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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愤怒的鹰眼

    鹰爪山山寨内,阴森昏暗,咸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霉味,还有一股特别明显的血腥味,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射在污渍斑驳的桌面上,让人有一种非常恶心的感觉,房梁上悬挂着的“替天行道”的旗帜也变得破旧不堪,字迹都有些认不清了。

    旗帜下,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此时正一只手托着下巴半躺在椅子上,只见他留着和鹰爪差不多的奇特发型,只不过头发的方向和鹰爪截然相反,背部微微隆起,长长的脸十分瘦削,加上惨白的面色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眼皮也向下耷拉着,遮挡着他空洞的眼神,鹰钩鼻加上两侧微微向下的嘴角,看起来特别阴险和渗人。

    “你是说,你们两个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跟着大当家去了博雅城的赌坊,然后又跟着大当家被张大宝绑了,现在张大宝跟我要赎金,不然就把大当家杀了,是这样吗?”鹰眼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喽啰兵,语气森寒得让两个喽啰直发抖。

    被问话的喽啰微微抬头,不敢直视鹰眼的眼睛,哆哆嗦嗦地点着头。

    鹰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瞪大了双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双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面前的两人就是两刀,匕首割开二人的喉咙,顿时血流如注,两个人一脸惊愕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挣扎了一会,然后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废物!废物!废物!”鹰眼此时则像一个疯子一样,一边疯狂地喷洒着唾沫星子怒吼,一边一脚一脚地狠狠跺向地上的两具尸体,看的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十箱财宝是什么概念?虽然鹰爪山的土匪经常下山打劫,不管是村庄还是过路人都逃不过他们的劫掠,但是这里非常偏远,很久都遇不到一条大鱼,再加上鹰爪经常去赌,还要养活山寨近百口人,这十箱财宝几乎就是鹰爪山的老底了。

    鹰眼想到这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恨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好赌还蠢的哥哥,那么明显的圈套还像头猪一样钻进去,本来和多宝山的争斗他们处于优势方,现在不光优势全无,还被对方掌握了主动权,还要搭上自己的老本,那可是自己拼了性命,绞尽脑汁才攒下来的,想到这里,鹰眼更是觉得肉疼。

    “二当家,您看,怎么办?”这时,一个胆子大的喽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怎么办?那是我哥!拿钱,赎人!”鹰眼瞅着凑上来的小弟,没好气地说。

    翌日清晨,鹰爪山和多宝山的交界处,张大宝张二宝兄弟,鹰眼,双方百十口人马分立两侧,看起来就像城里青帮正在对峙一般。

    “人呢?”鹰眼看着对方人群里并没有鹰爪的踪迹,冷冷地问道。

    “别急啊,总得让我们先开箱验验货再说吧!”张大宝叉着腰回敬道。

    鹰眼深深地看了张大宝一眼,招呼手下把东西抬上来,威胁张大宝说:“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看着财宝被放到面前,张大宝把箱子一个个打开,只见黄金白银,玉器首饰,每一箱都是满满当当的,她随手抓起一把,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满意地对鹰眼说:“不愧是鹰爪山,就是家大业大啊!二宝,收着!“

    鹰眼听到张大宝的话嘴角抽搐着说:“现在该放人了吧!”

    “噢,你不说我还忘了!人是吧,喏,在那里!”说着,张大宝把手远远指向了后方很远的地方。

    鹰眼则顺着张大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鹰爪山的一块岩壁上,有一棵突出的松树,松树上则摇摇晃晃挂着一个只穿着底裤的男人,虽然距离不近,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确是鹰爪无误。

    “哥!好你个张大宝,咱们走着瞧!”鹰眼一边焦急地看着远处的鹰爪,一边不忘回头恶狠狠地放狠话。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哥吧,人反正我是放了,要是树杈子撑不住,断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张大宝对鹰眼的狠话置若罔闻,无所谓地说道。

    “哼!”鹰眼恨恨地哼了一声,而后骑着马快速向鹰爪的方向赶去。

    “回去咯兄弟们,今晚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张大宝兴奋地拍了拍财宝箱,对着一众土匪高兴地喊道,回应她的则是一声接一声的欢呼。

    另一边,鹰爪山的峭壁边上,两个小弟费力地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鹰爪从悬崖边拖了上来,把那块已经馊了的抹布从鹰爪嘴里拿了出来。

    “呕!弟弟啊,你可算...呕...来了,你哥我都快被他们打死了!”刚一取下嘴里的抹布,鹰爪就摆着一副苦瓜脸对自己的弟弟诉苦。

    看着鹰爪的这幅惨像,鹰眼觉得又好气又心疼,连忙上去搀扶鹰爪道:“哥,都过去了,没事就好,走,咱们回去。”

    岂料鹰爪一下推开鹰眼的搀扶,焦急地对鹰眼说:“弟,先不忙,我跟你说,我们能把咱们的老本给夺回来!”

