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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汐月的妈妈

    来这里之前我就问过姚汐月她家人的事儿,她漫不经意地说跟家里最亲的除了姐姐就是那只宠物狗。这次一个人出来,她爸爸妈妈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家里她就和姚忻月还有联系。

    “其实在这里比我在家里还让我开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就抱着腿,看着脚趾。我能看到她眼底淡淡的忧伤,像桌上淡淡的流纹一样,轻描淡写的浓墨重彩……“今天中午想吃什么饭?”我百度了几张食谱放到了桌上,她眼前兀的一亮,扭过头看着我,似乎下一刻感动的泪水就要从嘴角流出。

    “我想喝这个,红枣紫薯圆子羹,看上去好可爱好好喝。”

    如她所愿,等量的紫薯泥和糯米粉加入温水搅拌,并揉成不黏手的面团,分成等量的汤圆大小的小圆子,开水下锅,煮至浮起时捞出备用,再把红枣银耳兑水,煮至粘稠状为止,再兑入备好的圆子和枸杞,加入米酒搅拌均匀后,入锅煮至沸腾即可。

    她喜欢喝甜的,我就往里边添了几块冰糖,给她做了个荷包蛋,这才把她的早饭给打发了。

    “梁辰淮,你做的粥好好喝啊,喝完我肚子也不疼了欸!”她喝完最后一口,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我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没什么食欲,但是早餐还得吃。

    “你这几天找个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收拾好碗筷,给她递了张纸巾。“不打,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打电话,明明是他们先对我不管不顾的。”姚汐月一边擦着嘴,一边埋怨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她父母,她就俨然换了个性格。

    我问了姚忻月,从她那里得来的答案很模糊,甚至还没有姚汐月跟我说的多。我让她把晾好的衣服给收了,锅碗还在厨房等着我去刷呢。

    “梁辰淮,你看外面。”我从厨房出来时,她正坐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楼下。

    一群大白把我家楼下的那户人家全给带走了,老妈也发了消息说让我别乱跑,楼下老秦家都遭阳了。

    政治课在网上真的没什么好学的,我挂着课,坐在客厅翻着数学卷子,姚汐月也趴在一旁,做的也是数学。她是理科生,数学很厉害的那种。

    “你来看一下这个题,这个直线既然和这个圆相切了,那这里垂直……”

    “嗯嗯,思路不错,”她咬下笔帽,在我的题上画了几道辅助线,得意地笑了笑:“这下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赞赏。

    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我看她接的时候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就老老实实的噤了声,在一旁瞎琢磨起了自己的数学题。

    “喂,汐月?”许是想让我听明白她与家人的矛盾,她开了免提。出乎我的意料,她妈妈声音也很好听。

    “嗯,”她淡漠地嗯了一声,电话那头似乎很开心,“有什么事吗?”

    “额,嗨……你这孩子,妈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没事我就挂了,我还要写作业。”她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颇不耐烦地拿书盖上了它。“汐月,你最近可不能到处乱跑啊,现在哪里都是疫情,妈妈给你银行卡里转了点钱,那里缺什么就买,不用心疼钱,家里都好,你也不用担心。”

    “我说了我不用你们的钱,我这里什么也不缺。”听到这儿,我不由地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丫头挺窝里横啊,对自己妈妈是没有一点好语气。

    “汐月……”电话那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让她给挂了电话。

    我低下头继续装着样子,她反正肯定会跟我说的,果不其然,她看到我的样子后,自嘲的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后,看向我说道:“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她那样吧?”

    我没敢作反应,继续低着头。

    “她不是我亲妈,我亲妈在我八岁那年就走了。”姚汐月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应该是她的妈妈,也是一副美人样子,端庄优雅,看上去别具气质,最主要的是那双自带忧郁的眼睛,姚汐月的眼睛就像是照着这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好看吧哈哈哈,我也觉得我妈好看。”她又给我翻了几张她和妈妈的合照,果然,美人自幼便是香,八岁的她和她姐姐已经开始有一些如今惊艳人的样子了。

    “但其实何阿姨对我也很好的,”她语调变了变,气氛莫名地伤感了起来,我偷偷给她放了首伤感的音乐来应景,“只是我怕和她太亲密对她太喜欢,有一天我会忘了妈妈,妈妈也那么好……”

    “梁辰淮,我好羡慕你啊,你妈妈看你的时候,就连生气都那么真切。”

    我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脑海里不由得浮起了老妈生气的样子,嗯……确实挺真切的……

    “我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为朋友,我觉得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妈妈在天上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她而变成这样的。”我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落进来,她坐在桌前,我听到哭声稀稀传来,与对面的家一起唤起了我莫名的悲伤,关于李清梦的一切也混在了里面。

    “你把妈妈藏在心底最深处就好了,何阿姨就是妈妈找来代替她来爱你的天使,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你们彼此。”

    长叹一句后,我走到她旁边,拿起她手机把刚刚的电话又打了回去。“这次好好说。”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我,泪眼朦胧,闪烁着泪光,我突然有些后悔拉开了窗帘。面对此情此景,我竟然失了神,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也要大大方方的接受我,就像我接受何阿姨这样。”她几乎是朝我吼出来的,我愣了愣神,好久没反应过来。

    “喂,汐月啊?”

    她看着我,手指悬在挂断键上笑着,自以为能威胁到我。我俯下身子,帮她开了免提,随即才对着她开口:“你认真的吗?”

    “汐月?你那边怎么还有男生啊?汐月?”

    “阿姨……我是汐月的男朋友,我们两个现在在同居……”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梁辰淮!你太过分了!”

    “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现在可是已经承认自己是你男朋友了,怎么了?你要反悔?”

    她急的跺了跺脚,可又发现无法反驳,我拿起她的手机,正了正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三秒,电话必响。”

    三秒不出,我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噘着小嘴,嘤咛了起来,我见她快要哭了,就没再逗她,帮她接了电话,谁料手机又被她一把夺了过去。

    “喂,妈……什么都没有的,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刚刚是我故意气您的……”

    她说完还朝我挥了挥小粉拳,我眯着眼看了看外面,外面的太阳似乎也覆上了一层阴霾,看不真切。她的话到底还是落在我心里了,我现在有些困惑。至少她知道我是在躲她的,那么她的爱意就确实存在了。

    “只是姚汐月……你为什么要说也呢?难道我和你有相似的地方吗?我可是被抛弃了的啊!”我看向窗外,听着姚汐月和她何阿姨的谈话,心里稍稍舒了舒。

    许久之后,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姚汐月那日的泪水是为谁而流,她一定很心疼吧,就和我一样,愧疚而又心疼着。

    想到这儿,我慨然一笑,提笔而落:

    光辉仍在,岁月不改,可是故事的脉络,许多人的痕迹,都已不在……切记珍惜眼前人,哪怕头发花白,哪怕坟草枯败,也别让他(她)被记忆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