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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捧捧场

    秦风去炒股时已经是二十五岁了,他的父母也因为这些年操劳过度而先后去世,家里只剩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他们在外人眼中是幸运的,因为家里有一个不算大的小公司,还有两套房子可供住宅。可是谁又知道,这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苦辣?秦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钱太重要,那是用自己血肉之躯换取来的。

    今天晚上他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是她想见他最后一次!

    这么些年以来,每当妈妈生病或者需要手术时都会打电话给他,但无一例外是让他把所有积蓄全部拿出来,然后就挂断了。虽然心中很难受,毕竟对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可秦风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这是母亲的遗愿,即使再困难他也必须去做。他知道,自从自己上学后,母亲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他带着妹妹坐车去看望母亲,在路上突然间下起了暴雨,他急忙拉着妹妹躲到树丛中。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抱着妹妹躲避雨水。当时雨实在太大了,根本分辨不清哪里才能躲避,于是只好凭借直觉随便找了棵树,结果却撞在了树干上,差点把妹妹摔伤。那次事件之后,秦风就暗暗地发誓,绝对不要让妹妹淋雨。

    可是老天爷总爱跟他开玩笑。

    这不,前段时间,秦风刚从医院里拿走了妈妈的肝移植费,原本准备明早送妹妹去幼儿园的。可是现在,妈妈竟然打电话来让他赶快去见她。秦风叹口气,将手机放在耳边,轻声喊了句:“妈……”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之后传来了妈妈虚弱的声音:“阿风……你怎么还没来啊……你不想妈妈吗……”

    秦风听见妈妈这句话,顿感鼻子一阵发堵,连忙答应了下来,说自己马上过去,让她等自己。然后秦风又叮嘱妹妹几句后匆忙离开了,临走时他不忘提醒妹妹,今天要记得按时吃饭。

    秦风驾车飞驰在夜幕下,不停向市区内疾驰。他心中充满了疑问,为什么妈妈会忽然变得如此虚弱呢?为什么她会让自己立刻赶往医院?

    妈妈一直都是坚强的、善良的。秦风曾无数次梦想着能够与妈妈永远待在一起,可是这一切在妈妈去世后就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失去她该怎么办。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即使倾尽自己的所有也要把母亲治好,不惜代价。

    终于,秦风到了医院门前,他停稳车后,迅速下车跑了进去。

    来到急救室门外,秦风喘息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站直了身子等待着护士把妈妈推出来。可是就在这时,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冲过来,径直撞到秦风胸膛。秦风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制服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跳下来,指着他的脸大声质问:“喂,小子,怎么搞的?你眼睛瞎了吗?没长眼睛啊!”

    秦风揉了揉被震痛的胸腹,抬起头盯着这位年轻男子。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身材高瘦,长相英俊帅气,穿衣打扮也颇具品味,浑身透露着优雅的气息。只是,他那双狭窄的眼眸里却透着阴冷和狠戾。

    秦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伙子真漂亮,只可惜长得太凶了点儿,活脱脱一个坏蛋模板啊,简直就像是《西游记》里唐僧的翻版。

    那年轻男子看秦风愣在那儿不说话,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上前抓住秦风衣襟,咬牙喝道:“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你这种态度是对患者家属的尊敬吗?”

    “我没聋,我能听到,”秦风皱眉说道:“我是被车撞倒了。”

    “我管你被谁撞倒的!”年轻男子怒道:“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儿咱俩没完!你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秦风闻言一怔:“我撞了你的车,赔钱就行了,还要赔什么损失?”

    “呵呵……”年轻男子嗤笑了一声,鄙夷地说道:“我告诉你吧,这是一辆保时捷918,价值四百万,你陪的起吗?”

    “呃……”秦风傻眼了,一台保时捷918竟然要四百万?他这辈子连一千块钱都还没挣过呢!

    这时护士把急救室的灯灭了,秦风连忙迎上去。

    一名戴眼镜、身形微胖的女孩儿走出来,看见秦风问道:“你就是家属?”

    秦风连忙点点头。

    “我们刚才已经确认过,令堂的主治医师正在抢救中,目前还未脱离危险。”

    “啊?!”秦风顿时呆若木鸡,半晌后他才颤抖着嘴唇问道:“请问医生,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暂时还不清楚,因为她刚才出现休克状况,不过应该没事。”说罢,女医生转身走进急救室,留给秦风一个背影。

    “呼……谢谢您!”秦风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年轻男子鞠了一躬。

    年轻男子撇了撇嘴角,说道:“行了,看在你诚恳的份儿上,今天就饶过你这一次。”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秦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静静等候着。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急救室的灯再次亮起。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摘掉口罩对秦风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秦风激动地握住了医生的手臂,说:“谢谢!谢谢!谢谢医生!”

