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咏颂
云列庄园的大书库中，柯尔芬正用尽自己的注意力紧盯面前的巨书，一遍遍感受记忆着其上记载的魔源频率，浑然不觉夜已深。
庄园外，艾德蒙特山脉比白天要寂静许多，只是不时有各类夜行生物的叫声传出，数十双冒着黄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又到了磷辉鸟迁徙的日子，它们不耐酷暑，畏惧寒冬，每年往返于南北大陆之间。
北大陆的夏天热的举世闻名，别说是普通人类了，若没有王国在立夏的“灭炎大典”上施法降温，就连许多实力不弱的魔源生物都会被热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来越多冒着黄光的眼睛在一处山巅聚集，看样子有一两百双，它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交相闪动。
就在一声尖锐的鸟鸣发出后，一只领头的磷辉鸟率先窜入上空，带起几片树叶。
紧接着，大批外表相似的磷辉鸟齐齐向上跃起，在领头的那只身后组成了立体的矩阵。它们大都体型硕大，蓝绿相间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荧光，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尾羽，似是飘逸的粉红彩带。
它们一路向南飞行，掠过山脉下方的云列庄园，在途经的空域中留下久久不能散去的青蓝辉光。
阿德瑞亚王国东南部，雪琳·薇利安正在叔叔查尔曼公爵的庄园内仰望夜空，她陶醉于磷辉鸟迁徙的景象。它们在空中挥舞着华丽的翅膀，洒下点点莹芒，身后拖曳的辉光好似星河云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还没睡吗？”
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入雪琳耳中，她回首望去，就见穿着一身赤红睡袍的查尔曼公爵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叔叔，我是特意来看磷辉鸟迁徙的，您怎么也没睡？”
“确实很美，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毕竟它们只在夜里迁徙。”没有回答雪琳的问题，查尔曼公爵望了望天空，露出一个微笑，肥肉堆砌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慈祥。
“雪琳，对于今年的入学季你有什么打算？”查尔曼发问。
“我当然会选择入学啦，”雪琳不明所以地看向叔叔，“这可是我的最后一年，等我明年满十八岁就不能入学了。”
查尔曼抿了抿嘴后说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去匠人协会入职吗？鉴于你的锻造天赋，会长答应直接收你为徒，无需参加试炼。”
“真的吗？”雪琳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不同于王国对拥有法迹的人才趋之若鹜，像工匠协会这种技艺类组织总是将成员的技术作为第一评判标准，而想要被作为当代著名锻造大师的匠协会长收为徒弟，就只有通过试炼这一条路，哪怕是国王也没办法在他那里走后门。
查尔曼公爵郑重点头。
雪琳相信叔叔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内心有无尽欣喜，很想答应下来，可是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冷静下来。
“对不起叔叔，尽管您已经劝了我很多次，我还是不能答应您的提议。”
少女的语气中虽有一丝愧疚，却是无比坚定，就像厚重的棺材板一样将躺在其内的话题彻底封闭。
工匠学一向是她最擅长且想要追求的道路，她也明白叔叔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换来这样的条件，否则那位极赋原则的会长就算相信她能在未来通过考试，也不会打破规则提前收她为徒。
“好吧。”查尔曼深深叹了口气。
天台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上空那条磷辉鸟群留下的光河逐渐扩散，形成了稀疏的光云。
“还是因为那件事吗？”查尔曼开口打破了沉默。
雪琳点头道：“我还是想弄清父母的死因，所以我必须从瓦兰登学院毕业后加入王庭法军。”
“密歇姆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已经快十一年了，你的目标还是坚定如初。”
雪琳低下头没有说话，她在听到父亲的名字时明显有些动容。
“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不再瞒你了。”查尔曼公爵的表情相当严肃，这使抬头望向他的雪琳感到惊讶，爱和稀泥的老好人查尔曼叔叔何时有过这种表情？
“雪琳，密歇姆和克莱尔其实从来没去瓦兰登学院就读过。”
“什么？！叔叔你没有开玩笑吧？”雪琳近乎是叫嚷着，她这十来年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没有，我知道的内幕虽然不多，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这些都是我亲眼见证的。”查尔曼回应。
