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036 千面五月
035
马夫先开口了：“我……也没看到什么，就看到了八爷。”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当然，这些细节除了我没人能看出来。
七爷也点头：“我也看到了八爷，不过，在那之前，我还看到了我那已经过世了的老伴。”
“她怎么了？”
七爷支吾了一下：“也，没怎么。就是嫌弃我拈花惹草，准备让我下去陪她。”
顾小白笑了一下：“幻境是根据人心特制的，没想到啊，您还有点自知之明。”
七爷“嘁”了一声：“小屁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爱。”
顾小白又笑了一下，八爷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我也看到了我自己。”
顾小白长长“哦”了一下，原来如此，难怪五月要摘下面具擦嘴，难怪当时他们都扭头看八爷。他低头看抱着自己大腿的小鱼：“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八爷？”
小鱼点点头：“不过，我还看到了别的。”
众人一起问他：“什么？”
“我先看到了几个鬼，他们一直追着我，我跑了半天，就是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小鱼的眼神非常惊恐：“然后他们把我堵在死角中，将我的魂魄拉出来分着吃掉，还占据了我的身体。”
顾小白呆呆转头问阿离：“这……可能吗？”
阿离摇摇头，众人顿时放下心来。
“我也不知道。”
小鱼一翻白眼险些晕过去。
就这样，三人二鬼心思各异地，在小鱼行尸走肉般的指引下，绕到了小山一角断崖处，已然可以看到不远处军营的灯火。
顾小白抓住一棵树向下看去：断崖不高，只比下面的屋顶高出半人。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顺着屋顶爬了下去，顾小白小声纳闷道：“这军营的看守是不是太松懈了？”
马夫翻白眼道：“要不是因为阿离，谁能从那间宅子活着走出来？”
阿离斜眼瞥了顾小白一眼，没有反驳。
几人根据房屋、营帐的气派程度，终于来到了军营中心。石蝶愤恨一指附近一间侧房道：“我看到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成了副将。”
顾小白连忙嘘声，左右看了看，老的老、弱的弱，无奈只能咽口口水，踮起脚尖偷偷绕到侧房背后，打开窗户就将那包骨头轻轻放了进去。
顾小白一边逃窜一边摆手无声叫道：“快上山！”
一两分钟后，侧房内传来了男子的大喝之声。又是两分钟后，副将遇刺身亡的消息被一名巡逻兵传开，整个兵营沸腾了。
你瞧，我叫他三四分钟死，他就活不到第五分钟。
顾小白几人连忙向山内逃去，石蝶此刻没了拘束，追上几人，跪在地上道谢道：“多谢几位恩公。几位恩公的恩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来生必将结草衔环以报。”
七爷笑嘻嘻道：“不用不用，对了，你把他怎么了？”
“我幻化成恐怖身形，他见到我的出现，居然硬生生压住了害怕，拔剑欲将我刺杀。”
顾小白连忙问道：“你不会被他的男子汉气概所感染，又放了他一马吧？！你要是真这么做，我……阿离姐姐就不会放过你。”
石蝶微微一笑：“没有，我……给了他一个痛快。他的魂魄立刻就去了地府，相信他会受到惩罚的。我也快被拘走了，多谢几位恩公。”
顾小白点点头：“那就好。或许你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现在你不受束缚，就赶紧去做吧。我们，有缘再见了。”
石蝶再次磕头，飘然而去。
小鱼看着不远处的假面宅子：“我们，还是绕路吧？”
036
马夫无奈地说：“你觉得我们，能绕过去吗？”
顾小白沉吟道：“或许，她离不开这座宅子。不过，我估计这个可能性不大。当时整座山上的人几乎都死了。”
八爷看着军营：“他们或许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七爷点头一指宅子，当先开路边走边笑道：“那还犹豫什么？进宅子呗。”
小鱼、顾小白和马夫立在原地，七爷察觉动静回头一看：“诶？你们怎么不走啊？”
“您先进去吧，要是没事就再出来跟我们说一声。”
七爷咽了下口水。