    医生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安慰了两句,然后就走了。

    秦风这时才注意到医生的制服似乎比较特殊,而且医院里的人都穿着制服,显得非常严肃。他想起刚才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人说医院是私人财产,那么医院就肯定是属于某位富豪的。

    想到这,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座医院是属于李氏集团的!难道那个年轻人就是李氏集团的员工?他想到这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秦风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

    扭过头,他惊讶地看见父亲正领着二叔三叔一帮兄弟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的父亲看到他以后,立刻瞪圆了眼珠子骂道:“臭小子,你跑哪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秦风没有说话,而是用力摇摇头,他现在很乱。他并不怕父亲责骂自己,但是他害怕母亲知晓这件事。

    “你小子哑巴啦?我叫你呢?”秦风爸爸吼道。

    秦风仍旧没有反应。

    这时,秦风父亲的兄弟们围拢过来,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秦风,仿佛秦风欠他们钱似的。秦风的三叔更是愤恨地说:“大哥,这混账东西居然逃婚!”

    “逃婚?”秦风爸爸先是一愣,随后怒极,他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秦风连忙伸手抱住秦风父亲的腰,同时劝阻道:“爸,你别这样,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说的?”秦风爸爸甩开秦风,一字一顿道:“今天这婚不结了!你爱娶谁娶谁去吧!老子没你这个儿子,滚!你给我滚!”

    说着,秦风爸爸一脚踢开了病房的门,然后重新关闭。病房门关闭之后,秦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泣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辱骂声。

    秦风愣愣地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做错事的是他的父母,自己却选择独自承受后果。

    这时候,他感到一双温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侧过脸,发现是王翠花。

    “阿姨,您醒了。”秦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王翠花慈祥地看着秦风,说道:“小风,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喜欢林菲,可是这桩婚姻是你爷爷和我父亲商量订下的,我也无法改变什么,希望你不要怪罪阿姨。”

    “不会不会……”秦风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敢直视王翠花。他现在很惭愧,虽然这不是他愿意的,可是他的确伤害了王翠花和自己的女朋友林菲,尽管他根本不想这么做。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道歉。

    “哎……”王翠花叹了口气,幽怨地看了秦风一眼,然后便拉着秦风走出了医院。

    “小风,你跟阿姨回家吧。”王翠花带着秦风坐上了自家的轿车。

    “回家?”秦风一愣,随即又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道:“不了,我还得在医院照顾我妈妈。”

    “唉,你呀……”王翠花又是幽幽地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阿姨要叮嘱你两件事情。”

    “您说。”秦风点点头,恭敬地说道。

    “第一,你妈妈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你最近几天不许惹她生气,不然她要是再晕倒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嗯。”秦风乖巧地答道。

    “第二,这几天就先住到阿姨这里。”

    “这个……不太合适吧,我还要上班,我晚上可以回去。”

    “你还想去上班?你还嫌闹的事情不够大是不是?”王翠花狠狠瞪了秦风一眼,然后继续道:“你放心吧,阿姨已经托了朋友,让他给你换了一个轻闲些的工作。”

    “哦……”秦风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个医药费……”

    “不用担心,阿姨替你出了!”

    “谢谢您……”秦风低声说道。

    ……

    回到病床旁,秦风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心中暗道:“妈,你快点好起来吧,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恐怕你儿子真的活不成喽!”

    ……

    夜幕降临,天空被黑云笼罩。

    医院顶层,秦风的母亲所住的vip病房里,此时灯火通明。秦风的父母坐在病床旁,守着病床上的妻子。

    “唉——”秦风的母亲长叹一声,说道:“咱们儿子是铁石心肠呐。”

    “你少说两句!”秦风父亲皱着眉头呵斥道。

    “我就要说嘛,这件事情全是他的错,他凭什么躲着不见人啊!”

    “好了好了,孩子不懂事,你跟他计较干什么?”秦风父亲耐心劝慰着。

    “哼!”秦风母亲冷哼一声,然后突然问道:“对了,我问你,当初你为什么同意林菲和那个姓李的相亲?你是怎么认识李家的?”

    提起这个,秦风父亲就满脸阴霾。秦风父亲说:“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儿子?那天,咱们儿子不是请假了吗?然后我就去他学校找他,可是没想到我刚进教室,就遇到了一个女同学告诉我说我儿子谈恋爱了。我当时就懵了。”

    说完,秦风父亲就陷入回忆。

    “那个女同学说,我儿子和她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人偷窥了,她说是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偷拍的,而且那个男人是从高处往下跳下来偷拍的。”

    “啊?你儿子谈恋爱了?”秦风母亲惊诧地睁大眼睛。

    “对呀!你还不信?你看看这个。”秦风父亲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妻子看。

    看到屏幕上的照片,秦风母亲顿时呆住了。

    秦风父亲指着屏幕,对妻子说道:“瞧见没?你看,这是咱们儿子的背影。”

    秦风母亲看了一会,然后疑惑地问道:“这……好像有点像你吧?”

