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改天换日（11）

    死斗场内刀与剑的交织依旧在继续，两把兵器共同演奏了一曲璀璨的交响乐，此乐唯有精于武艺之人方能欣赏，双方对战流出的鲜血，成了这曲子中最妙不可言的点缀。

    此时此刻无需言语，心中的一切思绪皆化作手中利刃的呼啸，一言一行皆融于这一招一式中，刀剑本身便是双方交流的最好载体。

    对武者来说，武器是他们的全部，是他们的朋友、兄弟、家人、战友也是他们的第二条命。

    在武者握住武器的那一刻起，整个世界都在他们掌中，任何多余的话语、动作都是对这场神圣仪式的亵渎，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无需多言，唯战即可。

    这是一名武者对另一名武者最高规格的礼遇与赞许。

    这同样是皇帝与问天二人对对方的尊敬与认可，“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这是二人未曾言语，但却不约而同的想法。

    观战的众人也很快明白了，皇帝与问天二人是在以武者的身份向对方表明自己的道，在古老的过去，彼时的自由者还被称为武者，他们修行一门门奇异功夫，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己任，后来武者所行之地被世人称为江湖。

    到后来自由者的出现逐渐取代了武者的称呼，但二者并没有完全割裂开来，一名自由者一定会是一名武者，但武者不一定是自由者。

    双方很多不成文的规矩都是通用的，而此时、此地，有两个人正在复现这一古老的传统，一场关于道的试炼。

    在武者或者说是自由者的一生中，都需要去明悟、去寻找自己的道，而一旦当他明悟了自己的道之所在，阻道之人或物就必然会出现，是谓之劫。

    武者终其一身，所遇阻道之事大多是来自他人的道，行与不同道路的人在某一交叉口相遇，蓦然发现这路口只能有一方通过，相遇的双方就这样成了对方的阻道之人。

    既遇阻道之人，那无需多言，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去战，以手中之利刃向对方证明自己的道才是正确的，阻我道者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皇帝与问天二人以一种在自由者中堪称原始的方式去向世人证明自己道的正确。

    利刃交错，鲜血流淌。

    交战至今双方的身体都早已遍布伤痕，其中皇帝的伤势是最严重的，问天的一刀直接砍在了皇帝的左侧腹部，差一点儿就将其斩为两断。

    皇帝虽然依靠王权加持下肉身的恐怖回复力成功止住了血，但伤口之中还蕴含着问天的天威之力，若不将这股异种力量去除掉，伤口就不可能完全愈合。

    而问天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在他的左臂有一道极其夸张的伤口，从手背一直蔓延到肩膀，这是皇帝手中长剑划过问天身体时造成的，整条伤口深可见骨。

    但就是这伤痕累累的二人，他们各自的衣物却没有沾染一丁点血迹，依旧干净如初。

    随着又一回合比拼的结束，已开始陷入疯魔的皇帝再度被问天逼退，一小股刀气斩断了皇帝的几缕头发，同时也划破了他的脸颊。一小股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起初，这流出的鲜血一切正常，但很快，最早流出的鲜血开始发黑并自我粉碎，鲜血消失的状态如同自由者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一样，皆化为烬光飘散。

    不论这鲜血是滴入空中，还是落入地面，又或者是浸入到衣服里，都会在某一时刻化为烬光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随着战斗的持续，皇帝心中那股被压抑的疯魔越发显现，它与皇帝的霸道相融，形成了一股相当奇异的气势，霸道之中蕴含疯魔，而疯魔之中又霸气凛然，这疯魔之势似乎被压抑的太久，蒲一爆发竟隐隐有撼动问天身后的惶惶天威之力。

    但不论皇帝身上发生何种变化，问天神色依旧如初，好似世间万物都无法撼动其心神，他接着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的向皇帝攻去。

    皇帝也已感到自己似乎从交战伊始便落入到问天的计算中，不论他怎么努力尝试，依旧有一种身在牢笼而不可自拔的感觉，这种感觉令皇帝不快，也令他不安。

    最终皇帝彻底放开了束缚心中那股疯魔之意的枷锁，让他与自己的霸道相融，不惜一切也要在对方的身上撕一块肉下来。

    这场道的试炼此时已然接近尾声，胜负或许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