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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青春期

    又是饭点儿了,十一个人的饭量那是无法想象的。

    女团可能还好一些,但是男团再怎么省,饭钱还是省不下来的,而且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除了出道日迟迟定不下来,Retro还是不在这方面做“黑心公司”的。

    别的不说,这帮孩子对食物是真心的,偷溜出去便利店买炸鸡零食,伍苓能无视掉就无视掉,只要不做得太过分。青春期的孩子就和猴子一样。栓得越紧,撒丫子跑,且跑得越快、越远。

    梁文哲联系最刻苦,年龄最小,饿得最快,时常偷溜出去,带回来一些没事情情报给大家,好让大家快速解决口腹之欲。

    在这些看似叛逆的事情中,大家快速培养了彼此之间的“默契”,甚至定下来一个愿望,出道红了之后,要去两个街区远的那家路口烤肉店,无限制吃肉。

    感情都是在一起做“坏事”的时候更容易培养出来,

    复杂感情的维系,也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重要之一。

    时间久了,伍苓看着这帮孩子,就偶尔会产生这是自己亲生的的错觉。

    想到这儿,伍苓也感觉到荒唐,无语。

    和他们相处,自己也好像年轻了很多岁。

    孩子们可以调皮捣蛋后一秒直接进入冷酷偶像模式,旁人看了也不知该说他们不要太专业还是不要太搞笑。是他们,就可以无限制立即切换状态,不刻意却最幽默,是理想中合拍的样子。就连初来乍到时期温文尔雅的乔纳,也被他们带得逐渐无法捉摸,一本正经地胡闹非他莫属。就因为这样,连最安静的李全希也不得幸免,“不搞笑的时候才最搞笑”变成了他的标签。

    让伍苓稍微安心的是杨栖,但目前来看他替代李全希成为队内最文静的那一位了,应该是不顾家庭成员反对、远道而至于此,多少有些情绪还需要消化,而和他来自一样国家的安然,救起了很大的作用。

    之前说过,安然这个孩子就比较“四次元”,无厘头的他不允许周遭会有低气压。他这个“信念”恰巧很符合这个团队的概念,氛围总会变得奇怪,蛮可爱的那种奇怪。虽然安然的安慰也是奇奇怪怪,但好歹也转移了杨栖稍感不适的注意力。

    孩子们是善良的,他们能感知到新来的杨栖多少有些认生。是真的认生,而且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周围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好伙伴”。杨栖注意力全集中在每天的训练上,对自己的舞蹈、演唱,非常用心,刻苦程度要超过他们很多、很多,要知道这帮孩子的训练量已经很惊人了。

    他们感知到了杨栖麻乱纷杂的情绪状态,但是同时也知道此时杨栖的大门还是半敞半开,他们总觉得他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

    不打扰,就是他们的温柔。

    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无话不谈,毕竟为了相同的目标选择Retro,很多东西。应该是一致的。

    相同的灵魂总会契合,不需要着急。

    C团在大势前,过得都是苦日子。人类青春期时的韧劲以及善良的本性,使得这些吵闹的孩子不但健健康康,还快快乐乐,每天在旁人眼里的痛苦对他们来水甚至就像是完成游戏任务一样,疲惫又充实。

    他们真的很幸运,能拥有彼此。

    那些中途退出者,确实给这帮孩子带来不小的震动。毕竟是三五年来一直陪伴在身周的朋友。

    面对一直都无法兑现的出道的承诺,那些孩子选择了退出,依靠别家强势公司,不可否认,这是理智的选择。毕竟来当训练生,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当觉得自己的付出和同期其他的小伙伴一样甚至更多,别人的前路清晰可见,而自己的遥遥无期,择木而栖,没什么好指摘的。

    C团剩下的这些孩子没有选择离开,大概是因为对彼此之间友谊的一种坚持,虽然年纪小,但留下来的这些小兔崽子彼此在心底萌生了很初始的好感,且激发出各自想要维持、保护这难得的友谊的欲望。

    留下来的都是坚忍的,并视彼此为“天作之合”。他们虽然是小孩子,但懂得珍惜这最原始的感情,所以咋能不说是命运的安排。

    他们的存在,也许是老天爷在这尔虞我诈的世俗里,想留下些许的美好映像,以求人类多少对一些美好的感情有所希冀。

    在安排出道日记摄录这一项目时,还不是大家最为默契的时期,乔纳很好地融入进来,被队友激发出的,嗯……不走寻常路的幽默技能,让他觉得即便是累到崩溃,也会努力让周围的人笑出来——偶像的料不过如此,有时候温柔更有力量。