    秦风父亲嘿嘿笑道:“对,就是像我。那女生告诉我,我儿子和那个男的都是学习委员,那个男的还是个警察。”

    听了丈夫的话,秦风母亲顿时松了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了。”

    秦风父亲白了妻子一眼,没好气道:“吓死你?我才是该被吓死!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把魂丢了!咱们儿子什么时候学坏了?”

    “呸!”秦风母亲立刻呸了一声,“什么叫‘咱们儿子’?我可不承认有这种儿子!”

    “行了行了,不提了,不提了,你赶紧休息,明早还要输液呢。”秦风父亲说道。

    秦风母亲也知道不能耽搁太久,于是点点头便躺了下来。

    秦风父亲离开之后,秦风母亲就睡不着了。她想着想着便翻身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前,朝外面张望了一番。

    秦风母亲透过玻璃窗,看向楼下。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医院门口,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自己看错了?或者说真的是一场恶梦?

    秦风母亲摇摇头,又趴回到床上。

    秦风母亲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等到秦风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内依旧漆黑一片。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随后就看见父亲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秦风急忙迎了上去,问道:“爸,妈呢?”

    “刚吃完东西睡下了,估摸这会应该熟了吧。”

    闻言,秦风连忙跑到厨台前,果然看见母亲的床上鼓鼓囊囊的,显然是睡得正香呢。秦风心里暖洋洋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秦风转过身,却发现父亲站在他的身后。

    “爸,对不起……”秦风哽咽着,低声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爸没怪你。”秦风父亲温柔地摸了摸秦风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

    “恩,”秦风点了点头,感觉鼻头有些酸楚,“爸,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大学的,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傻瓜,你还年轻呢。”秦风父亲安抚着。

    “可是……”秦风犹豫了半晌,终于说道:“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可是……”秦风父亲还想说什么,但却又被秦风打断了。

    “好了,别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秦风坚决地说道。

    “你……哎……”秦风父亲无奈地叹息一声,最后只能化为一阵深深的叹息。

    ……

    翌日清晨,秦风父母带着秦风离开了医院。

    今天是周六,秦风原本打算回家休息一天,然后周一就去学校报到。结果刚刚踏进家门,秦风母亲便拉着秦风走到卧室,神秘兮兮地说:“小风,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秦风纳闷,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妈,你想跟我说什么?”

    秦风母亲拉着秦风坐到床边,盯着他的双眼问道:“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风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母亲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得那条项链吗?”

    “项链?”秦风微愣,随即说道:“就是我送给你们的那条。”

    秦风母亲瞪了秦风一眼,训斥道:“我还能骗你?我早就看过了,那条项链上镶嵌着一颗钻戒!”

    “什么?你看到了?”秦风震惊地脱口而出。

    秦风母亲怒视着秦风,质问道:“怎么?你很希望我不知道?”

    “我没有!我只是……”

    “我告诉你!”秦风母亲愤慨地喝道:“如果那条项链真的是那枚戒指的话,那么我就是拼着命也要把那枚戒指抢回来!”

    “妈!您疯啦!那枚戒指根本就不属于你!”秦风焦急地说道。

    “怎么不属于我?你爷爷留给我们俩的!”秦风母亲激动地说道。

    “那又如何?”秦风吼道。

    秦风母亲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秦风此时会表现得如此强势。她怔了半饷才说道:“总之,你必须跟我把那枚戒指弄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秦风心中悲哀不已,这些年来,母亲虽然嘴上骂他不争气,但是实际上比谁都关心他。所以这几年里,他每次放假都会回来陪母亲两三天,就是怕母亲担心。

    可是没有想到,母亲居然怀疑他,甚至还威胁他,他真是心灰意冷、寒心透顶!

    “妈,如果那条项链真是我捡到的,那肯定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秦风反驳道。

    “混账东西!我是你母亲!”秦风母亲勃然大怒,抬起右手作势欲打。

    见状,秦风连忙躲开母亲的攻击,说道:“我是你儿子,我也有权利选择我的未来,你不要逼我,我会恨你的。”

    看到秦风倔强的样子,秦风母亲一咬牙,说道:“那你告诉我,那条项链究竟是哪个王八蛋送的?我要宰了他!”

    “我不知道。”秦风说道。

    “什么!”秦风母亲大吃一惊,“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不是在骗您,我确实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只是做了一个奇妙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