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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谁在呜泣(二)——山路与回忆

    西北山路。

    一匹白色巨狼在山路两旁的树林中隐蔽疾行,周围的树木如流水般向后退去,若自空中俯瞰,看到的景象与数块白斑在墨绿色的幕布上迅速移动变幻无异。

    天狼·极目!

    狼王的视野开始向前方,向远处延长,仅身子再掠过几颗树木的功夫,就看到了山脚下草木相对零落的旷野,甚至已然看到了坐落于旷野上的城镇一角,但仍未找到登山人的身影。

    虽说是登山人······

    狼王心中轻然冷笑。

    此时登山的,除了敌人还能有谁!

    狼王又扫视几次,终是未寻到,这才带着留恋与向往收回了视线。

    它在留恋与向往什么?

    它在留恋向往着那城镇一角。

    那城镇一角是什么?

    是这般——有户人家正在这难得的闲时欣赏夜空,两个孩子看着夜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个老者躺在藤椅上,微眯着眼,悠然观赏夜空,时不时随意似地应和那两孩子几声,好似在观赏何等良晨奇景。而一个老婆婆则坐于街门处,既一脸慈祥地看着那两个孩子,又好像在等着着什么人归来,不时还看一眼空中,和蔼地笑一笑;

    有户人家,月华透过开着的窗户洒入屋内,一位妇人正借着这微微月华织衣,隔着两步间距,便是一方小小书桌,一学子正借着一盏油灯的弱弱火光伏案学习。那妇人不时抬头透过木窗观观夜空,又扭过头看着在油灯火光下的伏案学子笑一笑,又专心织衣了。几眼扫过了,唉?这油灯是否是向那妇人边移了些?怕是了,毕竟那妇人脸上,眼角的褶皱都被火光映得更清楚许多;

    一条夜市街,街道两旁隔一段便有个灯笼悬挂,隐隐可见里面好似未燃多久的蜡烛,应是新换上的。

    蜡烛燃烧的光透过灯纸,撒在街上,昏黄的灯光,却照亮了整条街道,为这热闹的夜市街平添了一丝喜意。而与灯笼的相邻者,便是同样整齐排布在街道两侧的摊贩和小小巷道口,巷道狭长,若不尽数,怕不知道它到底容纳了多少户人家。而那些小摊贩呢?正买力地向街上行人吆喝呢,期希着能吸引到更多的顾客。有个摊主,他两旁的位置是空的,或是无人,或是其主人早早收摊归家了。

    这个摊主似乎很累,刚准备歇会儿,却看看两侧,抬头望望,低头呢喃了几句,又开始竭力吆喝起来,声音好像很大,引得远处的摊贩都纷纷侧目,自然地,也遏住了更多行人的脚步,令他们在那个小摊前驻足;

    夜市街一直延伸,与穿过城镇的河流上拱桥相连,这石制的拱桥也就化为了夜市街的组分。拱桥上一些相伴或独自的人攀着桥栏,仰首收赏夜景,低眉观赏河景。偶尔有桥上行人看到那些仰首之人,先是露出疑色,再学他们似抬头,脸上的表情化为惊奇,无事者留,有事者温笑而去;

    一座占地不大的府邸,看样式,应是城主府,一位中年男子,也站在窗边看着夜空,但他的脸上却满是忧心,来回踱了几步,便离开了窗边,不知何去······它还看到了院落中看护的犬,河水中静眠的鱼,阴影中潜藏的猫····它看到了太多太多,它羡慕吗?

    它怎能不羡慕!

    它可是好生羡慕啊!它禁不住开始暇想。

    等我们到了东沃,也至少能拥有那样的生活吧……

    可一想到这,便想到了男孩的独臂与累累伤痕。

    它的心又是揪痛,如万蚁噬咬。

    若不是因为那些人,我们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

    它心中的怒火与仇恨早已从眼中溢出,表情也泛出狰狞。

    猛然一惊,匆忙一闪。

    ——呃——

    白狼牙紧咬,闷哼一声。原本便是用紧绷肌肉强行止血的伤口因匆忙闪躲又渗出血迹,白狼只得迅速收紧伤口处的肌肤。但因腿部的伤复发,行动受限更大了。

    而那棵差点被白狼撞上的古树则是幸免于难。

    白狼感受身体的状态,心下委屈。

    精神太放松了吗?

    也是,长期处于紧绷状态,这约有半时辰的奔袭却是不错的解放。

    收了收心思,白狼再次着眼于当下的问题。

    几次扫视都未能寻到那伙登山者,是他们隐匿了身形?

    狼王心中思虑。

    麻烦了,极目和堪邪·····

    狼王向山顶看了一眼,未用极目,视线终是为层层树木拦住。

    阿赐不在身边,二者同用后迷蒙了视线,再没有阿赐的月视辅助,过会儿的伏击怎么办?

    狼王的速度慢了下来,渐渐停下。

    环顾四周。

    应是半山腰了,就在这用堪邪等着吧,这样······

    狼王又想到了正藏于山顶深洞中休养的男孩。

    阿赐那边万一出了意外情况,我好赶回去。

    心下思索间,狼王已经找到一片适宜的阴影藏下。

    天狼·阳沼

    阳之沼泽,阳入禁出!

    几乎转瞬间,便没有了一丝自由的光线可以证明白狼的存在。撞在狼王身上的光线与阳力就再也没有逃出去,原本适宜的阴影,与这刚形成的黑色区域比,都显得明亮许多。狼王逐渐释放大部分的阳力和少量光线,直至身形彻底融入阴影中,以及周遭的阳力浓薄不足令其他生灵察觉异常。只留下少部分阳力与大多数的光线恢复己身。

    天狼·堪邪!

    堪丝察毫,破妄视邪。

    白狼的视线中开始浮现更多的事物,有着大量的黑,少量的金白,还有着那些并不存在颜色而显得空无虚透的。

    它还看到了阴影下的阴界,即使透过屏障,它也看得如此真实。它当然还看到那里的阳界,但因为是夜,在阴界的遮挡下,它看得那样虚幻。而原本便存在于它视线中的,那些细节也全部显现——它看到了风的流动,尘的振荡以及每一片树叶的每一丝变化。

    堪丝察毫,堪察丝毫之处,获往所之不知,所之不察,则妄可破,邪可观。

    白狼就这般于阴影中,做出伏击姿态等待着登山者的到来。

    风生尘动,叶摇影随。时间在不停地前行,狼王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能等到登山者的踪迹。静谧的环境影响着白狼,安静的气息不断抚过白狼的心灵,紧绷的精神又一次缓缓放松。

    是他们的隐匿能力过于强大,堪邪察觉不到吗!白狼不禁担忧。

    隐匿的能力都都如此,其实力又该何如!毕竟那些人追杀他们,哪需要隐匿太多!

    难道这次来人相较之前的那些弱了些。此时连这山半腰都未能来到?狼王心里想到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心中抱有一丝期冀。

    很有可能!它开始有些激动。

    没理由阿赐的月视能察觉,而我连踪迹都找不到!

    狼王的心跳快了些。

    是了,一定是了!阿赐,阿赐!等我的杀了这一次的,再杀了下一次的,还有下下一次的······

    白狼心中的激动再也难以抑制,身躯已然微起。

    狼王的思绪不断拉长。它想到和男孩过关斩将地到达东沃——其实它没见过东沃,它只从男孩口中听过东沃的美好,所以它依托了那城镇一角。

    东沃在男孩口中那般和乐,那应比那城镇一角还好吧······

    它想起了过去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