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岷山
武朝西南，惠州，如果视野足够高，穿州而过的珉山山脉和附着其上的莽莽绿植、裸露的黄褐色的岩石看起来会像一条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赖皮蛇或某种山里的怪虫，丑陋又有种怪异的美感。
许是因为穿州而过的岷山和更西边的莽莽群山，又或是山脚下绵延如蛛网高低错落的繁杂水系，百年前武朝立国的那场席卷天下的战火也好，再之前的诸侯纷争也好，都很少波及到这个帝国腹地的蛮夷之地。
甚至把时间拉到更远来看，千年以来，历经数个朝代，名字也改了数回的惠州仿佛成了轮番登台的各路雄主都集体遗忘的羁縻所在。
惠州城向西再两百余里，岷山西侧山脚下，遮天蔽日的树冠中间隐隐坐落着几间小屋，屋后的半山腰处已有云雾渐生，岩壁上原本应生长的绿植仿佛被人生生削去一块，平滑无比，露出的岩石上有两个一丈大小的‘落仙’二字。仔细看去，字迹古拙，入石半尺有余，边缘却粗粝不堪，缝隙处已有苔藓丛生。
‘落仙’二字下方，横生出一片平台，平台上建有一座两进的小院，黛瓦青墙，门前生着几株虬结的松树，古意盎然。只是此处到山脚已是极高，平台两侧也无下山的道路，却也不知这院子究竟是如何建造起来的。
天色初明，平台边缘的石质栏杆大半还没在云雾中，却听得栏杆边缘隐隐的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声音似有似无，却极有规律。走近看却是栏杆上绑着两条链子，约莫手指粗细，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表面泛着乌光，直入云中向下垂落。
此时雾气正浓，链子上水汽横生湿滑无比，透过云雾向下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两条链子时不时的晃动声，再待得片刻，链子晃动渐渐变快，云雾中竟隐隐传来人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槐哥儿，你说春神大人让咱们每天爬这劳什子炼心桥图啥，还不让用真气，每次上去我都感觉跟过了趟鬼门关似的。”
说话的声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一身灰色裤褂，面容清秀，却生的一双桃花眼，嘴唇偏薄，只是稚气还未褪去，看起来倒像个小姑娘多些。双手抓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链子，身子悬在半空，神情却不见丝毫紧张，只是嘴里叼着根绳子，绳子下系着个篮子垂在胸口，许是嘴里有绳子的原因，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关虎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话，这炼心桥爬了三年我就听了你三年的唠叨，有本事你跟自己跟春神大人说去！”
关虎痴转头望向说话的人，跟自己一样双手抓着隔壁的链子，一脸稚气，只是满脸涨红，刚想嘲笑几句对方体力不支，结果看到少年脚下吊着的两块黑黢黢的事物，又一脸颓丧。
“槐哥儿你也太拼了吧，上旬不是还跟我一样只加一块乌金，这就两块了？待会上去李秃子又要训我。”
“还不是你自己懒，明明上旬开始跟青河长老学习心法了，结果还是这副惫懒模样，骂你也是应该的。”
“嘿嘿嘿，槐哥儿你也是知道我性子的，本就不耐得每日爬这炼心桥，李秃子传我的功法练习起来又要静心，要是腿软筋麻的上去半晌入不了定，李秃子又要一顿好揍”
言罢双手握住链子一阵乱晃，不多时云雾下一阵鬼哭狼嚎的喝骂之声传上来。叫关虎痴的少年空出一只手挠挠头，看了一眼脚下，又笑道：“看来又是咱哥俩先到了，天字组的就咱俩还没做事了，地、玄两组的今日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吃到饭，走了走了，哈哈。”
旁边的少年看着关虎痴壁虎游墙似的速度，满脸苦笑，心说果然如此，只是刚刚加了负重不久，此时已快到极限，只得在心里默默算了下距离，慢慢向上移动。
‘啪’
两块乌金落地，少年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还未回身，就听见身后传来的阵阵喝骂。心想果然如此，转过头看去，关虎痴一脸讪讪，站在他身前的老人则满脸怒容，一怒其不争。
“青河长老好”
少年赶忙过去行礼，关虎痴面前的老人便是方才在炼心桥上说的‘李秃子’了，五短身材，满脸富态，面色红润不见皱纹，颌下蓄了一缕短须，头顶松松垮垮梳着一个道髻，着一身灰白色道袍。
虽说看形态更像某个乡下的中年富家翁，其实已近耳顺之年，本名李青河，是如今武朝春夏秋冬四部春部长老之一，一手雷法出神入化。
“是小槐安啊，嗯，不错不错，乌金已经加了两块了，是块好苗子，虎痴儿你看......”
