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羽泽家”的大门

    阴雨绵绵，东瀛省千岛湾港的上空，明媚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毫无缝隙得遮住了，整个天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如果此时挪开点雨伞，抬头看向天空，云底的画面就像是一位诡秘画派的画家在精神失常后的得意之作。

    “不祥之兆啊。（日语）”

    羽泽修坐在自家院子走廊的茶台边，他的第四任妻子，穿着朴素的和服正在斟茶，茶台上还有另一个茶杯，虽然茶的温度不高，但依旧有细细的白烟从茶杯中孤独的升起，修点了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从肺中把那股没人能理解的惆怅给叹了出来，此时两股白烟并不相容，反而缠斗在了一起。

    “老爷，您也不要太责备丰吉了，他也是你的亲弟弟，给咱们‘羽泽家’做了不少事，也许有他自己的苦衷呢？（日语）”

    修狠狠盯了妻子一眼，把她吓得赶紧把头低下。

    “是‘我’的‘羽泽家’。（日语）”

    他的鼻子狠狠喷了气，妻子有点颤抖。

    “那我的苦衷呢？谁来管？！（日语）”

    羽泽修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烟灰弹进那个精致的小烟缸中，白色的烟灰在接触到缸中的水瞬间化为黑色，失去了温度。

    “三个月，十次来信，五次赴约，两次还是去接触那个叫什么……关筱的女人？而这些事，羽泽丰吉从来就没跟我说过，我不骂他骂谁？这事，就算是我亲爹去赴约，我也要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日语）”

    一滴不懂气氛的雨滴，不偏不倚打中了羽泽修叼着的那支只吸了一半的烟头上，悄无声息地打湿了，火红色的烟头慢慢失去了活力，也不再有烟气飘出。

    羽泽修又叹了一口气，把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右手插进衣襟，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妻子一人独自收拾茶台。

    而就在大院子的门口，羽泽丰吉快步走着，穿过了一道又一道走廊，也不在乎雨大不大，径直朝大门走去。谁能想到一位已经年近花甲的人一脸怨恨和委屈，就像一个刚被训斥的小孩子一样，旁边穿着正装的手下打着伞，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

    山本四郎就在大门口外的车边等待着，他穿着大衣带着帽子，一手打着伞，一手艰难地把香烟放在嘴上，看见丰吉夺门而出，大手一挥把还没点的香烟扔到了脚下，一脚踩扁再踢到车底。

    丰吉走到四郎旁边，看了一眼四郎的脚下，气鼓鼓把眼睛移到四郎的脸上，四郎赶紧把车后门打开，等待着丰吉上车。

    谁知丰吉伸出手去。

    “把烟交出来。（日语）”

    四郎知道瞒不住丰吉，只好乖乖把大衣里压扁的烟包递了上去，丰吉接过烟包看都不看直接扔到了“羽泽家”，扔到“自家”大宅子的门前，任由雨水殴打，四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把丰吉送上车后自己就坐到了驾驶位。

    车队打开了车灯，照亮被雨水遮盖的巷道，一辆接一辆离开了大宅子，轮子一个接一个压过那个孤独的烟包。

    “丰吉大人，修大人有什么……（日语）”

    还没等四郎说完，羽泽丰吉就开始大声抱怨起来。

    “那个愚蠢的修竟然怀疑我！我的亲哥哥竟然怀疑我！（日语）”

    后视镜里能清楚的看到他在后面的动作，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摊开，声音巨大。

    “最近针对‘羽泽家’的袭击，哪个不是我的亲人，我收到信件分明也是受到威胁，可那个修，以为我在胳膊往外扭，还秘密调查我的去向。（日语）”

    丰吉拿出放在扶手上的茶杯，打开茶杯盖，吹了一口，还没把茶送进口，思索了三秒，又拧紧放了下去。

    “那个叫关筱的女人，分明就是在陷害我，挑拨离间！就是她暗中在敲打咱们家族！（日语）”

    他又把手插进了宽大的袖子。

    “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力量，我们家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她在内陆那边的生意和势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日语）”

    丰吉闭口，也闭上眼睛，仰起头开始养神，忘了要喝茶这回事。

    四郎开着车，雨水不停，雨刷器也忙个不停，视线依然模糊。

    “丰吉大人，也许应该再和修大人好好聊清楚这件事，不能让关筱这么离间。（日语）”

    从后视镜里看见，丰吉很快挣开了眼睛，带着愤怒。

    “解释什么？那个修已经把我身边的人还有经手的事一个个从我身边剥离开了，我解释了能还给我吗？谁不知道他那双喜欢遮天的大手？（日语）”

    然后丰吉又闭上了眼。

    “修说了，过两天你也去上京，去帮助幸之助照顾我小侄女羽泽泠，你也是喊妹妹的吧。去了之后，就听幸之助和泠的安排。（日语）”

    然后他用手擦了一下脸，坐了起来身子前倾，透过后视镜使劲咬住四郎的眼睛。

    “那小丫头有啥情况，记得都跟我说。（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