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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意外收获

    “啊——”

    这是濒死前的惨叫,也是绝望中能够发出的最后呼喊。其中搀杂着对生命的渴望,对死亡的不甘。更多的,则是对同伴的告诫与警示。

    这一击的力量实在太大,白牛的角尖深插在墙壁的缝隙间一时无法拔出。它恼怒地左右摇晃着巨大的牛首,用这样的方法扩大着墙壁间的裂缝。同时,也在撕裂着军人身体内的所有骨胳与肌肉。

    他在发冷,大量流失的血液使嘴唇变得青紫。神经末梢的刺激使身体一直保持着那种莫名的颤抖。原本凸现在手臂表面的静脉血管也完全潜埋到了肌肉之中。那种发自体被最深处的剧烈阵痛,好像一只最可怕的魔鬼,狰狞地笑着,大口吞噬着他脑海中最后的清明和意志。

    看着已经抵进自己腹部一半的巨大牛头,还有从伤口边缘处被挤压而出的一段肠子。军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距离完全死亡还有多少时间?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更多?

    问题的答案军人并不知道。他只想在自己死前,最后在作点有用的事。至少,对别人有所帮助吧。

    那是物体从高处跃下,在废墟间快速奔跑所带来的震动。很小,也很轻微,可它确实存在。

    伊莱克斯完全可以肯定:有两只怪物正往这里赶来,而且速度极快。

    他来不及多想,举起手中的射鲨枪,瞄准其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头人面狮的后脑狠狠扣下了机簧。只听“嗖”的一声,一米多长的精钢矛尖顺着滑槽从枪身飞出。带着巨大的惯性和穿刺力,从目标满是棕黄色硬毛的头部插入,一直穿透了整个脑颅。

    被钢矛射中的狮子当场仆到在地上,四脚朝天地拼命抓狂。从头部流出的血液沾满了全身,那种无比狰狞的模样,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恐吓与警告。

    伊莱克斯知道,这头人面狮已经死定了。现在的它,不过是神经中枢的一种本能反射而已。

    士兵的攻击仍然在继续,他们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同时也将手中的武器转而瞄准了目标的要害部位。在强大的火力面前,人面狮根本无法从密集的火网中逃出。居高临下的机枪可以从任意角度向它们射击。一只猝不及防的人面狮当场被一梭子弹命中头部,顿时爆起数个细密的孔洞。高速旋转钻入其大脑的弹头,在遭遇血肉混合体的阻拦后,再也无法忍受气压与推动力的双重压迫,在这团柔软的流质空间里不可抑制地轰然爆开,以巨大的炽热能量从狮头内部喷涌而出,畅快无比地释放到寒冷清咧的夜色里。

    同伴的惨死,使得另外一头人面狮怔住了片刻。汽车上的士兵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当即照准那颗满是浓密鬃毛的可怖人头扣动了板机。只听一声低沉的哀嚎,脸颊间多了两个弹孔的怪物仿佛孤注一掷般,疯狂地朝着高速驶来的车轮下钻了进去。

    “不好!”

    人面狮最后的亡命行为,使得吉普车后轮高高翘起,加上街面上到处都是零乱的水泥碎块,疾驰而来的车辆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平衡,只能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在空中横滚半周后,重重砸在了路边一幢多少尚算平整的墙壁上。

    见状,伊莱克斯的心一紧,连忙从藏身的矮墙背后跳出,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倾覆的车身旁。不由分说,把那名在车顶操纵机枪,且在翻滚中被抛出车厢的士兵扶起,拉着他一起跑到了侧翻的汽车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使他大吃一惊。

    坐在前排的两名士兵被压在了车下。沉重的车头在与墙壁接触的瞬间,已经将驾驶者脆弱的头部连同坚硬的钢盔一起碾成了片状。惨白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水,顺着扁平头盔里那条狭窄的缝隙缓缓流淌下来。如果不是被挤压爆裂后垂挂在胸前的眼球与散落的牙齿,恐怕谁也想不到,在这顶变形头盔的

    他在祈祷,祈祷怪物奔跑的速度再慢一点,祈祷旁边士兵取下机枪的速度再快一点。然而,数秒钟后,当第一只狮子那张被鬃毛覆盖的狰狞人脸,已经能够在瞄孔中看得无比清楚的时候,机枪也才刚刚从撑架上被取下,尚且来不及安置到最佳的射击位置。

    “呯——”伊莱克斯轻轻扣下了指间的板机。一颗点射的子弹带着枪口喷出的淡红色尾焰,在黑暗的夜幕中划出一道转瞬间即逝的耀眼线条,仿佛流星一般径直钻进了人面狮那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使得它猛然顿住了奔跑的步子,满面痛苦地张嘴在虚空中咬了半天,这才重新聚起力量,朝着给自己带来巨大伤害的可憎人类猛冲过来。

    “我一个人,救不了你。。。。。。况且,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

    士兵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见他从满是鲜血的胸口艰难地掏出一个皮制软包:“帮。。。。。。帮我。。。。。。把这个。。。。。。送。。。送到。。。。。。第四民兵连。。。。。。要快。。。快。。。。。。”

    伊莱克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接过皮包。脸上满是肃穆的表情。

    “就这些,还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

    “。。。。。。有。”士兵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枪抛过,轻哼一声:“给我。。。。。。来个痛快。。。。。。”

    拦腰被切断的人相当痛苦。他们必须在临死前忍受剧烈的惨痛。肌肉、内脏与骨胳相连的神经无比敏感。这样的折磨往往会持续几分钟甚至更久。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往往不是因为丧失必要的身体机能死亡。而是被神经中枢传来的剧烈惨痛活活疼死。

    伊莱克斯没有犹豫。抓起手枪高高抬起,对准士兵渗满汗珠的眉心处重重扣动了板机。这种时候,太多的费话根本就是无谓的折磨。痛快的死亡,才是受难者最好的解脱。

    “我能帮你,可是又有谁能帮我?”