    大家对杨栖的爱护与小心翼翼,也渐渐得到了回应,是一颗心,慢慢紧密靠近,将两个外来“细胞”缓慢地吞噬融合,以友好、温和的方式。再次,他们成为一心同体、团魂炸裂的存在。

    正是录制宣告式的一天,导演不知道抽什么疯,让凑巧站在中心位置的杨栖靠边站。

    关于国籍站位安排,这个事儿是个敏感的问题,非常具有政治倾向。

    排他、排异,大环境下的“racist”在这个国家、这个行业早已屡见不鲜,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在宣布文化产业占领主流市场这一国家策略后,某些看不得外籍脸孔的天生“求同存异”的智障就像拥有了任凭他们发泄私欲与不满的“尚方宝剑”,极尽霸凌之事。最浅层的就是要这些让他不爽的人难看,更深层的情况是有话语权的绝不会给异类任何有利的机会。

    能让他们妥协的,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异类可以为他们创造同等条件下同类无法创造的超级财富,非常势利眼。

    这个导演就象征着这里业界的大多数。可能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多么高的地位,但凡手中稍有点能拿得出来的权力,就开始了自己权欲宣泄,非常low。

    这帮孩子的选择不是默不作声,而是表情如刀群舞般,齐齐变脸,杀气腾腾,铠铖甚至一把搂过杨栖,直接站到C位,大声嚷嚷“栖isrighthere!”。

    导演一愣,一时间无法控场。

    其实早该料想到期间没有人捣乱是不可能的。这个地球就是这样那样货色都存在在的一个空间,R社队伍内的人员也不是全都像这帮孩子一样纯净。

    这也不能完全责怪公司用人成本上的策略,人格如何,往往要经历很多才能品出来一二。

    伍苓听这个导演罗里吧嗦地告状,说这帮兔崽子无法无天,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清晨在洗手间期待一天始于“通畅”时的皱皱巴巴。

    这种人手里拥有的牌和拿得出来的,明明啥也不占,弱得匪夷所思,搁这儿说什么疯话呢。

    就像是那些带有宽大玻璃的乡间别墅,明明看着就很脆弱,地理位置偏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坏人、变态出没。一击即破,要想真的获得安全,就不得不考虑按个安保系统,甚至配套安保人员,权衡一下再不济也得替换下玻璃的材质,至少不会被轻易闯入。就为了彰显这得不偿失的高级感,这些明明只拥有肥皂泡泡的人,在优越什么?

    希望孩子们权当这种人是磨刀石。小人的风浪是起不来太大,他们越是如此,越是让C团成为横空出世的一把“利刃”。

    坏事、坏人,不一定会带来极其糟糕的处境,人与人、事儿与事儿之间,总会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不全都是坏的,也不会全是好的。

    否极泰来,是有道理的。

    事实证明,人大多会为自己做出的行为埋单的。那普世价值对善行的高度评价也自有它的原因。

    这一直以来是伍苓所信奉的。

    这时候伍苓都不必出手,这帮孩子就会像今天这样,既夺得来场子,又赢得来面子。事关尊严与原则,这些孩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善良不代表软弱,人们往往低估了品格的力量,甚至觉得只有作恶才能够走更远。

    然而,有些时候要甄别应付的对象是谁,就需要重新定义“作恶”。

    “太过张扬了哦,你们马上要出道了,做事还是要谨慎小心一些,否则黑子满天飞怎么办?”伍苓对他们的举动内心是赞同的,但还是要降低他们的冲动标准,提醒他们有些话可以说,有些火不可以发。

    成员们虽然和伍苓算是比较亲近的关系,可队内不是所有人像兰彻一样与自己交谈毫无负担。

    兰彻说,“这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既然杨栖来我们这儿了,他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我们也不会感到舒服,更不会选择回避问题。”

