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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杨·阿里

    夏季,对于临近热带的‘SL’市来说,正是多雨的季节;

    尤其是最近以来,天气更是变化无常,经常是出门时还艳阳高照,等到了路上以后,空中便开始电闪雷鸣,少时,雨水便降了下来。所以这也养成了吴袭经常随身携带雨伞出门的好习惯。

    吴袭已经来到‘SL’市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的顺风车司机行当干得还算有模有样。就像当初的大胡子司机‘纳扎布’介绍的那样。由于‘SL’市的客流量极大,司机却少,因此,他即便想一天24小时不睡觉的去街上拉客,也依旧不愁没有单子。

    而这对于急需赚钱的吴袭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凭借他不怕苦,不怕困,不怕死的那股子精神,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他就挣到了140万多的巴朗朗国币,这里叫做‘里卢’;差不多相当于4900元的‘哦豁’国‘伦比’。

    要知道,他大学毕业以后在‘哦豁’国上班,工资最高的一个月,也才领到了3600元‘伦比’!而如今,他竟然挣得比在‘哦豁’国还要多。

    这是一件令人相当振奋的事情!

    这4900元除去300元房租,吃饭花去200元,以及他手中的这辆黑色“W”牌轿车的贷款,每个月要还960元,加上其它的一些杂费按100元算。等于每个月,他可以存下来差不多3300元。这样,一年就是39600元左右。

    存够20万,他需要5年。

    而5年,对于吴袭来说还是太过漫长了。他相信对于急需要这笔钱来完成眼睛手术的杨·阿里来说,也太过漫长了。吴袭不知道阿加西·阿里当初在‘哦豁’国一个月到底能挣多少钱。但是很显然,都会比他这个跑车的赚的多很多。

    所以,他必须要尽可能的缩短这中间的差距!而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牺牲自己每天休息的时间,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出车赚钱上。

    所以,他现在一天只睡4个小时!

    他每天从凌晨4点出车,一直要干到半夜23点半,才会回到他这个睡觉的出租屋。

    而且,在跑车之余,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每天都会坚持去干。

    ......

    DC区;“莫洛咖啡馆”,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咖啡馆里的客人比往常都要多。

    在莫洛咖啡馆二楼大厅的那架三角钢琴前,身穿一生鹅黄色连衣裙的杨·阿里正在为咖啡厅中的客人们弹钢琴。由于她出色的外表,因而,也会吸引三两个客人,尤其以男客人居多的特意站在距离她比较近的三角钢琴旁,旁听。不时,还会忍不住指着纤纤十指正在飞快的跳跃在黑白琴键上的杨·阿里,窃窃私语。

    琴声悠扬,弹琴的人优雅,围观的人陶醉,而聆听的客人则在舒心的高谈阔论,当然,他们也都会不时的朝那架钢琴那边偷偷的瞧上一眼。

    坐在钢琴前的杨·阿里的身子随着手指下的音乐微微晃动,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弹出,一曲终了。

    “啪、啪、啪、啪、...”

    一阵轻声的鼓掌声在这架钢琴的周围响了起来,然后,杨·阿里站起身来,朝周围鼓掌的客人们微微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感谢的笑容。

    “您弹的真好!”

    一名40岁左右的商务人士在同伴的眼神刺激下,往前走上来两步,嘴中夸奖;

    “谢谢!”

