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夏至
黑云山虽然是众所周知的匪地，但是想要绕行这个地方，却也没有这么容易。
数条官道终归还是在黑云群山之间穿过，连通周边数府。不管是商户还是普通行人，若是想要绕行，那么到达目的地怕是要多半个月。
在路上多走半个月，先不说成本，就说风险，也未必就比黑云山要小。
黑云山中的山贼也并不是那种见人就杀见财就劫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虽然本质上就是交出买路财，但是他们并不是这么直白。
像某个山贼新秀那样，把树砍了拦路直接要钱，他们还做不出这么糙的事。
按照黑云山历来的传统，每个寨子都在自己寨子附近的官路上立个店。往来的旅客商队见到这种店都会进去做个生意。生意做好了后续路途自然就会顺遂，反之要是没做好，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黑豹岭下，乌云寨数里之外有一处路口，被唤作叉子坡，三条道分别通往三个州府，算是一个区域性的要道。
近儿，这叉子坡的楠竹林下，新搭了一个竹棚。竹棚里头开了一家店，唤作出云面馆。面馆中主做现煮面食，供过路行人饱腹，也提供酒茶，供过路人解渴。
在这四围都是深山老林的山道中，能有一个提供酒水和吃食的地方，对过路的行人而言自然很有吸引力。他们见此棚后，纷纷驻足，非要待到吃饱喝足后才肯再上路。
开始的时候，过路旅客和客商见到此竹棚，那是战战兢兢，不情不愿的入内。他们都是懂规矩的。
结合之前那个广泛流传的传闻，即使中自恃根底再深，见到此馆，也不得不进去吃个面，喝点酒，喝杯茶。
但是后头，进店的人多了，大家这才发现这家不正规的店，做生意还真的挺正规。
竹棚下的面是正经的骨汤葱花面，猪骨慢火细炖熬成。这面汤白葱青，咸淡适宜，还很有劲道，很讨行人喜欢。这酒独具一格，饮下之后如刀子入嘴，就是武者饮下后也会忍不住出口赞叹。这茶，正宗的黑云茶，都是从黑云山上的野茶树采摘而来，清香自然。
而且这店里，做买卖就真是做买卖，谁进来都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买卖。不仅是酒食茶水，还做山货以及奇珍。价格也很是公道。
不到一月，虽然不知为何这附近再无山贼劫道的事件，但是过往行人还是喜欢在这竹棚下坐下歇息歇息。
“咕咚咕咚”一口吞下浓浓的骨汤，砸吧了下嘴仍就意犹未尽。棚下一个四方桌上，一位行商招呼道：“小二，再来一碗。”
“好嘞，客官。”当即有一小厮打扮的十六七岁的青年，转身快步进入后厨。
那行商继续和路上碰到的熟人说道：“那大泽湖中，大江水军数月都没能拿下烈阳教在湖中的水寨。这下子北面燕国就坐不下了，当即整军连夺江北数府。”
“那燕国兵强马壮，是大楚真正死敌。这下子，朝廷也顾不得再剿灭烈阳教，不得不弃了大泽湖，调大江水军支援北面。”
“大江水军走了，那大泽府周边数州府如何挡得住烈阳教?”
“大泽湖各州府集结兵马于府城县城固守，周边数州府也早已派了援军驻扎在交界处。烈阳教也未再攻打城池，暂时各府县并未易主。”
“不想大泽湖周边竟然是这个景象了。不过东边那长青山周围数府也好不到哪去。”一人唏嘘道。
“哦，这是为何?”