雪琳呆滞地看向叔叔，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那...那他们，是去哪里上的学？”
“他们实际上是在赫里蒙卡学院结识的。”查尔曼回应。
“赫里蒙卡？东大陆的那个吗？他们为什么选择去那里上学？”雪琳很是疑惑，她印象中的赫里蒙卡学院很是神秘，地处那个只能算是半开放的东大陆，相关信息其实很少。
“是的，就是那个赫里蒙卡，至于原因我也调查过，但是一无所获。他们毕业后就被收编进了阿德瑞亚王庭的静默术士团，后来因为各种特殊任务需要才被篡改了身份。”查尔曼公爵答道。
“而相关的知情人员要么被灭口，要么被施了忘却咒，只有小部分人得以签下保密协议，留存着记忆活下去，我如果不是公爵，怕是也逃不过被胡搞记忆这一遭。”
“可他们又为什么会离奇死亡，死状还那样凄惨？是和静默术士团的任务有关吗？”雪琳瞪大了眼睛，她惊讶于父母竟曾是那个组织的一员，那个听上去就很危险的组织。
“你也知道静默术士团是个怎样的组织，保密性极强且杀伐果断，想从他们那里获取信息几乎等于送命。”
“我这些年多次请范德伦帮我调查过你父母的档案，虽然他不属于那里，但是彭克里家族和静默术士团有着很深的渊源，多少能从故人那里问出些什么。”
查尔曼公爵停顿在这里叹了口气道：“唉，可惜终究也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这意味着你父母的事情保密等级很高，就连现在是静默术士团高层成员的眼线都无法接触到。”
“只知道你父母在加入静默术士团后不久就被叫到内阁去接受任务，他们一生都在为那个任务付出，几乎没有人知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了。”
雪琳不愿消息就这样隔断，她继而追问：“范德伦公爵的话靠得住吗，他有认真调查吗？”
“不用担心范德伦的诚信，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在王国内我们两家已经相互扶持了两代，他也是极对我胃口的人，而且如果连他也查不出什么消息来，王国就再没别人能做到了。”查尔曼回应。
雪琳细细想来的确如叔叔所说，彭克里一世查克雅曾统领整个静默术士团，如今这个世上如果还有哪个外人能打听到那个组织的事情，估计就只有范德伦·彭克里了。
“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雪琳发问，她显得有些激动。
“我先要跟你道歉雪琳，我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才一直瞒着你，任何事情只要和那个组织扯上关系都会很危险，即便是你父母那样实力的魔源使都无法幸免，我知道一旦早先告诉你这些你就会奋不顾身地展开调查，那样只有死路一条。”
查尔曼语气诚恳，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曾经答应过密歇姆，如果他遭遇不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而你也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我不希望我们柯林斯家族少掉你这条枝叶。”
“你是你父母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克莱尔当初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和你父亲想过不要生下你，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既危险又复杂，随时有可能丧命，或者牵连到你的安危。可是他们实在无法割舍你，克莱尔在身材有变化前喝下魔药将你秘密生下，这件事瞒过了王庭，当时除了我们三人外谁也不知道。”
听到叔叔讲述自己父母的往事时，泪水滑过雪琳俏丽的面庞，这些话语让她感受到了来自逝去父母的爱和家庭的温暖。
“叔叔，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不好，您不用道歉。”
查尔曼摸了摸雪琳的头说：“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理解你的感受，密歇姆是我的亲弟弟，当初我也愤怒和难过了很久。不过我很庆幸他们留下了你。”
雪琳从小就知道家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给她化姓为“薇利安”，伪装成家族的旁系成员，而自己的真实姓氏是“柯林斯”，也是实打实的嫡系成员，自从七岁那年父母出事后才被叔叔送去邻国坎迪森求学。
“雪琳，我依然想让你直接去匠人协会任职，但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我也看到了你的决心，我既不想欺骗你，也知道阻拦无用，所以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查尔曼说。
雪琳听后抹了把眼泪，满怀感激地看着查尔曼公爵。
“叔叔，谢谢您，不过我又要让您失望了。”
“我打算去赫里蒙卡学院，毕业后加入静默术士团。”