    杨·阿里轻声答谢;

    “不知道小姐您是长期在这里弹钢琴呢?还是暂时的,我是一家酒店的CEO,我想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到我们那里去上班,工资待遇肯定比在这里强很多。”

    “啊,谢谢您,可是我还在上学,所以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准备,抱歉了。”

    杨·阿里脸上还是挂着那种礼节性的微笑,她没有去看那个和她说话的客人。这种事,自她来到‘莫洛咖啡屋’弹钢琴以后,就从来没有中断过。有音乐厅来的,有酒吧来的,有咖啡馆来的,也有饭店来的,甚至,还有音乐剧组来的。各式各样的客人,以各种各样的工作的借口想和杨·阿里拉近关系。但是都一一被她拒绝了。

    她知道他们之所以肯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的外貌出众。而并不是自己的钢琴弹得多好!她即便再天赋出众,终究还是一个大学都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而最主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而那些邀请自己的客人却并不知道。

    记得刚开始碰到这些事情的那一年,她还会认真的给前来邀请她去参加各个工作机会的人们解释,并让他们看她的眼睛。而这些邀约的客人,多半会在知道她是个盲人以后,对她失去了兴趣。也有不在意她的这个问题的邀请人。但是,杨·阿里却觉得他们给出的条件似乎有些不太靠谱。加上一旁的莫洛也时长告诫她不要轻易的相信这些‘社会’上的所谓的老板们的话。因而,她终究没有答应过一次。

    时间久了以后,常来‘莫洛咖啡屋’的那些老客人们,便也都不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话。而肯来对她说这些话的,基本都是初次来到这里喝咖啡的。像这样的客人,也许他们再来一次的可能,是极少的。

    所以,杨·阿里现在也就养成了这样子‘客气’的拒绝任何朝她递出‘橄榄枝’的客人的话术。

    那名40岁左右的商务人士,也是久经商场的人,通过观颜察色,他也就知道了杨·阿里是真心的拒绝自己的邀请的。于是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杨·阿里,说道:

    “如此,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再联系我。”

    杨·阿里这时抬起头来,手掌往前伸了伸,依旧笑道:

    “承您赞赏!只是,我的眼睛看不见,因此...”

    她那支伸在半空中的手掌往前递了递,像要接什么。

    “啊!”

    那名商务人士顿时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还是将名片很礼貌的放在了杨·阿里的手中。

    “没关系!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再次听到您的琴声。”

    杨·阿里拿着名名片,将手缩了回来,笑道:

    “我每周一三五,加上双休日,都会在这里弹钢琴,欢迎您随时来听。”

    说完,她又礼节性的点了下头,然后,拿起她那支放在三角钢琴地下地板上的盲杖,端起了琴台上的她喝的柠檬水,朝着吧台的方向走去。

    那名商务人士望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特别是当看到杨·阿里拄着盲杖走下琴台之时,他忍不住可惜的摇了摇头,喃喃的叹息道:

    “唉,可惜了~”

    然后转身和他那位朋友朝他们的座位走回去,一边走,一边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话。

    杨·阿里一路走到二楼的吧台旁,莫洛此时正坐在吧台后面。他望着杨·阿里,说道:

    “累了吧?”

    杨·阿里答道:

    “还好。”

    一边将那杯柠檬水放在了吧台上。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想早一些回家去。家里的窗户一个礼拜都没有开过了,我得回去打扫打扫。”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还是那句话,遇到了什么事,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莫洛看着手表中的时间指向20:10,一边从吧台后面拿出来一个白色的背包,递过去。

    “来。”

    “谢谢莫洛叔叔。”

    杨·阿里一边说着,一边把包接过来。

    然后,她习惯的走到一旁角落的卡座上,从包里拿出来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将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换下,用包裹帆布鞋的一个袋子装好高跟鞋,将鞋收进了白色的背包中。接着,她又站起来,来到了吧台前。

    莫洛手里早就准备了几张钱,但是他先朝杨·阿里问了一句;

    “裙子不换下来吗?”

    杨·阿里习惯性的摇了摇头,道;

    “回家换吧,这条裙子平时外面也能穿。”

    “那行,呐,这是你今天的报薪水,这两张是10000元的,另外的这一张是1000元的...你收好。”

    莫洛依次将3张纸币交到了杨阿里的手中。

    杨·阿里笑容灿烂的,一边点头说道,

    “谢谢老板!”