李青河转头看到少年，满脸欣慰，可是一提到关虎痴，又是满脸怒容，再看得关虎痴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那一丝戏谑，更是气急，骂道：“一朝开始练气，转头便将打熬身体的功夫放下了，须知体魄乃人之根本，虎痴儿你......哎！”
“罢了，今日便叫你看看......”
本来满脸讪笑的关虎痴心知不妙，双臂交叉护在脸前，同时运起真气护住手臂
李青河看着眼前的关虎痴，摇摇头，右脚后撤半步，同时右手一拳击打在关虎痴手臂......
‘轰！’
少年目瞪口呆看着在飞在空中的关虎痴，怔怔无语
“道法也好佛法也罢，太白剑宗那帮弄什么劳什子剑宗气宗的剑修也好，这世间一切修行法门，根基都是人之本身，筋骨越强大，则神魂越牢固，气海经脉越通畅，譬如你身前这宅院，根基不牢固终究水中泡影，再高妙的修行法门，没有身体，都是空谈罢了。”
少年怔怔看着李青河，刚才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关虎痴他是知道的，单论身体强度已近九品，加之真气护体，实力已经可以比肩寻常八品。没想到眼前的老人仅仅是一拳，没有运气，毫无花哨的一拳，一个八品武夫就这么飞出去了
“槐安......”
“顾槐安？”
“啊！在在在青河长老，您说........”
李青河摇摇头，道：“去看看虎痴儿，没死的话让他别忘了今日早课。”
“好的青河长老”
顾槐安看着走远的李青河心里一阵后怕，心想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
不敢想不敢想......
顾槐安摇摇头不去管心里纷杂的想法，院子里关虎痴已经半天没动静了，赶忙向院子里跑去。
“槐哥儿，李秃子跟你说啥了，嘶......，槐哥儿你说李秃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也太疼了......”
顾槐安才进门，就看见关虎痴远远的斜靠在院内的一株古树下，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不知道那里拔的一颗野草咬着，神色看上去并无不妥。
叹了一口气，顾槐安向关虎痴走过去，无奈道：“也不知道你爹娘怎地给你取了这个么个名字，傻大蛮粗的名字下面偏偏是你这么个惫懒货色，我看青河长老还是打轻了”
“天字房里这些年来来去去的人这么多，待满一年的都出去跟着教习开始学着做事了，偏偏咱哥俩，你入天组两年，哥哥我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平日里各种训练成绩教习们也说是近些年靠前的了......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关虎痴看了眼走过来的顾槐安，道：“当然不能跟你比，也不知道春神大人从哪里找来的你这么个小怪物。
“自打三年前我不用教习领着能自己走炼心桥，这三年哥哥快把炼心桥上有几个豁口都记住了，身体强度也早就过了天字房的标准，真气都入了品了；上旬回来的严真师兄说咱这些年就没几个天部待了两年还不出去做事的，你说咱春部出去也就是个做谍子的，春神大人这是什么打算？”
看了眼关虎痴，应该没什么大事，顾槐安伸出手，道：“我哪里能知道春神大人的想法，有能耐你自己问去，我可不敢......”
“嘶......别动我，疼”
打开顾槐安准备搀扶的手，关虎痴伸手戳了下胸口，呲牙咧嘴
“肋骨......断了......”