“青木寨的山匪打赢朝廷征剿军队了。”
“什么?”附近几桌都有人惊道。
“朝廷怎么会如此?之前不是说已经连破数山，青木寨半年内就要覆灭了吗？”
“消息还没传的这么快，很多人不知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从一个避难的大户哪里知道的。”
“听说是朝廷因为烈阳教和北面燕国的事，从征讨青木寨的军队中抽走大量的武者，特别是龙虎堂的高手。”
“青木寨的高手腾出手来，找到一个机会，烧了朝廷的军粮和军械。”
“随后朝廷便从山中撤军，结果出来的途中，不知消息怎么就被人走漏了。青木寨的高手和一些不知来历的蒙面人在途中埋伏，并突然杀出。朝廷领军的振武将军当场就被围杀。”
“这世道真是乱了，就连山贼都是一个比一个强，连朝廷和官府都奈何不得。”
“额，应该叫绿林好汉的，都是绿林好汉。”
“没错，没错，都是绿林好汉。”
讲话之人在同伴示意下，见到掌柜侧头在看这边，立马换了措辞。
“听说那霖江府以及周边数个府遭了水灾，有灾民聚众作乱。”
“我也好像听人说过，不过最近去哪里行商的人很少，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
陈录听着这些来来往往的旅客讲起各种大事小事，觉得很是有趣。
虽然他也从烈阳教分享过来的情报中，早就了解了很多更加详实的信息。但是用自己的眼睛看看普通人的反应，有时候才能更加全面的做出判断。
“咯噔、咯噔。”突然有一只商队带着货物来到竹棚前。
领头是一辆马车，直接停在了竹棚门口。里头一个衣着锦绣的富商在车夫搀扶下下了马车。两位一身劲装的武者陪伴着他走了进来。
他走竹棚之后，向陈录拱了拱手，说道：“掌柜的，之前答应你的东西，已经弄来了。”
“多谢李掌柜，这个盒子里是你要的东西。”
富商拿过盒子，打开一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随机他便将盒子盖上，说道：“掌柜的如果下次还想要什么东西，只管来提。那边那些货物，就请自便。”
陈录随意一指，当即就从棚子后头钻出来几个青年，将几辆马车径直牵走。
竹棚中的旅客们见到这一笔生意，都很感兴趣，但谁也不清楚双方到底交易了什么。
但是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猜到，竹棚掌柜的，一定是用所谓的海外奇珍换取的。
据闻，竹棚掌柜的手中有一种海外奇珍，光泽动人，瑰丽胜过珍珠。在各城的大户人家中很是受追捧。谁要是得手了这种奇珍，一般只会在贵客来时才会拿出，轻易不示于人。
但是竹棚掌柜有一个要求，他只接受以物易物。所以，即使可能会被扣上私通山匪的帽子，还是有一些大商行愿意与竹棚掌柜做交易。
看着心满意足的富商远去，陈录心中也有几分激动。
“最后一车我要的物资也弄过来了。烈阳教新的行动虽然内容还未透露，但是也通知我做好准备了。”
“看看，接下来，烈阳教会为我完成任务创造什么样的机会。”
数条官道终归还是在黑云群山之间穿过，连通周边数府。不管是商户还是普通行人，若是想要绕行，那么到达目的地怕是要多半个月。
在路上多走半个月，先不说成本，就说风险，也未必就比黑云山要小。
黑云山中的山贼也并不是那种见人就杀见财就劫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虽然本质上就是交出买路财，但是他们并不是这么直白。
像某个山贼新秀那样，把树砍了拦路直接要钱，他们还做不出这么糙的事。
按照黑云山历来的传统，每个寨子都在自己寨子附近的官路上立个店。往来的旅客商队见到这种店都会进去做个生意。生意做好了后续路途自然就会顺遂，反之要是没做好，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黑豹岭下，乌云寨数里之外有一处路口，被唤作叉子坡，三条道分别通往三个州府，算是一个区域性的要道。
近儿，这叉子坡的楠竹林下，新搭了一个竹棚。竹棚里头开了一家店，唤作出云面馆。面馆中主做现煮面食，供过路行人饱腹，也提供酒茶，供过路人解渴。
在这四围都是深山老林的山道中，能有一个提供酒水和吃食的地方，对过路的行人而言自然很有吸引力。他们见此棚后，纷纷驻足，非要待到吃饱喝足后才肯再上路。
开始的时候，过路旅客和客商见到此竹棚，那是战战兢兢，不情不愿的入内。他们都是懂规矩的。
结合之前那个广泛流传的传闻，即使中自恃根底再深，见到此馆，也不得不进去吃个面，喝点酒，喝杯茶。
但是后头，进店的人多了，大家这才发现这家不正规的店，做生意还真的挺正规。
竹棚下的面是正经的骨汤葱花面，猪骨慢火细炖熬成。这面汤白葱青，咸淡适宜，还很有劲道，很讨行人喜欢。这酒独具一格，饮下之后如刀子入嘴，就是武者饮下后也会忍不住出口赞叹。这茶，正宗的黑云茶，都是从黑云山上的野茶树采摘而来，清香自然。
而且这店里，做买卖就真是做买卖，谁进来都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买卖。不仅是酒食茶水，还做山货以及奇珍。价格也很是公道。
不到一月，虽然不知为何这附近再无山贼劫道的事件，但是过往行人还是喜欢在这竹棚下坐下歇息歇息。
“咕咚咕咚”一口吞下浓浓的骨汤，砸吧了下嘴仍就意犹未尽。棚下一个四方桌上，一位行商招呼道：“小二，再来一碗。”
“好嘞，客官。”当即有一小厮打扮的十六七岁的青年，转身快步进入后厨。
那行商继续和路上碰到的熟人说道：“那大泽湖中，大江水军数月都没能拿下烈阳教在湖中的水寨。这下子北面燕国就坐不下了，当即整军连夺江北数府。”
“那燕国兵强马壮，是大楚真正死敌。这下子，朝廷也顾不得再剿灭烈阳教，不得不弃了大泽湖，调大江水军支援北面。”
“大江水军走了，那大泽府周边数州府如何挡得住烈阳教?”
