尬。
若说从前帝家尚在时，各宗门还愿敬重，如今帝家被一只狐妖所毁，他们对其便只剩不屑。
除了斯允所在的，近几年刚刚兴起的败月宗外，梵麓殿内余下十二宗宗主，便在帝山焮天铄地的烈火前，联手结阵将那只狐妖当场斩杀，并因此享誉于天下。
成辞看了看主位上事不关己的相渊，心中叹息一番起身道：“诸位前辈都是心系天下之人，就这样置之不理定然非诸位所愿，不若我与在场师兄弟们先行前往查探，待弄清事实如何，再请诸位前辈定夺。”
“便如此吧。”
未等其他宗主表态，相渊便已起身，撂下这么一句话负手离去。
他面色不变，心下却暗暗夸赞成辞想出的办法极好。
将他们的宝贝徒弟带走，一个个便能消停些。
院中所有木质家具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连小池塘都已经干涸。
两人踩着杂乱的废墟摸进屋子。
成棠神色愈发凝重，她转身向夭夭看来，“这火……非人间之火。”
夭夭蹙了眉，“不是早便知道是一只猫妖做的吗？”
成棠连连摇头。
“猫妖纵火伤人，或许打翻烛台，或许引火浇油，可总归用得是人间的火，发现得早尚能扑灭，可这火……”她找了个角落，指给夭夭，“是妖火，凡间的水奈何不得，烧与不烧全凭放火之人的心意，而且……非妖界来的大妖是无法操控妖火的。”
那角落是一个木箱子，箱子已经烧毁得七七八八，只剩碳化的骨架，可那骨架上除了黑黢黢的木炭外，还显露出淡淡的紫色。
夭夭抬剑触碰那木箱，已经碳化的骨架也塌下去，紫色粉末却随风飘起，落上她的衣袖。
粉末触碰到的地方，衣袖如遭烈焰，被烫开一个大洞。
成棠眼疾手快，将她沾了粉末的袖角砍下，又拽她后撤。
那砍下的半截袖子渐渐被火苗吞噬，化为灰飞。
惊魂甫定，成棠缓了口气对她一笑，“那日你砍了我一截袖子，今日还你，我们扯平了。”
一行人于帝都城郊一座小山头落脚，遥遥望着城中景象。
“白宗主可有高见？”
斯允虽也是一派之长，可却实在年轻，败月宗也是近几年才堪堪成势。他非要跟来，成辞也只好以对掌门的礼节待他。
斯允盯着宫中那一团紫气，神色愈发凝重。
“是九尾狐。”
跟来的几人闻言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们便留在此处，成辞与我入城。”
成辞应了声是，想着这样甚好，他本来说出这个想法也只是要稳住梵麓殿中几位掌门，确实不想叫这些师兄弟涉险。
都是各宗派里数一数二的得意门生，若是伤了损了更麻烦。
其他人本就无甚主意，也随着他应下。
两人飞身入城，混入人流，成辞恭敬落后他半步。
斯允忽然开口发问，“你对九尾狐知道多少？”
成辞略一思索，“十三年前，十二宗主联手在帝家斩杀了一只千年九尾妖狐，可帝家还是满门丧命，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实在令人惋惜。不过还好没有叫那妖怪做太多错事。”
在他提及帝家时，斯允眸光微动，显现出一抹复杂神色。
他冷哼一声，“一群冒功邀赏，阳奉阴违之人罢了。”
他这火气来得实在没有缘由，将成辞训得一愣。
“白宗主……可是知晓什么隐情？”
斯允并未回他，自顾自走进一家酒庄，临窗坐下，眼风飘向隔壁一桌。
成辞满心疑惑，却也跟着他坐下，竖了耳朵细听。
“云城那件事你可知？”
“听说了，似乎是闹了鬼，可怜那一家五条性命。
“刚刚得到的消息，新上任的国师已经去了云城，想必不日便有结果了。”
“这新国师走马上任，还是名女子，可真开了祝国的先例。也不知什么来头，连着整个姒家都一跃成为名门望族。”
“圣上任人唯贤，此女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云城这事也不大，居然能惊动国师亲自前往。”
“这你便不知了，姒家本是要去北地的，陛下亲点了八百铁骑从旁护卫，我估摸着是顺路经过云城管这件闲事。”
斯允忽然侧目举杯，“二位兄台，可否告知在下，这新上任的国师姓甚名谁？”
聊天的两人亦举杯回敬，“此人姓姒，名无月。”
斯允握杯的手倏然发力，身边杀意骤现，酒盏应声而碎。
在座几人皆是一惊。
“多谢。”
斯允撂下这么一句，语气极冷，握剑起身离去。
成辞见状留下几个铜板追他而去。
斯允步伐极快，成辞一路追至城外才见他停下，不知从哪牵了两匹马来。
“斯宗主，这……”
斯允将其中一条缰绳递给他。
“云城。若愿去便跟着，若不愿便回你的天外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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