七爷啊，其实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的胆子是挺大，但也不是大到什么都不怕，之前在路边看见骨头，不就吓出声了吗？
之前种种，也是因为他的身后一直有人、甚至有鬼罩着。
这会儿真要让他一个人进去，那他也得掂量掂量，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虽然他的面子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经出海旅游去了，但是他的矜持还一直留在家里。
七爷干咳一声：“那个……算我输了好不好？咱们赶紧过去吧，等会儿兵营来人，咱们就完了。”
顾小白无奈点头，小鱼飞到空中：“爹，咱们山下汇合。”
马夫开口了：“呦，胆子不小嘛，还敢一个人走。”
小鱼二话不说落地跟在顾小白身后。
就这样，几人再次进入假面宅子，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祭坛处。
五月此时依旧立于祭坛一侧，抬头呆呆望着月亮。
七爷咳了一声：“五月姑娘？”
五月低头看着顾小白一行人。
顾小白这会肺都快气炸了，低声怒道：“就没有人能封住这老头的嘴吗？”
就在这时，自五月的假面背后、脸颊一侧，滴落几滴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异常亮眼。
祭坛再次安静了下来。
五月一动不动，唯有眼泪一滴滴流下。
七爷心疼地都不行了：“哎哎哎怎么了这是？别哭啊，出什么事了？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顾小白虽然依旧不敢相信五月，但心毕竟是软的，这会也不生气了。
五月又低头对众人施了一礼：“请，带我，离开这里。”
顾小白犹豫了一下：“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带你离开……你，能先讲讲我看到的那些内容吗？”
五月站直身子，一字一句讲到：“你看到的，几乎就是全部的内容了。而你不知道的是，我爹爹他所做的准备，并不仅仅是布置场地。假面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而戴假面之前，无论男女老少，都需要经过沐浴、斋戒、饮‘入界酒’这几道步骤。我爹爹他……在入界酒中，下了剧毒。”
顾小白惊疑道：“为什么?”
“他说，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祭祀、是为了大家好、是……”五月身体轻颤，脑海中想起了父亲在无数假面前，一边雕刻假面一边淡淡说出口的话：“是为了让大家亲自进入那个世界，而不仅仅是驻足于世界外观望。”
七爷怒道：“放屁！进入另一个世界和下剧毒有什么关系？！”
五月轻声说道：“现在想来，我爹爹他……可能是为了让我永生。”
七爷看着五月嗤笑一声。永生？就这？
顾小白嗓子发紧：“那，大家都，同意了吗？”
五月轻轻摇头。
“不，不对，”顾小白想起了什么：“我记得，还有一个小孩活了下来。”
“他当时太顽皮，没有饮入界酒。只不过后来……他疯了。跑回来见到我之后，便一怒之下吊死在宅子之中。你们没有遇到他，是因为他的灵魂……”
阿离冷冷看着她：“都被你吸收了，对不对？”
五月看着阿离，流着泪，缓慢且冷静地点头：“没错。”
很矛盾对不对？流着泪，怎么还冷静呢？
因为五月的声音没有丝毫激动与过分的起伏，仿佛早已没了灵魂，也仿佛早已成为木偶。只是，她还是会流泪，似乎心还是会痛。
马夫、八爷、小鱼等人用余光看着阿离，好家伙，这位姑奶奶似乎与五月不相上下，她的经历……该是有多可怕？
顾小白皱眉道：“我如何信任你？”
五月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
顾小白接着问道：“一开始你还主动袭击了我们。”
阿离气势猛然暴涨：“小心！”
众人连忙警惕，只见一滴泪珠落在地面之上，五月的假面猛然变成无孔圆面，她的身旁则旋转着十四张完全不同的假面，犹如活着一般，对众人指指点点，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谦逊、宽容、温和、勤奋、慷慨、节制、贞洁，异常嘈杂。
与此同时，整座宅子甚至整座小山都升起无数张形态各异的假面，犹如繁星一般漂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人仅有一面，善恶分两边；善有星星点，恶有百万千。
五月一出手，大！气！铺！开！