顾槐安扶着关虎痴走出小院的时候，广场边缘影绰绰的雾气已散去大半，此时广场上已经有了几个少年少女或坐或躺，这些都是凭着自己的力量上来的，只是多数面色苍白。
顾槐安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心说应该差不多了。
下一刻，栏杆外不断传来‘嗖嗖’的破风声，随着一道道人影跃上广场，被日头冲淡了不少的雾气更见稀薄。
上来的人影都是春部的教习们，每个人影或手中或腋下都有一个少年，这些都是半途体力支撑不住或者手滑跌落被判定失败的，便由各自看护的教习带着上来参加今日早课。
这样的场景自炼心桥开始启用时便每日发生，教习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退下来的谍子，早就习以为常；偌大的广场上，教习们把手中的少年或者少女随手扔在地上，沉默着依次进院中，被扔下的孩子也无人出声，都在默默放松身体。
“猴子，今天怎么样，有几个能吃上饭的......嘶痛痛痛李秃子今天下手太黑了”
看着关虎痴往人群中走去，龇牙咧嘴的在身上点来点去，顾槐安一脸无奈，只得跟上
“还是之前几个，地字组的速度都快了些，喏，三儿跟麻雀他们几个估计再有半旬应该也能吃上饭了”人群里有个在地上打坐的少年抬头道，接着下巴朝远处点了点，“玄字组那个之前教习从雍州带回来的小姑娘，叫铃铛还是什么的，跟槐哥儿一样年纪，估计要进地组了，天组也说不准，还有小爷我叫侯池不是猴子！”
说罢看了顾槐安一眼，嘟囔道：“奶奶的怎么现在这么多妖孽......”
顾槐安笑了笑没有搭腔，看着栏杆边边缘一个姑娘，跟大家一样穿了一身灰色裤褂，头发在头顶扎了两个小小的发髻，年纪看起来跟顾槐安差不多大，十岁上下的年纪；只是女孩子长的快些，身形已经开始抽条，虽说脸上看着还有些婴儿肥，看着却要比顾槐安还要高一点，此时正撇着嘴生气，一脸委屈。
顾槐安转过头看着侯池，笑道：“猴子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不能打听各自背景的禁令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教习要是听到免不了又是皮肉之苦，又想进小黑屋了？”
“别别别，槐哥儿，再去小黑屋还不如让我直接跳崖算了，太痛苦了！”侯池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急道。
“你跳下去算什么，抬头看看，这是落仙崖，你跳下去叫什么，落猴崖？”
人群里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引的笑声一片。
都是半大的孩子，气氛活跃起来后开始三三两两的围坐，只是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只有靠近栏杆处还有丝丝雾气缭绕未褪，待得清风一阵，转瞬间便消失了。
朝下看去云雾茫茫，在风的催动下滚滚如波涛，平台上的几株古松不时有鸟儿飞来，颜色各异，远远看去，确似个神仙所在了。
许是因为穿州而过的岷山和更西边的莽莽群山，又或是山脚下绵延如蛛网高低错落的繁杂水系，百年前武朝立国的那场席卷天下的战火也好，再之前的诸侯纷争也好，都很少波及到这个帝国腹地的蛮夷之地。
甚至把时间拉到更远来看，千年以来，历经数个朝代，名字也改了数回的惠州仿佛成了轮番登台的各路雄主都集体遗忘的羁縻所在。
惠州城向西再两百余里，岷山西侧山脚下，遮天蔽日的树冠中间隐隐坐落着几间小屋，屋后的半山腰处已有云雾渐生，岩壁上原本应生长的绿植仿佛被人生生削去一块，平滑无比，露出的岩石上有两个一丈大小的‘落仙’二字。仔细看去，字迹古拙，入石半尺有余，边缘却粗粝不堪，缝隙处已有苔藓丛生。
‘落仙’二字下方，横生出一片平台，平台上建有一座两进的小院，黛瓦青墙，门前生着几株虬结的松树，古意盎然。只是此处到山脚已是极高，平台两侧也无下山的道路，却也不知这院子究竟是如何建造起来的。
天色初明，平台边缘的石质栏杆大半还没在云雾中，却听得栏杆边缘隐隐的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声音似有似无，却极有规律。走近看却是栏杆上绑着两条链子，约莫手指粗细，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表面泛着乌光，直入云中向下垂落。
此时雾气正浓，链子上水汽横生湿滑无比，透过云雾向下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两条链子时不时的晃动声，再待得片刻，链子晃动渐渐变快，云雾中竟隐隐传来人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槐哥儿，你说春神大人让咱们每天爬这劳什子炼心桥图啥，还不让用真气，每次上去我都感觉跟过了趟鬼门关似的。”