    一边将自己的钱包从白色背包里拿出来,然后将这三张纸币分别放入钱包的夹层中。

    莫洛望着她将钱收好了,这才又随口问了一句,道;

    “对了,阿加西还没有跟你联系吗?”

    杨·阿里的笑容收敛了一下,摇了摇头;于是,莫洛又说道;

    “看来,他真的像那个小兄弟说的那样,出的是一趟远差。没事!反正早晚回来得给你打电话的。”

    “嗯!”

    莫洛最后的这句安慰话,顿时又让杨·阿里高兴了起来。

    “好了,快回去吧,外面怕是要下雨。...你把外套穿上,别着凉了。到家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哈。”

    “嗯!好的,莫洛叔叔。”

    杨·阿里于是从白色背包中又拿出一件白色的小外套,穿在鹅黄色的裙子外面,同时,把雨伞拿了出来。

    莫洛满意的点点头,最后说道:

    “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好!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杨·阿里于是往楼下走去。莫洛看着她慢慢走下楼梯后,又开始盯着生意忙了起来。

    ......

    莫洛咖啡屋外面,空中虽然下着雨,但是路上的行人依旧不少。杨·阿里背着包从从咖啡馆的大门里走出来。她站在那门口处感受了一下这周围的空气和行人。并伸出手在半空中探了探,她没有感觉到雨水落在手掌中,然后,她就那么拎着手中的雨伞,一边拄着盲杖,脚步平缓的朝咖啡馆右边的那个公交车站台走去。公交车站台距离咖啡馆不到50米,非常近,因而,杨·阿里很快走到了站台。

    此时,站台上已经挤了十多个等车的旅客,他们望见这个漂亮的盲女孩到来,纷纷自觉的给她让出一个宽松的空间,杨·阿里感受到周围的善意,朝周围微微点了头...

    两名正在交谈的年轻男子的目光被杨·阿里那张漂亮的脸庞吸引,眼神微微一呆,脸上突然多了一些羞涩。

    但是杨·阿里探查不到这些小举动,她将肩膀上的背包带紧了紧,然后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没多久,随着一声喇叭播报:

    “现在进站的是开往XX区的102号公交车,请旅客朋友们做好乘车准备...”

    路那头,一辆绿色公交车进入公交站台处停下,乘客们开始有序的上车。杨·阿里也跟在人群后面走上了公交车。一名年轻的男士看到她手中的盲杖,于是起身给她让了座位。边道:

    “您做这儿吧。”

    “啊?!谢谢您!”

    杨·阿里也没有推迟,朝好心的男乘客微笑致谢之后,摸索着坐到那个靠窗的位子上,将她的包收到腿上。

    公交车启动,朝前开去...

    而在这边的路边,坐在黑色“W”牌轿车里的吴袭,眼看着前面那辆绿色公交车启动以后,便也发动了车子,然后慢慢的跟在了公交车的后面。

    这时天空中雷声闪动,终于落下雨来。

    绿色的公交车和跟在它后面的那辆黑色“W”牌轿车,一前一后的在雨中前行...

    2个小时以后,随着一声公交车喇叭的的播报,车子停在了写有“XC区萨瓦拉站”的公交站牌后面。

    杨·阿里举着伞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她辨别了一下空气中的方向,举着盲杖开始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盲杖敲击着被雨水淋湿的地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然后有节奏的往着那一条僻静的小巷一步步的走去...

    那辆一直跟在公交车后面的“W”牌轿车此时也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虽然天色很黑,但对于杨·阿里来说,黑夜和白天并无任何的不同。

    ‘SL’市因为特殊的政治环境,因而,一直受到巴朗朗国政府的高度重视,加上背靠东方大国星辰国边境,所以,这里的治安一直都非常的好,700多万来到‘SL’市居住的人,因为事先都有过严格的背景调查,加上他们也都很珍惜在‘SL’市的生活,因而,基本上都很遵守城市管理制度。经过十几年的潜移默化,加上两个国家暗中的建设。养成了现在这里开放、包容,的淳朴风气,已经很多年未曾发生过重大案件,尤其是最近几年,小偷小摸的情况差不多都已经看不见了!