“大泽湖各州府集结兵马于府城县城固守，周边数州府也早已派了援军驻扎在交界处。烈阳教也未再攻打城池，暂时各府县并未易主。”
“不想大泽湖周边竟然是这个景象了。不过东边那长青山周围数府也好不到哪去。”一人唏嘘道。
“哦，这是为何?”
“青木寨的山匪打赢朝廷征剿军队了。”
“什么?”附近几桌都有人惊道。
“朝廷怎么会如此?之前不是说已经连破数山，青木寨半年内就要覆灭了吗？”
“消息还没传的这么快，很多人不知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从一个避难的大户哪里知道的。”
“听说是朝廷因为烈阳教和北面燕国的事，从征讨青木寨的军队中抽走大量的武者，特别是龙虎堂的高手。”
“青木寨的高手腾出手来，找到一个机会，烧了朝廷的军粮和军械。”
“随后朝廷便从山中撤军，结果出来的途中，不知消息怎么就被人走漏了。青木寨的高手和一些不知来历的蒙面人在途中埋伏，并突然杀出。朝廷领军的振武将军当场就被围杀。”
“这世道真是乱了，就连山贼都是一个比一个强，连朝廷和官府都奈何不得。”
“额，应该叫绿林好汉的，都是绿林好汉。”
“没错，没错，都是绿林好汉。”
讲话之人在同伴示意下，见到掌柜侧头在看这边，立马换了措辞。
“听说那霖江府以及周边数个府遭了水灾，有灾民聚众作乱。”
“我也好像听人说过，不过最近去哪里行商的人很少，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
陈录听着这些来来往往的旅客讲起各种大事小事，觉得很是有趣。
虽然他也从烈阳教分享过来的情报中，早就了解了很多更加详实的信息。但是用自己的眼睛看看普通人的反应，有时候才能更加全面的做出判断。
“咯噔、咯噔。”突然有一只商队带着货物来到竹棚前。
领头是一辆马车，直接停在了竹棚门口。里头一个衣着锦绣的富商在车夫搀扶下下了马车。两位一身劲装的武者陪伴着他走了进来。
他走竹棚之后，向陈录拱了拱手，说道：“掌柜的，之前答应你的东西，已经弄来了。”
“多谢李掌柜，这个盒子里是你要的东西。”
富商拿过盒子，打开一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随机他便将盒子盖上，说道：“掌柜的如果下次还想要什么东西，只管来提。那边那些货物，就请自便。”
陈录随意一指，当即就从棚子后头钻出来几个青年，将几辆马车径直牵走。
竹棚中的旅客们见到这一笔生意，都很感兴趣，但谁也不清楚双方到底交易了什么。
但是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猜到，竹棚掌柜的，一定是用所谓的海外奇珍换取的。
据闻，竹棚掌柜的手中有一种海外奇珍，光泽动人，瑰丽胜过珍珠。在各城的大户人家中很是受追捧。谁要是得手了这种奇珍，一般只会在贵客来时才会拿出，轻易不示于人。
但是竹棚掌柜有一个要求，他只接受以物易物。所以，即使可能会被扣上私通山匪的帽子，还是有一些大商行愿意与竹棚掌柜做交易。
看着心满意足的富商远去，陈录心中也有几分激动。
“最后一车我要的物资也弄过来了。烈阳教新的行动虽然内容还未透露，但是也通知我做好准备了。”
“看看，接下来，烈阳教会为我完成任务创造什么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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