马夫先开口了：“我……也没看到什么，就看到了八爷。”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当然，这些细节除了我没人能看出来。
七爷也点头：“我也看到了八爷，不过，在那之前，我还看到了我那已经过世了的老伴。”
“她怎么了？”
七爷支吾了一下：“也，没怎么。就是嫌弃我拈花惹草，准备让我下去陪她。”
顾小白笑了一下：“幻境是根据人心特制的，没想到啊，您还有点自知之明。”
七爷“嘁”了一声：“小屁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爱。”
顾小白又笑了一下，八爷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我也看到了我自己。”
顾小白长长“哦”了一下，原来如此，难怪五月要摘下面具擦嘴，难怪当时他们都扭头看八爷。他低头看抱着自己大腿的小鱼：“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八爷？”
小鱼点点头：“不过，我还看到了别的。”
众人一起问他：“什么？”
“我先看到了几个鬼，他们一直追着我，我跑了半天，就是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小鱼的眼神非常惊恐：“然后他们把我堵在死角中，将我的魂魄拉出来分着吃掉，还占据了我的身体。”
顾小白呆呆转头问阿离：“这……可能吗？”
阿离摇摇头，众人顿时放下心来。
“我也不知道。”
小鱼一翻白眼险些晕过去。
就这样，三人二鬼心思各异地，在小鱼行尸走肉般的指引下，绕到了小山一角断崖处，已然可以看到不远处军营的灯火。
顾小白抓住一棵树向下看去：断崖不高，只比下面的屋顶高出半人。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顺着屋顶爬了下去，顾小白小声纳闷道：“这军营的看守是不是太松懈了？”
马夫翻白眼道：“要不是因为阿离，谁能从那间宅子活着走出来？”
阿离斜眼瞥了顾小白一眼，没有反驳。
几人根据房屋、营帐的气派程度，终于来到了军营中心。石蝶愤恨一指附近一间侧房道：“我看到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成了副将。”
顾小白连忙嘘声，左右看了看，老的老、弱的弱，无奈只能咽口口水，踮起脚尖偷偷绕到侧房背后，打开窗户就将那包骨头轻轻放了进去。
顾小白一边逃窜一边摆手无声叫道：“快上山！”
一两分钟后，侧房内传来了男子的大喝之声。又是两分钟后，副将遇刺身亡的消息被一名巡逻兵传开，整个兵营沸腾了。
你瞧，我叫他三四分钟死，他就活不到第五分钟。
顾小白几人连忙向山内逃去，石蝶此刻没了拘束，追上几人，跪在地上道谢道：“多谢几位恩公。几位恩公的恩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来生必将结草衔环以报。”
七爷笑嘻嘻道：“不用不用，对了，你把他怎么了？”
“我幻化成恐怖身形，他见到我的出现，居然硬生生压住了害怕，拔剑欲将我刺杀。”
顾小白连忙问道：“你不会被他的男子汉气概所感染，又放了他一马吧？！你要是真这么做，我……阿离姐姐就不会放过你。”
石蝶微微一笑：“没有，我……给了他一个痛快。他的魂魄立刻就去了地府，相信他会受到惩罚的。我也快被拘走了，多谢几位恩公。”
顾小白点点头：“那就好。或许你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现在你不受束缚，就赶紧去做吧。我们，有缘再见了。”
石蝶再次磕头，飘然而去。
小鱼看着不远处的假面宅子：“我们，还是绕路吧？”
036
马夫无奈地说：“你觉得我们，能绕过去吗？”
顾小白沉吟道：“或许，她离不开这座宅子。不过，我估计这个可能性不大。当时整座山上的人几乎都死了。”
八爷看着军营：“他们或许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七爷点头一指宅子，当先开路边走边笑道：“那还犹豫什么？进宅子呗。”
小鱼、顾小白和马夫立在原地，七爷察觉动静回头一看：“诶？你们怎么不走啊？”
“您先进去吧，要是没事就再出来跟我们说一声。”
七爷咽了下口水。
七爷啊，其实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的胆子是挺大，但也不是大到什么都不怕，之前在路边看见骨头，不就吓出声了吗？
之前种种，也是因为他的身后一直有人、甚至有鬼罩着。
