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宿命
没有人需要对胡不思的死负责。
“爷爷爱杀谁就杀谁！”李鬼说得理直气壮。
胡不思死后最大的贡献是为李鬼提供了一套衣服。
“你怎么穿着蛮子的衣服？”我不解地问。
“爷爷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李鬼延续着他的心虚，毕竟是错杀了胡不思，打伤了林玲玲。
“好好说话！”林玲玲很是愤怒，她努力保护着我和胡不思，没有让我们死在维扬城，却没想到让他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你们骑着马，洒家以为是逃命的狗官，便追了过来，后来，看到马倒在地上，知道你们跑不远。”
“你投靠蛮子了？”
“爷爷杀他们还不够，这衣服就是杀了一个蛮子扒下来的！”
我暗自好笑，如果李鬼找了媳妇，他应该是怕媳妇的那种男人。李鬼曾说过女人很麻烦，我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林玲玲，同意了老黑鬼的观点。
李鬼讨厌林二中的消沉，娶媳妇就是一种消沉，他离开林二中，继续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遭遇了蛮兵，自己差点把命丢了。李鬼指了指眼角的伤疤，“眼珠子差点被那帮杂种射瞎了！洒家躲了三天三夜，才活了下来。”
“你怎么来维扬的？”
“洒家想杀狗皇上，他不是逃到江左大营了吗？”
我向李鬼竖起大拇指，虽然我已经知道皇上活得好好的。
林玲玲“哼”了一声。
我提议我们得找一尾小船过江去，李鬼不同意。“过个鸟江，爷爷还没杀够蛮子！”
“皇上在江对面！”我提醒他。
“杀不了了，到了江对面，皇上就不是丧家之犬了。”
我们一行来到渡口，这里雾气弥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
“看来渡口还没丢。”
“暂时丢不了，蛮子不会水战，占了渡口又被抢回来了。”李鬼解释道。
很快，大批的难民向渡口聚集而来，我真心希望里面能看到我娘。
几艘硕大的战船横在江面上，浓雾中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船影。
由于蛮子从维扬城中抢夺了一些商船，沿着运河，划入长江，掐断了维扬官员们逃跑的线路，双方在江面上对峙着。
时间会带来更多的难民，同样会带来更多的蛮兵。
时间会吹散浓雾，那时候，天地一片清朗，谁都将暴露在箭矢之下。
官兵阻挡着难民拥入渡口，不少人死在自己军队的刀剑之下。
同时，蛮兵也冲了过来，渡口附近哀鸿遍野。
“都跟爷爷冲进去呀！”李鬼带领着年轻力壮的难民往渡口冲去，我被林玲玲拖拽着跟在后面。
又一批难民倒下，李鬼虽然杀了几个官兵，自己也挂了彩！
人们在两队兵马的夹缝中，一点一点被屠杀。
时间，会让活人越来越少，尸体越聚越多……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迷雾，映在江面上，商船开始起火了，官兵在江面上大胜。然而，渡口的局势恰恰相反，蛮兵冲散难民，冲进渡口，两方人马胶着在一起，一片混乱。
我们三个人也被冲散了。
我看见林玲玲，不停地大喊着。
一尾小船驶离江岸，划向战船，小船上可不就是贾仁义带着自己的瘫痪儿子贾学问。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贾学问瘫痪了，可是，他能够活下来；而我们，马上就会死去，死得很难看！
我觉得我的一生没有什么追求，唯一能唤起我目标的似乎就是林玲玲，我想把这个目标守住。所以，我拨开熙攘的人群，躲过刀光剑影，犹如幸运女神附体，向江岸边靠近，我可以看见一尾小船在水面上飘荡。
摆渡的小船并不多，维扬的官员们拥挤着，争抢着，早失去了往日的做派，一些官员在拥挤中掉入江中。
我知道林玲玲会找到我，我相信她，现在我要在她找到我之前，抢到一尾小船。
官兵们渐渐抵挡不住蛮兵的进攻了，绝望的难民们开始跳入江水，企图泅渡过江。
沿岸，很多蛮兵在练习射箭，好在浓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很多箭失去了准头。
我也绝望了，人一绝望要不就出卖灵魂，要不就放弃灵魂，我属于后者，我手握钢刀，见人就砍，不管对方是官兵还是蛮兵，或者是难民……
我浑身是血，我分不清这血是谁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身上很疼。
林玲玲发现我的时候，我爬到了小船边，它被江水推到了渡口下边，船上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身前穿着华丽的衣服。