    这种环境下,才让杨·阿里可以放心的一个人,走夜路。

    小巷中...

    雨势变得越发的大...

    鹅黄色的长裙下,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慢慢的,一步步往前行进...

    这时空中传来一声惊雷,惊雷声中,一双男人的脚从阴影里走出来,跟在杨·阿里的白色帆布鞋后面。黑色的布鞋踩着水,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雷声之下,杨·阿里走在小巷里的背影这时看过去显得纤弱而孤独。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跟在她的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身影。

    这时,已经可以看见后面那个身影的全貌,这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的背影。西服的款式看过去已经有年代感了,也并不大合他的身。

    雨水不小,年轻男子却没有打伞,他将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就这么静静的跟在杨·阿里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十来米。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小巷子里走着...

    这个跟着的人,就是吴袭。

    小巷不长,也不短,大概有200米的长度。

    杨·阿里因为常走这条路,因而走得倒是挺快,只十来分钟,就走出了小巷,然后她上了小巷外面的主干道,再走几十米,就是那个路两边的建筑很有特色的居民区了。

    杨·阿里的家,就着眼前。

    出了小巷以后,在身后紧紧跟着杨·阿里的吴袭便逐渐的停下了脚步...他伫立雨中,看着前面依旧独自赶路的杨·阿里,一直走到了那栋黄色的二层小楼的院门口,然后拐了进入。不久之后,那栋小楼的一楼窗户里,亮起了灯光。

    伫立路边的吴袭又静静的望着那透出灯光的窗户一阵...

    此时,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电光照亮了吴袭那张深沉的,毫无表情的脸。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将他的脸冲刷得有些惨白。

    他一手插在西裤的口袋中,一手垂在裤兜外的雨水中,就这么静静的伫立雨中看着。

    那边的那栋黄色小屋中,一个大开间的客厅中的沙发旁,杨·阿里正在麻利的卸下自己身上的背包和外套等物,将雨伞收到门的后面,他的动作熟练得,看过去根本不像是一个盲人。放好东西后,她又快速的去到厨房,给热水壶里烧起了水。然后,她打开冰箱,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一代泡面。还有一袋红茶。将这些拿到煤气灶一旁的餐台上,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个杯子,将红茶打开,放入杯中备好,然后去撕开泡面的包装...

    外面,伫立雨中往小屋看的吴袭,这时转身。

    他边走边将那只垂在裤兜外的手又收回到裤兜中。

    天空中雷声依旧,映照着那个在雨中逐渐走远的,看过去有些落寞的年轻的身影...

    黄色小屋中,杨阿里已经泡好了泡面,端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的玻璃桌子上,然后,她打开了了电视,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倾听着电视里传出来的播报新闻的声音。电视柜旁的木架子上,放着几个相框,相框中,是杨·阿里和阿加西·阿里从小到大的合影。只有靠角落的一个并不正对沙发的那个相框里,是年轻的阿加西·阿里和一名长发星辰国女子的合照。那名女子的容貌极为美丽,她靠在阿加西·阿里的怀中,正在对着镜头温柔的微笑,而在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下坠着一颗只有小指盖般大小的呈‘水滴状’的海蓝色宝石,看过去极为名贵。

    而这条项链,如今就挂在正窝在沙发上呼噜噜吃泡面的杨·阿里脖子上。

    忽然,一道蓝色的光芒从那颗水滴状的宝石中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而对于自己胸前所佩戴的那条是、项链的奇异光芒,正在吃泡面的杨·阿里完全没有察觉到,她依旧在呼噜噜的吃着泡面,然后,吞下一口泡面后,她端起桌上的加了柠檬的红茶,喝了一口,继续吃泡面...

    屋外,依旧雨下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