说话的声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一身灰色裤褂，面容清秀，却生的一双桃花眼，嘴唇偏薄，只是稚气还未褪去，看起来倒像个小姑娘多些。双手抓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链子，身子悬在半空，神情却不见丝毫紧张，只是嘴里叼着根绳子，绳子下系着个篮子垂在胸口，许是嘴里有绳子的原因，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关虎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话，这炼心桥爬了三年我就听了你三年的唠叨，有本事你跟自己跟春神大人说去！”
关虎痴转头望向说话的人，跟自己一样双手抓着隔壁的链子，一脸稚气，只是满脸涨红，刚想嘲笑几句对方体力不支，结果看到少年脚下吊着的两块黑黢黢的事物，又一脸颓丧。
“槐哥儿你也太拼了吧，上旬不是还跟我一样只加一块乌金，这就两块了？待会上去李秃子又要训我。”
“还不是你自己懒，明明上旬开始跟青河长老学习心法了，结果还是这副惫懒模样，骂你也是应该的。”
“嘿嘿嘿，槐哥儿你也是知道我性子的，本就不耐得每日爬这炼心桥，李秃子传我的功法练习起来又要静心，要是腿软筋麻的上去半晌入不了定，李秃子又要一顿好揍”
言罢双手握住链子一阵乱晃，不多时云雾下一阵鬼哭狼嚎的喝骂之声传上来。叫关虎痴的少年空出一只手挠挠头，看了一眼脚下，又笑道：“看来又是咱哥俩先到了，天字组的就咱俩还没做事了，地、玄两组的今日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吃到饭，走了走了，哈哈。”
旁边的少年看着关虎痴壁虎游墙似的速度，满脸苦笑，心说果然如此，只是刚刚加了负重不久，此时已快到极限，只得在心里默默算了下距离，慢慢向上移动。
‘啪’
两块乌金落地，少年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还未回身，就听见身后传来的阵阵喝骂。心想果然如此，转过头看去，关虎痴一脸讪讪，站在他身前的老人则满脸怒容，一怒其不争。
“青河长老好”
少年赶忙过去行礼，关虎痴面前的老人便是方才在炼心桥上说的‘李秃子’了，五短身材，满脸富态，面色红润不见皱纹，颌下蓄了一缕短须，头顶松松垮垮梳着一个道髻，着一身灰白色道袍。
虽说看形态更像某个乡下的中年富家翁，其实已近耳顺之年，本名李青河，是如今武朝春夏秋冬四部春部长老之一，一手雷法出神入化。
“是小槐安啊，嗯，不错不错，乌金已经加了两块了，是块好苗子，虎痴儿你看......”
李青河转头看到少年，满脸欣慰，可是一提到关虎痴，又是满脸怒容，再看得关虎痴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那一丝戏谑，更是气急，骂道：“一朝开始练气，转头便将打熬身体的功夫放下了，须知体魄乃人之根本，虎痴儿你......哎！”
“罢了，今日便叫你看看......”
本来满脸讪笑的关虎痴心知不妙，双臂交叉护在脸前，同时运起真气护住手臂
李青河看着眼前的关虎痴，摇摇头，右脚后撤半步，同时右手一拳击打在关虎痴手臂......
‘轰！’
少年目瞪口呆看着在飞在空中的关虎痴，怔怔无语
“道法也好佛法也罢，太白剑宗那帮弄什么劳什子剑宗气宗的剑修也好，这世间一切修行法门，根基都是人之本身，筋骨越强大，则神魂越牢固，气海经脉越通畅，譬如你身前这宅院，根基不牢固终究水中泡影，再高妙的修行法门，没有身体，都是空谈罢了。”
少年怔怔看着李青河，刚才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关虎痴他是知道的，单论身体强度已近九品，加之真气护体，实力已经可以比肩寻常八品。没想到眼前的老人仅仅是一拳，没有运气，毫无花哨的一拳，一个八品武夫就这么飞出去了
“槐安......”
“顾槐安？”
“啊！在在在青河长老，您说........”
李青河摇摇头，道：“去看看虎痴儿，没死的话让他别忘了今日早课。”
“好的青河长老”
顾槐安看着走远的李青河心里一阵后怕，心想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
不敢想不敢想......
顾槐安摇摇头不去管心里纷杂的想法，院子里关虎痴已经半天没动静了，赶忙向院子里跑去。
“槐哥儿，李秃子跟你说啥了，嘶......，槐哥儿你说李秃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也太疼了......”