“小慕邻，你怎么样？”
“快上船！”我大叫着，从来没有这样对林玲玲大叫着。
林玲玲愣了一下，但她顺从了我，上了船，我看了一眼远处，李鬼身边多了几个人，可不正是我娘、林二中、胡家兄弟！
“守好船！”我冲了出去，向李鬼他们大声呼叫。
混乱有时候是好事！
李鬼、林二中等人护着我娘艰难地向我这边靠近。
但是，官兵在节节败退，你会发现，这一小绰人在一片尸体面前，越发显得突兀！
一小队蛮兵冲了过去，被李鬼、林二中杀退！
这算捅了马蜂窝了，更多的蛮兵冲杀过来！
李鬼杀红了眼，他的旋风锤不停地旋转着，把一个个靠近的蛮子击倒！他大叫着大笑着，犹如战神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娘！”我接应到众人，冲回小船，那里林玲玲同样杀死了五六个来抢船的难民。
谈什么道德，只有生死！
一支箭射中了李鬼的后背，他倒地，满地的尸体中难道又增加了一具？
“快上船！”我和林二中断后，其实林二中并不想让我断后，因为我比他年轻。
一名蛮子从李鬼倒地的位置跑过，突然被一只大手抱住腿，摔倒在地。我看见一把铜锤抡起，落下，应该砸烂了对方的脑壳，那里飞溅起了一缕血雾。
李鬼在为我们拖时间！
我娘爬上了船，胡家也兄弟爬上去了，几个难民冲了过来，拉住了准备起航的小船！
林玲玲刺死了一人，但生存让这些难民毫无畏惧！
我和林二中赶忙过去帮忙！
身后的蛮兵也拥了过来！
林二中抵住了蛮兵，我往一名难民背后砍了一刀，我能感觉到刀刃斩断了他的肋骨，他大喝一声，疼痛似乎让他的理智丧失殆尽，也许之前已经没有了，他转过身，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和一个快死的人扭打在了一起！感觉像是一个快要溺亡的人扯住了我的脚脖子，把我往深渊里使劲地拉扯，我感觉自己快死了，雾也快散了，我希望能看到我心爱的人们，他们驾船远去，了却我临死的遗憾，但我更希望的是看不到他们，让我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黄泉路上，也许能找到李鬼，找到胡不思，他坐在路边，傻傻地问我：“俺是怎么死的？”
我可以把李鬼介绍给他，“就是这位大哥把你杀了！”
李鬼理直气壮地叫嚷，“爷爷想杀谁就杀谁！”
胡不思乐呵呵地，并不在意李鬼的气急败坏，“死都死了，争这口气有意思吗？”
（完）
“爷爷爱杀谁就杀谁！”李鬼说得理直气壮。
胡不思死后最大的贡献是为李鬼提供了一套衣服。
“你怎么穿着蛮子的衣服？”我不解地问。
“爷爷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李鬼延续着他的心虚，毕竟是错杀了胡不思，打伤了林玲玲。
“好好说话！”林玲玲很是愤怒，她努力保护着我和胡不思，没有让我们死在维扬城，却没想到让他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你们骑着马，洒家以为是逃命的狗官，便追了过来，后来，看到马倒在地上，知道你们跑不远。”
“你投靠蛮子了？”
“爷爷杀他们还不够，这衣服就是杀了一个蛮子扒下来的！”
我暗自好笑，如果李鬼找了媳妇，他应该是怕媳妇的那种男人。李鬼曾说过女人很麻烦，我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林玲玲，同意了老黑鬼的观点。
李鬼讨厌林二中的消沉，娶媳妇就是一种消沉，他离开林二中，继续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遭遇了蛮兵，自己差点把命丢了。李鬼指了指眼角的伤疤，“眼珠子差点被那帮杂种射瞎了！洒家躲了三天三夜，才活了下来。”
“你怎么来维扬的？”
“洒家想杀狗皇上，他不是逃到江左大营了吗？”
我向李鬼竖起大拇指，虽然我已经知道皇上活得好好的。
林玲玲“哼”了一声。
我提议我们得找一尾小船过江去，李鬼不同意。“过个鸟江，爷爷还没杀够蛮子！”
“皇上在江对面！”我提醒他。
“杀不了了，到了江对面，皇上就不是丧家之犬了。”
我们一行来到渡口，这里雾气弥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
“看来渡口还没丢。”
“暂时丢不了，蛮子不会水战，占了渡口又被抢回来了。”李鬼解释道。
很快，大批的难民向渡口聚集而来，我真心希望里面能看到我娘。
几艘硕大的战船横在江面上，浓雾中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船影。
由于蛮子从维扬城中抢夺了一些商船，沿着运河，划入长江，掐断了维扬官员们逃跑的线路，双方在江面上对峙着。
时间会带来更多的难民，同样会带来更多的蛮兵。
时间会吹散浓雾，那时候，天地一片清朗，谁都将暴露在箭矢之下。