    这是自己选出来的、不到十八岁孩子说出来的话,优秀!伍苓真是越看越喜欢。

    伍苓咳了两声,掩饰自己明显透漏出来的偏爱。让这些孩子先行解散,一会儿加练。

    兰彻当然明白伍苓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来自于这些年来的了解。

    相处时间长了,真的会放个屁都知道是几个意思。

    尤其是,对于成人世界格外关心的兰彻。

    因为成人的世界、成人的规则,时刻影响着他们这几个人的以后,他作为队里的大哥,有责任替他们看得更加清楚,什么事都是怎么么个情况。

    兰彻的青春期被成熟与担当占据。

    大概定好CRIUS的出道策划后,就得开始分级管理他们的主项。

    冉盛武的舞蹈担当、编排实力适合成为楚妮的辅助,成为队内的编舞领队,他对舞蹈的高要求和统筹能力,和专业人士比也不逊色。伍苓,再次省了比编舞团队得部分支出。

    楚妮曾经批评过冉盛武表演略带青涩与稚嫩,他道歉后对着镜子练习了数月的表情管理,这“倔强”、“拼命”的执行力和执着,不做歌手,大概会成为可怕的存在。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效果好极了,没人能比得上他浑然天成得律动与相得益彰得表情控制,他控制得了自己,就掌控住了舞台。

    不完全是天赋型选手的他,青春期就是不停地往自己的弹夹里储备弹药,只待火力全开。

    杨栖到这儿后,孤僻的性格渐渐不再。这帮孩子们特有的“温柔”起到了该起的作用。杨栖从这些孩子们为自己出头开始,就算是打开了心门。

    这些伙伴和他在国内遇到的同行不一样,他从没感受到过敌意,C团的这些人从未把他视为需要彻底打败掉的角色。在这之前,他从不相信在拼事业的时候会遇到什么真正的朋友。

    杨栖在那句“栖isrighthere”猛然间被震了一下。

    他看着回播的检查录像,看到那一张张气愤的小脸,让他觉得他们似乎是真的伙伴,不单是一个,竟然是一群。他们在用自己的行动去维护认定的家人。

    人的外貌,核心的表现力实则是来自于内心。衰人自带猥琐气质,这是无法打破的定律。无法否定,人确实可以貌相。就比如说那个导演,就像只令人生厌的暗蛆老鼠。

    这让杨栖还瘦弱的身躯,不再犹豫。这一刻潜意识中的防备,已然全部放下。那些自己敏感性格下的忧愁、迷茫竟一扫而空,在日渐熟悉的相处中成为了无法阻挡、推他向上的力量。

    其实刚来到R时,伍苓直接带他去练习室的时候,其实就能感受到和善的氛围。杨栖一直很遵循直觉,这大概也是他特别会搞艺术的缘由。

    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基因里自带的生存直觉,要好好珍惜。在地球之上,进化多代,到目前统治者地位的人类,狩猎的本能和经验还是完好地刻印在基因里的。大家都知道大多数情况下,直觉值得信赖,大概率会让自己避免掉危机,让自己更好地存续、继续好好做自己的“高级灵长类”。

    对威胁的敏感程度,就是作为一个狩猎者生存下去的武器。有些人,他一出现,就要做好防范和心理预设,文明社会下,丛林规则从未褪色。时常叫做气质、气息的东西,是骗不了敏锐的人。

    反之,正是杨栖此时的正向感受,不受威胁的环境,自然会让自己不再那么铜墙铁壁,不在那么冰冷。

    常年在垃圾人里游走,伍苓看到的太多,这些孩子虽是初生牛犊,未必比伍苓这种老江湖见得少。虽然不愿意承认这几年确实算是蹉跎了他们,但是可以看到他们的成长是多么的坚实。

    年轻人的世界,可能要比成年人认知中要残酷、凶险许多。只要是人,无论是不是幼崽时期,只要成群,就必然会有不知从何所起的“恶”。一代又一代,虽然万变不离其中,恶心人的人和事是不会随着时候变好而变少的。

    他们嗅到的,彼此身上的气息,就像是阳光杀掉布面上螨虫的温暖气味,让彼此舒适又心安。他们都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气味相投、同道中人不过如此。

    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明明都具备独自飞翔的实力,却没有一个人曾想过要单飞。

    没有人是考虑到独自为大,放在任何领域,都是令人惊奇的决定。说实话,这不符合人性。

    他们在做的,和伍苓没什么区别,至少周围的人都认为他们都和疯子一样,没差别的

    在青春期里结下的友谊,可能就会是这个人将来人生故事的开头,甚至有可能伴其一生,成为自己人生故事的黄金配角。怎样来说都是重要的一位,无论是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