顾槐安才进门，就看见关虎痴远远的斜靠在院内的一株古树下，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不知道那里拔的一颗野草咬着，神色看上去并无不妥。
叹了一口气，顾槐安向关虎痴走过去，无奈道：“也不知道你爹娘怎地给你取了这个么个名字，傻大蛮粗的名字下面偏偏是你这么个惫懒货色，我看青河长老还是打轻了”
“天字房里这些年来来去去的人这么多，待满一年的都出去跟着教习开始学着做事了，偏偏咱哥俩，你入天组两年，哥哥我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平日里各种训练成绩教习们也说是近些年靠前的了......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关虎痴看了眼走过来的顾槐安，道：“当然不能跟你比，也不知道春神大人从哪里找来的你这么个小怪物。
“自打三年前我不用教习领着能自己走炼心桥，这三年哥哥快把炼心桥上有几个豁口都记住了，身体强度也早就过了天字房的标准，真气都入了品了；上旬回来的严真师兄说咱这些年就没几个天部待了两年还不出去做事的，你说咱春部出去也就是个做谍子的，春神大人这是什么打算？”
看了眼关虎痴，应该没什么大事，顾槐安伸出手，道：“我哪里能知道春神大人的想法，有能耐你自己问去，我可不敢......”
“嘶......别动我，疼”
打开顾槐安准备搀扶的手，关虎痴伸手戳了下胸口，呲牙咧嘴
“肋骨......断了......”
顾槐安扶着关虎痴走出小院的时候，广场边缘影绰绰的雾气已散去大半，此时广场上已经有了几个少年少女或坐或躺，这些都是凭着自己的力量上来的，只是多数面色苍白。
顾槐安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心说应该差不多了。
下一刻，栏杆外不断传来‘嗖嗖’的破风声，随着一道道人影跃上广场，被日头冲淡了不少的雾气更见稀薄。
上来的人影都是春部的教习们，每个人影或手中或腋下都有一个少年，这些都是半途体力支撑不住或者手滑跌落被判定失败的，便由各自看护的教习带着上来参加今日早课。
这样的场景自炼心桥开始启用时便每日发生，教习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退下来的谍子，早就习以为常；偌大的广场上，教习们把手中的少年或者少女随手扔在地上，沉默着依次进院中，被扔下的孩子也无人出声，都在默默放松身体。
“猴子，今天怎么样，有几个能吃上饭的......嘶痛痛痛李秃子今天下手太黑了”
看着关虎痴往人群中走去，龇牙咧嘴的在身上点来点去，顾槐安一脸无奈，只得跟上
“还是之前几个，地字组的速度都快了些，喏，三儿跟麻雀他们几个估计再有半旬应该也能吃上饭了”人群里有个在地上打坐的少年抬头道，接着下巴朝远处点了点，“玄字组那个之前教习从雍州带回来的小姑娘，叫铃铛还是什么的，跟槐哥儿一样年纪，估计要进地组了，天组也说不准，还有小爷我叫侯池不是猴子！”
说罢看了顾槐安一眼，嘟囔道：“奶奶的怎么现在这么多妖孽......”
顾槐安笑了笑没有搭腔，看着栏杆边边缘一个姑娘，跟大家一样穿了一身灰色裤褂，头发在头顶扎了两个小小的发髻，年纪看起来跟顾槐安差不多大，十岁上下的年纪；只是女孩子长的快些，身形已经开始抽条，虽说脸上看着还有些婴儿肥，看着却要比顾槐安还要高一点，此时正撇着嘴生气，一脸委屈。
顾槐安转过头看着侯池，笑道：“猴子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不能打听各自背景的禁令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教习要是听到免不了又是皮肉之苦，又想进小黑屋了？”
“别别别，槐哥儿，再去小黑屋还不如让我直接跳崖算了，太痛苦了！”侯池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急道。
“你跳下去算什么，抬头看看，这是落仙崖，你跳下去叫什么，落猴崖？”
人群里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引的笑声一片。
都是半大的孩子，气氛活跃起来后开始三三两两的围坐，只是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只有靠近栏杆处还有丝丝雾气缭绕未褪，待得清风一阵，转瞬间便消失了。
朝下看去云雾茫茫，在风的催动下滚滚如波涛，平台上的几株古松不时有鸟儿飞来，颜色各异，远远看去，确似个神仙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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