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事（九）

    无二站起来，垂下第十条鱼时。

    这是一条香鱼，鱼在水面上方扭动着，在阳光下鳞光闪闪，透着一种异样的肥美。

    就在此时，水箱里的水开始翻动。水面缓缓出现了漩涡，紧接着漩涡越转越快。

    “快看水里！”奕媃焦急地喊道。

    本来漩涡中心本应是凹陷状，此时却相反，鼓凸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又不一会儿，涌起的水变得黑浊起来。

    “她出来啦，你们小心点。”无二低声道。

    黑浊的水更显浓重，突然，从中跃出一条黑蛇。

    就在那黑蛇咬住悬吊着的香鱼的瞬间，无二伸出了右手，一下子捏住了蛇颈。

    “嘶嘶嘶嘶！”那蛇咬着香鱼不放，一边尖叫着，一边扭动着。

    原来是一条成精的黑蛇啊。

    “这就是雁海了。”无二轻松地说道。

    “啊！”根苗惊叫起来。

    黑蛇看见根苗，丢下嘴里的香鱼，竟哭叫道：“嘶嘶嘶嘶！”“嘶嘶嘶嘶！”“你对这家伙有印象吗？”无二转向根苗问道。

    “我记得它。”根苗点点头。

    “是怎么回事？”“不久以前，有一窝子黑蛇来吃我塘里的鱼，让我很伤脑筋。约两个月前，我偶然在河里发现了它的窝，就把那里面的一窝蛇全杀掉了……”“噢。”“这应该是当时幸存的一条吧。”根苗喃喃道。

    “还真有这样的事啊。”无二叹了一口气。

    “好啦，剩下的就是一直昏睡不醒的毗德了……”无二拎起黑蛇，举起到和自己对视的高度，问道：“毗德腹中之物，可是你的？”黑蛇的脑袋耷拉下来。

    “你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吧？”黑蛇又点了点头。

    “那怎么才能让毗德醒过来？”无二注视着黑蛇问道。

    黑蛇在无二面前不停地动着信子，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原来如此，是要吃你的蛇蜕吗？”无二又问道。

    所谓“蛇蜕”，就是蛇生长褪下来的皮。

    “雁海说让毗德服食它的蛇蜕就行了。”“啊？那蛇蜕呢？”

    “根苗叔，你去那个蛇窝看看有没有蛇蜕。”无二对着根苗说。

    不一会，根苗拎着一条白白的蛇蜕过来。

    “把它浸一下水，磨成糊糊。”无二对根苗说道。

    “哎呀，现在要忙得不得了啦！”“有什么不得了，无二？不是吃下这蛇蜕就可以了吗？”“不是指这个。我是指毗德肚子里孩子的问题。”“什么？！”“怀上蛇的孩子，应该在六十天左右就会生产。”此时，屋内传出男子的呻吟声。

    根苗飞奔入屋看了一下情况，马上又跑回来。

    “毗德怕是要生产了。”“那个糊糊等一下再吃。毗德睡着时生产更好，让他别知道。”无二松开了按着黑蛇颈部的手。

    但是，被放在地上的黑蛇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无二边向屋子走，边回顾看了看奕媃。

    “过来吗，奕媃？”“用得着我吗？”“没有没有。想看就过来。”“不看。”奕媃答道。

    “也好。”无二独自进了屋。

    黑蛇也跟进屋里。

    不一会儿，无二便出来了。

    “行啦，都没事了。”他只说了这样一句。

    “结束了？”“生下来后，我就把它们放到屋后的河里去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会长大。”“雁海呢？”“和它的孩子一起走了。”“可是，人怎么可以生下蛇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吧。”“为什么啊？这你别逗我，哦，你也是妖怪生的。”“我和他不一样，我们不是谈论过缘的问题吗？我说过，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其实人的因果也好，动物的因果也好，从根本上说是一样的。一般地说，人和动物的因果不发生关系，因为加在其上的缘不同。”“噢。”“但是，如果对那因果施以同样的缘，就有可能出现那种情况。”“真是不可思议。”奕媃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不过，那也好，奕媃。”无二说道。

    “什么也好？”“你没看那回事。”“哪回事？”“就是我啊，人的因果和动物的因果相交合生下的孩子嘛，他生下的是蛇。”无二说着，皱了一下眉头。

    “嗯。”奕媃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这时昏迷的可孩和尚也醒了过来，只是笑了笑，便飞走了，是人在天上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