    “本来就折了老本,要是再强攻他们山寨,折了人马,就真是大伤元气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鹰眼以为鹰爪要带人去和张大宝拼命,一边劝说一边接着伸手去扶鹰爪。

    “不是!你听我说!”鹰爪又把鹰眼的手打到一边,而后者看到鹰爪这个反应也有些好奇,蹲下来听鹰爪讲起来。

    原来,鹰爪在被关在柴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柴房门口喽啰们聊天,其中一个喽啰问另一个,那么多财宝放在山寨里怎么不怕被鹰爪他们抢回去,而另一个则小声透露张大宝他们在拿到财宝以后,要偷偷把财宝转移到别的地方,时间就在明天早上。

    “他们肯定没料到老子的耳朵这么灵!”鹰爪得意地说。

    而鹰眼在听到鹰爪透露的这个情报后,两只眼珠也在不停地转动,如果财宝放在山寨里,他们不好下手,可如果他们要把财宝运送到其他地方,在路上就太好下手了,而且一下丢了那么多财宝,鹰眼本就特别不甘心,现在有机会能失而复得,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多宝山外面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抓紧回来报信!”鹰眼找了两个平日里跟自己最多的喽啰吩咐道。

    张大宝,我要让你怎么吃的就怎么吐出来!鹰眼一边这样想,一边把他哥哥扶上了马,而后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

    翌日清晨,鹰爪鹰眼兄弟带着山寨里的土匪们倾巢而出了,他们悄悄猫在了多宝山山寨不远处的山林里,紧张地观察着山寨里的一举一动。山林间的雾气被略带寒冷的晨风洗礼后也有些凛冽,贴在皮肤上让人不住地打着寒颤,但是他们仍一动不动。

    鹰眼打了个喷嚏,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山寨,恨不得连从里面飞出来的苍蝇都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山寨门从里面打开了,而后只见张大宝和张二宝拉着三辆大马车从山寨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土匪,他们在下面大声地交谈着什么,还时不时地大笑几声,而后便拉着马车带着小弟摇摇晃晃地往山下走去。

    “他妈的,真是得意忘形了啊,弟弟,咱们动手吧!”鹰爪在一旁看到大宝姐弟的行为大为光火,跑来提醒鹰眼。

    “不,不对。”鹰眼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迟迟没有动手。

    “这哪里不对了?再不动手财宝就溜走了!”鹰爪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他们肯定知道我们在附近有眼线,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拉着财宝,就很不对劲。”鹰眼说出了他的顾虑,“再等等,我觉得我猜的没错。”

    又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就在鹰眼都要怀疑自己判断的时候,山寨的门又悄悄打开了半扇,只见江湛驾驶着一辆载的满满当当的马车从山寨里偷偷地溜了出来。只见马车的板子上装着很多东西,但是盖了一块厚厚的篷布,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哎,这小子就是那天绑我的那仨人里面的一个。”看见江湛,鹰爪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看着江湛慢慢从自己面前驾车驶过,眼神里还满是警惕,鹰眼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没错,就是这辆!”他笃定地说道,而后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匕首,蠢蠢欲动。

    等到鹰眼确定江湛的身影不会被多宝山的人看到后,他扬起了手里的匕首,大声招呼着手下道:“小的们,就那辆马车,谁先第一个把它拦下来,我鹰爪山的第三把交椅就给他坐!”

    说完,鹰眼和鹰爪就带头向江湛去的地方追去,而前方的江湛好像也发现了身后的动静,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加速疾驰起来,笨重的马车经他手中一操控,竟变得灵活了起来,转弯下坡都非常迅速。鹰爪山的土匪们因为怕引人注目,都没有骑马,所以只能在后面徒步苦苦追赶。

    就这样,江湛在前面跑,土匪们就在后面追,在多宝山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兜圈子。

    过了近半个时辰,在一个岔路口,江湛架着马车一个转弯消失在了鹰爪他们的视线中,而鹰眼率先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他呼哧着气一边跑一边问鹰爪:“哥,原来在多宝山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前面那棵树?”

    “呼...记...记得,怎么了?”鹰爪看着弟弟指的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

    “那棵树,我们见了三次了,那个小子在带着我们兜圈子!”鹰眼大骂道。

    说着,他们跑过了一个弯,却在道路尽头看到了江湛驾驶的马车,车上的东西都还在,只是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鹰爪兄弟凑近马车,掀开罩着马车的蓬布,发现下面摆着十个大大的箱子,掀开其中一个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鹰眼的右眼皮狂跳,心里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他把剩下的箱子全部打开,无一例外,里面全都没有东西,只剩下了最里面的一个箱子。

    鹰眼打开最后一个箱子,熟悉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只见箱子里放着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一看,脸一瞬间就变绿了,只见纸条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猪头,还吐着舌头。

    “张大宝,我鹰眼此生与你不共戴天!”鹰眼只觉得此刻好似急火攻心,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冲着山林怒吼道。

    而他怒吼的回声在山林间盘旋着,久久都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