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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9)言出法随

    恍恍惚惚飘飘渺渺,直面热气,满脸黑渣,两眼熏黑,吸嗨了的他,脑海中又不恰时机的浮现些许芝麻旧事。

    像是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沉寂不语的班级群被打入死海,灌水且不说,就连平日里潜水的成员也扑腾扑腾浮上了岸,纷纷留言在空白的面板上,感慨时光流逝,师生共勉的艰辛岁月,并像是有组织预谋般,齐齐投票,势要拉上不好推脱的老师,邀请还未走远的同学一起聚会。

    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场莫名其妙的,要收费的谢师宴便砸向了方枚,由不得他投否决票。

    只是当他孤身一人,拿着从油墨机里新鲜打印出来还烫手的A4纸请柬,并递上黑白的毕业班级大合照,夹在众多彩色的私人自拍照片时,他记得,那负责登记名字、收取人情钱的班干部脸都是绿的,一如平日里说也说不过自己,跑也跑不过自己,只能无能狂怒,整日从软件里拼团买假鞋,成天抬腿秀标,挺胸抬头在自己面前炫耀多有钱的日常。

    同窗三年,相聚即缘,再有隔阂,也没必要斤斤计较,咄咄逼人。虽然平日里不受待见,被嫌弃穷困潦倒、思路异于常人难以交流等,但他想,反正考试结束,中专与普高的道路泾渭分明,大家都只能见最后一面了,应该没那么多花花肠肠才对。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偏偏这预期之外的万一,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顺带指尖轻提,细细摩挲方枚的衣料,嘴巴一撇翘起小指,嫌弃的捏出湿纸巾,微擦手指,尖酸刻薄指名道姓道。

    “呦,这不是方枚吗?这红包,这么鼓?那么大!捂得还蛮热乎的,该不会里边是666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啊!”

    说来也巧,今日的谢师宴与去年班干部的生日会,刚好是同一个日期。

    去年的时候,全班都在这位班干部自行组织的聚会中祝福喝彩,相互攀比送礼的高贵价值,唯独方枚冷冷的甩来一句群发的生日快乐,并随了份电子红包,高达6块6毛6,震撼全场。

    “哎呦喂,这儿座位可能就不够了啊。”本次聚会的组织人之一,同时也是这家饭店的继承人,在旁随声附和。“我看看名单。”

    装模作样还要狐假虎威,在毛笔勾勒的请柬名单上,翻来覆去,找寻并不存在的名字。

    “这不碍事,我站着吃。”虽然知道平日里这两兄弟和自己关系不对付,但他的确低估了某些人对自己的恶意,非要浪费大半天时间,才磨磨唧唧的对着自己说,请柬上忘了写他的名字,所以订的座位就少一个,所以碗筷也就少了一份,所以……

    所以,嘿嘿的傻笑,敷衍着不想平白无故生事端的人,却不见后续来者有一人为他据理力争。

    “哎呀呀,怎么回事呢?百般疏忽,万般无意,怎么就恰恰少了你的名字呢?”

    孤单的个体总是游离于群体之外,饱受排挤,甚至连钱都要不回来,被万一的万一,弄混在成堆的红包中;同万一的万一,带刺的唾沫溅洒在失去色彩的照片上;又万一的万一,在手忙脚乱的应付中不见了踪影。

    也是那天起,他深恶痛绝所谓的万一。

    因为这所谓的万一,万里无一,偏偏就让他给碰上了,白白损失了AA的餐费,外加顺便庆生的4块5毛6!

    “哈哈哈哈,这下你插翅难逃了吧!”不情不愿缴纳罚金的翠花赎回了她的指甲刀,又将目光对准的方枚。

    幻境破碎,回忆拉闸,沉浸的意识挣脱过往的牵引,猛地将他拉回现实。

    灼热的黑烟依旧不依不饶。

    哪怕方枚憋气不呼吸,这没脑子没有意识,甚至都不能算作是生物,本应该符合科学定律向上飞升的尾气,不也没皮没脸、滔滔不绝像高压水枪般,专怼着他的鼻腔钻?

    就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在和他作对。

    “今天就是来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帮手,你也逃不了!”

    一百个,

    一千个,

    一万……

    万一!

    又是万一,还是万一,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的万一啊!

    “你的口气怎么那么冲啊!”涌上心头的难堪回忆本就让人烦躁,何况这近乎无条件刺激的“万一”,歇斯底里的怒吼吓得一旁围观的群众连忙捂手呵气,确认不是自己多嘴导致的异变,这才稍显从容的扭了扭身子,尴尬的笑了笑,拍拍灰尘,瞪大眼珠子,体面的瞧那恶婆娘是怎样生擒这没礼貌的野猴子。

    急中生智?

    破罐子破摔!

    咕咚咕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直接扯开药瓶子的封口,将瓶口对准两根粗大的排气烟囱,疯狂拍打瓶底,迫使仅存的液体通通沿着管道向下灌去。

    嗝叽,嗝叽。

    无论是火焰被液体压灭的气熄声;还是探出头朝自己竖中指的司机祝福语;亦或者是扑倒在地被好几十号突然跳出来的黑衣壮汉扯腿后拉,杀猪般的恶婆惨叫;喋喋不休啰里啰嗦的风雨流言,多多的,方枚只觉得他们吵闹。

    嗝叽,嗝叽!

    止绝哗然,一反常态,就连闲逛于街头的路边狗,都深吸一口气踉跄了两步,冷汗直冒。

    几乎所有在场的生物,如果不是失了智非要搓指甲的话,统统咬住了下嘴唇,屏息凝视调转视线,齐刷刷地戴上墨镜或是虚眼微眯,扫向方枚的前方——那铁青着脸,穿着红内裤的庞然大物。

    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直冲云霄,硬生生撕裂半边天,突兀而不规则地镶嵌于黑夜与黄昏之间,渐变云天。

    “啊,我的眼睛!”

    车厢内的乘客就没那么好运了,360°无死角侵入性闪光干碎了紧闭的眼皮保护,或扑或倒,捂着双眼在车厢内中哀嚎打滚,扯着嗓子乱吼乱叫。

    嘀呜,嘀呜!

    警鸣四起,漫天的密集红点劈头盖脸的砸来,追逐打闹的众尸们虎躯一震,顾不上年末的业绩奖励,连同失了智的菜刀夫妻,纷纷逃窜冲向街边的人行道,甚至一旁排成长队的汽车链条,也识趣的向后喷喇叭,疯狂倒退,连环追尾,乒乒乓乓有序倒车退场。

    与此同时,高高在上指挥交通的红绿灯应声而动,伸长“脖子”仰望天空,自动揭开了透明的灯罩,兜转在狭小空间的红绿火焰顿时噼啪作响,沿着早先预定的通道胡乱碰撞流窜,继而钻进伸出的黑色空心长管中,喷薄而出,直窜天际。

    刚刚好,迸发的金色光辉溶于广袤的苍穹,连最后的余辉也泯灭于地平线。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