闻听此言，查尔曼·柯林斯只是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庄园外，艾德蒙特山脉比白天要寂静许多，只是不时有各类夜行生物的叫声传出，数十双冒着黄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又到了磷辉鸟迁徙的日子，它们不耐酷暑，畏惧寒冬，每年往返于南北大陆之间。
北大陆的夏天热的举世闻名，别说是普通人类了，若没有王国在立夏的“灭炎大典”上施法降温，就连许多实力不弱的魔源生物都会被热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来越多冒着黄光的眼睛在一处山巅聚集，看样子有一两百双，它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交相闪动。
就在一声尖锐的鸟鸣发出后，一只领头的磷辉鸟率先窜入上空，带起几片树叶。
紧接着，大批外表相似的磷辉鸟齐齐向上跃起，在领头的那只身后组成了立体的矩阵。它们大都体型硕大，蓝绿相间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荧光，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尾羽，似是飘逸的粉红彩带。
它们一路向南飞行，掠过山脉下方的云列庄园，在途经的空域中留下久久不能散去的青蓝辉光。
阿德瑞亚王国东南部，雪琳·薇利安正在叔叔查尔曼公爵的庄园内仰望夜空，她陶醉于磷辉鸟迁徙的景象。它们在空中挥舞着华丽的翅膀，洒下点点莹芒，身后拖曳的辉光好似星河云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还没睡吗？”
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入雪琳耳中，她回首望去，就见穿着一身赤红睡袍的查尔曼公爵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叔叔，我是特意来看磷辉鸟迁徙的，您怎么也没睡？”
“确实很美，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毕竟它们只在夜里迁徙。”没有回答雪琳的问题，查尔曼公爵望了望天空，露出一个微笑，肥肉堆砌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慈祥。
“雪琳，对于今年的入学季你有什么打算？”查尔曼发问。
“我当然会选择入学啦，”雪琳不明所以地看向叔叔，“这可是我的最后一年，等我明年满十八岁就不能入学了。”
查尔曼抿了抿嘴后说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去匠人协会入职吗？鉴于你的锻造天赋，会长答应直接收你为徒，无需参加试炼。”
“真的吗？”雪琳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不同于王国对拥有法迹的人才趋之若鹜，像工匠协会这种技艺类组织总是将成员的技术作为第一评判标准，而想要被作为当代著名锻造大师的匠协会长收为徒弟，就只有通过试炼这一条路，哪怕是国王也没办法在他那里走后门。
查尔曼公爵郑重点头。
雪琳相信叔叔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内心有无尽欣喜，很想答应下来，可是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冷静下来。
“对不起叔叔，尽管您已经劝了我很多次，我还是不能答应您的提议。”
少女的语气中虽有一丝愧疚，却是无比坚定，就像厚重的棺材板一样将躺在其内的话题彻底封闭。
工匠学一向是她最擅长且想要追求的道路，她也明白叔叔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换来这样的条件，否则那位极赋原则的会长就算相信她能在未来通过考试，也不会打破规则提前收她为徒。
“好吧。”查尔曼深深叹了口气。
天台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上空那条磷辉鸟群留下的光河逐渐扩散，形成了稀疏的光云。
“还是因为那件事吗？”查尔曼开口打破了沉默。
雪琳点头道：“我还是想弄清父母的死因，所以我必须从瓦兰登学院毕业后加入王庭法军。”
“密歇姆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已经快十一年了，你的目标还是坚定如初。”
雪琳低下头没有说话，她在听到父亲的名字时明显有些动容。
“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不再瞒你了。”查尔曼公爵的表情相当严肃，这使抬头望向他的雪琳感到惊讶，爱和稀泥的老好人查尔曼叔叔何时有过这种表情？
“雪琳，密歇姆和克莱尔其实从来没去瓦兰登学院就读过。”
“什么？！叔叔你没有开玩笑吧？”雪琳近乎是叫嚷着，她这十来年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没有，我知道的内幕虽然不多，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这些都是我亲眼见证的。”查尔曼回应。