这会儿真要让他一个人进去，那他也得掂量掂量，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虽然他的面子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经出海旅游去了，但是他的矜持还一直留在家里。
七爷干咳一声：“那个……算我输了好不好？咱们赶紧过去吧，等会儿兵营来人，咱们就完了。”
顾小白无奈点头，小鱼飞到空中：“爹，咱们山下汇合。”
马夫开口了：“呦，胆子不小嘛，还敢一个人走。”
小鱼二话不说落地跟在顾小白身后。
就这样，几人再次进入假面宅子，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祭坛处。
五月此时依旧立于祭坛一侧，抬头呆呆望着月亮。
七爷咳了一声：“五月姑娘？”
五月低头看着顾小白一行人。
顾小白这会肺都快气炸了，低声怒道：“就没有人能封住这老头的嘴吗？”
就在这时，自五月的假面背后、脸颊一侧，滴落几滴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异常亮眼。
祭坛再次安静了下来。
五月一动不动，唯有眼泪一滴滴流下。
七爷心疼地都不行了：“哎哎哎怎么了这是？别哭啊，出什么事了？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顾小白虽然依旧不敢相信五月，但心毕竟是软的，这会也不生气了。
五月又低头对众人施了一礼：“请，带我，离开这里。”
顾小白犹豫了一下：“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带你离开……你，能先讲讲我看到的那些内容吗？”
五月站直身子，一字一句讲到：“你看到的，几乎就是全部的内容了。而你不知道的是，我爹爹他所做的准备，并不仅仅是布置场地。假面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而戴假面之前，无论男女老少，都需要经过沐浴、斋戒、饮‘入界酒’这几道步骤。我爹爹他……在入界酒中，下了剧毒。”
顾小白惊疑道：“为什么?”
“他说，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祭祀、是为了大家好、是……”五月身体轻颤，脑海中想起了父亲在无数假面前，一边雕刻假面一边淡淡说出口的话：“是为了让大家亲自进入那个世界，而不仅仅是驻足于世界外观望。”
七爷怒道：“放屁！进入另一个世界和下剧毒有什么关系？！”
五月轻声说道：“现在想来，我爹爹他……可能是为了让我永生。”
七爷看着五月嗤笑一声。永生？就这？
顾小白嗓子发紧：“那，大家都，同意了吗？”
五月轻轻摇头。
“不，不对，”顾小白想起了什么：“我记得，还有一个小孩活了下来。”
“他当时太顽皮，没有饮入界酒。只不过后来……他疯了。跑回来见到我之后，便一怒之下吊死在宅子之中。你们没有遇到他，是因为他的灵魂……”
阿离冷冷看着她：“都被你吸收了，对不对？”
五月看着阿离，流着泪，缓慢且冷静地点头：“没错。”
很矛盾对不对？流着泪，怎么还冷静呢？
因为五月的声音没有丝毫激动与过分的起伏，仿佛早已没了灵魂，也仿佛早已成为木偶。只是，她还是会流泪，似乎心还是会痛。
马夫、八爷、小鱼等人用余光看着阿离，好家伙，这位姑奶奶似乎与五月不相上下，她的经历……该是有多可怕？
顾小白皱眉道：“我如何信任你？”
五月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
顾小白接着问道：“一开始你还主动袭击了我们。”
阿离气势猛然暴涨：“小心！”
众人连忙警惕，只见一滴泪珠落在地面之上，五月的假面猛然变成无孔圆面，她的身旁则旋转着十四张完全不同的假面，犹如活着一般，对众人指指点点，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谦逊、宽容、温和、勤奋、慷慨、节制、贞洁，异常嘈杂。
与此同时，整座宅子甚至整座小山都升起无数张形态各异的假面，犹如繁星一般漂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人仅有一面，善恶分两边；善有星星点，恶有百万千。
五月一出手，大！气！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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