官兵阻挡着难民拥入渡口，不少人死在自己军队的刀剑之下。
同时，蛮兵也冲了过来，渡口附近哀鸿遍野。
“都跟爷爷冲进去呀！”李鬼带领着年轻力壮的难民往渡口冲去，我被林玲玲拖拽着跟在后面。
又一批难民倒下，李鬼虽然杀了几个官兵，自己也挂了彩！
人们在两队兵马的夹缝中，一点一点被屠杀。
时间，会让活人越来越少，尸体越聚越多……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迷雾，映在江面上，商船开始起火了，官兵在江面上大胜。然而，渡口的局势恰恰相反，蛮兵冲散难民，冲进渡口，两方人马胶着在一起，一片混乱。
我们三个人也被冲散了。
我看见林玲玲，不停地大喊着。
一尾小船驶离江岸，划向战船，小船上可不就是贾仁义带着自己的瘫痪儿子贾学问。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贾学问瘫痪了，可是，他能够活下来；而我们，马上就会死去，死得很难看！
我觉得我的一生没有什么追求，唯一能唤起我目标的似乎就是林玲玲，我想把这个目标守住。所以，我拨开熙攘的人群，躲过刀光剑影，犹如幸运女神附体，向江岸边靠近，我可以看见一尾小船在水面上飘荡。
摆渡的小船并不多，维扬的官员们拥挤着，争抢着，早失去了往日的做派，一些官员在拥挤中掉入江中。
我知道林玲玲会找到我，我相信她，现在我要在她找到我之前，抢到一尾小船。
官兵们渐渐抵挡不住蛮兵的进攻了，绝望的难民们开始跳入江水，企图泅渡过江。
沿岸，很多蛮兵在练习射箭，好在浓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很多箭失去了准头。
我也绝望了，人一绝望要不就出卖灵魂，要不就放弃灵魂，我属于后者，我手握钢刀，见人就砍，不管对方是官兵还是蛮兵，或者是难民……
我浑身是血，我分不清这血是谁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身上很疼。
林玲玲发现我的时候，我爬到了小船边，它被江水推到了渡口下边，船上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身前穿着华丽的衣服。
“小慕邻，你怎么样？”
“快上船！”我大叫着，从来没有这样对林玲玲大叫着。
林玲玲愣了一下，但她顺从了我，上了船，我看了一眼远处，李鬼身边多了几个人，可不正是我娘、林二中、胡家兄弟！
“守好船！”我冲了出去，向李鬼他们大声呼叫。
混乱有时候是好事！
李鬼、林二中等人护着我娘艰难地向我这边靠近。
但是，官兵在节节败退，你会发现，这一小绰人在一片尸体面前，越发显得突兀！
一小队蛮兵冲了过去，被李鬼、林二中杀退！
这算捅了马蜂窝了，更多的蛮兵冲杀过来！
李鬼杀红了眼，他的旋风锤不停地旋转着，把一个个靠近的蛮子击倒！他大叫着大笑着，犹如战神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娘！”我接应到众人，冲回小船，那里林玲玲同样杀死了五六个来抢船的难民。
谈什么道德，只有生死！
一支箭射中了李鬼的后背，他倒地，满地的尸体中难道又增加了一具？
“快上船！”我和林二中断后，其实林二中并不想让我断后，因为我比他年轻。
一名蛮子从李鬼倒地的位置跑过，突然被一只大手抱住腿，摔倒在地。我看见一把铜锤抡起，落下，应该砸烂了对方的脑壳，那里飞溅起了一缕血雾。
李鬼在为我们拖时间！
我娘爬上了船，胡家也兄弟爬上去了，几个难民冲了过来，拉住了准备起航的小船！
林玲玲刺死了一人，但生存让这些难民毫无畏惧！
我和林二中赶忙过去帮忙！
身后的蛮兵也拥了过来！
林二中抵住了蛮兵，我往一名难民背后砍了一刀，我能感觉到刀刃斩断了他的肋骨，他大喝一声，疼痛似乎让他的理智丧失殆尽，也许之前已经没有了，他转过身，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和一个快死的人扭打在了一起！感觉像是一个快要溺亡的人扯住了我的脚脖子，把我往深渊里使劲地拉扯，我感觉自己快死了，雾也快散了，我希望能看到我心爱的人们，他们驾船远去，了却我临死的遗憾，但我更希望的是看不到他们，让我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黄泉路上，也许能找到李鬼，找到胡不思，他坐在路边，傻傻地问我：“俺是怎么死的？”
我可以把李鬼介绍给他，“就是这位大哥把你杀了！”
李鬼理直气壮地叫嚷，“爷爷想杀谁就杀谁！”
胡不思乐呵呵地，并不在意李鬼的气急败坏，“死都死了，争这口气有意思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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