雪琳呆滞地看向叔叔，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那...那他们，是去哪里上的学？”
“他们实际上是在赫里蒙卡学院结识的。”查尔曼回应。
“赫里蒙卡？东大陆的那个吗？他们为什么选择去那里上学？”雪琳很是疑惑，她印象中的赫里蒙卡学院很是神秘，地处那个只能算是半开放的东大陆，相关信息其实很少。
“是的，就是那个赫里蒙卡，至于原因我也调查过，但是一无所获。他们毕业后就被收编进了阿德瑞亚王庭的静默术士团，后来因为各种特殊任务需要才被篡改了身份。”查尔曼公爵答道。
“而相关的知情人员要么被灭口，要么被施了忘却咒，只有小部分人得以签下保密协议，留存着记忆活下去，我如果不是公爵，怕是也逃不过被胡搞记忆这一遭。”
“可他们又为什么会离奇死亡，死状还那样凄惨？是和静默术士团的任务有关吗？”雪琳瞪大了眼睛，她惊讶于父母竟曾是那个组织的一员，那个听上去就很危险的组织。
“你也知道静默术士团是个怎样的组织，保密性极强且杀伐果断，想从他们那里获取信息几乎等于送命。”
“我这些年多次请范德伦帮我调查过你父母的档案，虽然他不属于那里，但是彭克里家族和静默术士团有着很深的渊源，多少能从故人那里问出些什么。”
查尔曼公爵停顿在这里叹了口气道：“唉，可惜终究也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这意味着你父母的事情保密等级很高，就连现在是静默术士团高层成员的眼线都无法接触到。”
“只知道你父母在加入静默术士团后不久就被叫到内阁去接受任务，他们一生都在为那个任务付出，几乎没有人知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了。”
雪琳不愿消息就这样隔断，她继而追问：“范德伦公爵的话靠得住吗，他有认真调查吗？”
“不用担心范德伦的诚信，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在王国内我们两家已经相互扶持了两代，他也是极对我胃口的人，而且如果连他也查不出什么消息来，王国就再没别人能做到了。”查尔曼回应。
雪琳细细想来的确如叔叔所说，彭克里一世查克雅曾统领整个静默术士团，如今这个世上如果还有哪个外人能打听到那个组织的事情，估计就只有范德伦·彭克里了。
“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雪琳发问，她显得有些激动。
“我先要跟你道歉雪琳，我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才一直瞒着你，任何事情只要和那个组织扯上关系都会很危险，即便是你父母那样实力的魔源使都无法幸免，我知道一旦早先告诉你这些你就会奋不顾身地展开调查，那样只有死路一条。”
查尔曼语气诚恳，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曾经答应过密歇姆，如果他遭遇不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而你也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我不希望我们柯林斯家族少掉你这条枝叶。”
“你是你父母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克莱尔当初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和你父亲想过不要生下你，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既危险又复杂，随时有可能丧命，或者牵连到你的安危。可是他们实在无法割舍你，克莱尔在身材有变化前喝下魔药将你秘密生下，这件事瞒过了王庭，当时除了我们三人外谁也不知道。”
听到叔叔讲述自己父母的往事时，泪水滑过雪琳俏丽的面庞，这些话语让她感受到了来自逝去父母的爱和家庭的温暖。
“叔叔，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不好，您不用道歉。”
查尔曼摸了摸雪琳的头说：“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理解你的感受，密歇姆是我的亲弟弟，当初我也愤怒和难过了很久。不过我很庆幸他们留下了你。”
雪琳从小就知道家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给她化姓为“薇利安”，伪装成家族的旁系成员，而自己的真实姓氏是“柯林斯”，也是实打实的嫡系成员，自从七岁那年父母出事后才被叔叔送去邻国坎迪森求学。
“雪琳，我依然想让你直接去匠人协会任职，但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我也看到了你的决心，我既不想欺骗你，也知道阻拦无用，所以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查尔曼说。
雪琳听后抹了把眼泪，满怀感激地看着查尔曼公爵。
“叔叔，谢谢您，不过我又要让您失望了。”
“我打算去赫里蒙卡学院，毕业后加入静默术士团。”
闻听此言，查尔曼·柯林斯只是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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