    垂下枪口的伊莱克斯喃喃着,木然地将手枪别在腰间。走到已经死亡的士兵面前,动手在其尸体上到处翻找起来。

    夜,还是那样黑。黑得让人喘不过气。除了那些喜欢猎取血食的怪物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恐怖的夜晚,带有那种传说中那种安详的宁静与柔和。

    换上从尸体上剥下防护服的伊莱克斯,正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城市的各个废墟之间。倒不是他有着喜欢穿死人衣服的特殊嗜好,相比自己那条破烂不堪的棉帆长裤,军方统一配备的服装具有很强的防护能力。甚至,在某些关键要害部位的夹层,还缝制了强度极高的防弹陶瓷片。虽然衣服上溅满了死者的鲜血,穿在身上多少显得有些脏乱且面目狰狞,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它很结实,也能在危急关头保住自己的性命。

    枪支和弹药的分量相当沉重。不得已,伊莱克斯只能从背包里清出部分食品以减轻自己的负担。这种时候,与吃饱肚子相比,一件趁手的武器显然要比食物重要得多。

    十六公里,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几个小时就能赶到第三民兵连的驻地。但就目前自己的状态而言,伊莱克斯实在没有把握在这段距离前面加上一个具体的时间。

    太累了。

    几天都没合过眼的他,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以补充体内流失过多的能量。

    伊莱克斯并不挑剔。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随便在某个角落里躺上一晚。这样做,无疑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免费的美餐,送给那些饥肠辘辘的怪物。

    穿过一片钢筋林立的水泥废墟,伊莱克斯在一条偏僻的街道旁边,找到了他认为最安全的休息之地。

    这是一间面积不过八、九十平方米的小屋。从屋子里散乱堆放的各种废旧金属物件来看,应该曾经是一个小型机车修理铺。浓厚呛鼻的机油味儿掩盖了伊莱克斯身上的血腥,四周没有遭到破坏的墙壁也非常结实。最重要的,当属这间屋子的入口。在房门的上方,还有一道可以自由闭合的金属卷帘门。

    进屋之前,伊莱克斯仔细观察过房间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任何怪物出没的痕迹,街道两端也不属于平民住宅区。以他所知道的怪物习性来看,这里并不是它们喜欢的觅食范围。

    房间内部很脏。乌黑的油污与厚厚的灰尘,代替原有的主人变成了这里唯一的控制者。不过,伊莱克斯对此毫不在意。有些时候,脏乱会掩盖许多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清洁反而会带来莫名的杀身之祸。

    地上有很多散乱的金属零件,甚至还有几辆废弃的摩托车。伊莱克斯把破烂不堪的车体拖到屋角,围成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其中的空隙就用各种废旧零件填充。半小时后,原本平整的屋角出现了一堆看似随意放置的杂物。伊莱克斯也心满意足地搓了搓手上的污垢油泥,迫不及待地抬脚跨入其中。

    水泥地面很冷,也很硬。躺上去丝毫不会觉得有任何舒服之感。然而头枕背包的伊莱克斯却觉得这已经是世界上最舒适的软垫。将身上的武器仔细清点一遍,放在手边最方便的位置后,伊莱克斯这才带着一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解脱和轻松之感,舒服地进入了梦乡。

    夜,死寂而沉闷。属于城市的喧嚣与繁华,早已随着夜色的浓密而消失。人类曾经热闹的夜生活,如今只是一个传说中的虚幻名词。除了在呼啸寒风中默默矗立的高大水泥废墟之外,城市,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

    伊莱克斯是被一阵莫名古怪的声音惊醒的。刚开始的时候,极度疲劳的他并没有在意这种怪响。睡魔用它强大的法力禁锢了大脑中最基本的警觉和反应。然而,求生的本能与潜意识中越来越强烈的危险感知,使得伊莱克斯猛地睁开双眼,集中所有注意力,仔细地分辨起声音的来源。

    门,是那道位于房间入口的卷帘门。

    很明显,有人正从外面拽着门上的把手使劲往上拉。以至于这道尚算完整的金属门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入睡以前,伊莱克斯用几根粗长的钢筋,从墙壁的缝隙中卡住了门框的边缘。如果不把这些钢筋取出,卷帘门根本就无法从外面拉开。

    谁在外面?他为什么要进来?是人?还是那些吃人的怪物?

    伊莱克斯没有作声,他小心地从地上爬起,飞快地搓揉了一下身上的各处关节。直到确定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必要的灵活之后,这才轻轻拉开突击步枪的保险,从各种零件的空隙中,把乌黑的枪口慢慢对准了正在不住晃动的金属门。

    拉扯还在继续。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静而心急吧!屋外的闯入者显得有些暴躁,手上的力量也加大了几分。在门帘剧烈的抖动中,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整个卷帘门从固定的屋顶被生生拽落下来。仿佛一堆破烂的箔纸一般,无力地瘫软在房间的入口。似乎,想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继续它那未完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