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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岭上云至

    沙丘上,两个年轻男子并肩站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沙丘下昏迷不醒的李云开。

    两人身高体形差不多一样,又高又瘦,身高估计得往一米八以上靠。黑衣的男子面无表情,但长相有些儒雅,俊是真俊、只是他脸色过分苍白,像个死人一样毫无气色。眼睛不像人的眼睛,犀利的像头野兽。说他儒雅,只能先忽略掉眼睛。沙漠的高温下,他周身像是刚从冰窖走出来似的,让人无端觉得不可近身。

    倒是他旁边的男子,脱掉外衣也都是汗流夹背,浅色T恤,黑色长裤。五官深刻硬朗,左耳戴着枚翠绿色的耳坠,像个异域人。

    “哟,谁家孩子这么可怜被丢这儿了?”戴耳坠的男子可怜道,只是光听语气就知道他没泛滥什么同情心。

    黑衣男没有回答,他也没等黑衣男回复,一拍脑门儿自顾自道,“哦!那不是阿悦带来的小孩吗?”

    黑衣男还是没有说话,脸上连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我去看看,”戴耳坠的男子歪着头对黑衣男说。黑衣男点点头,动作有点机械。

    男子迈着大长步跑向沙丘,一会儿就到李云身边。李云开安静的躺在地,脸红红的,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男子不死心的用脚轻轻踢了云开,没有反应。

    “该不会死了吧?”男子说着俯下身去探里云开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他起身又着腰,说,“还活着呢。”

    “啧啧,连旻沙都走不出去,真是没可用,”男子又细细端详李云开一番,笑着说小模样还挺标志的,“就是长得像萧家那厮。”

    “阿刃,救吗?”男子抬头朝黑衣男喊,黑衣男闻言也没做什么反应,只是走下来了。都没看李云开一眼就径直到男子身边,开口道“我先走”。

    “不是说好这次一起走吗?”男子一听就着急了。

    “古墓,有变,”黑衣男说,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虽然话说得的不利索,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阿刃,”男子仍抓着衣角,劝道,“我知道你担心小念殿下和吴先生,可这么多年了,他们和古墓早就成为一体了,不会有人会对他们做什么的。所以你等等我,等我把这孩子弄醒,我们就一起走。”

    黑衣男在听到小念殿下时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可也只是几秒的事儿了,几秒过后他又恢复到之前的面瘫状态,面无表情看着男子。

    “好吧,你走吧,”男子只能妥协,有些不高兴,“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见了,可你一刻也停不下来。”

    黑衣男机械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像是表示抱歉,又有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的意思。然后往直往前走去,没有停留。

    “阿刃,你一定等要我啊!”男子转过身不远处的黑衣男大声喊。一阵风吹来,掀起他挂在腰间的外衣,腰上还挂着个白色的东西,是个白色的香囊。黑衣男走路的身形顿了一顿、又继续向前。

    “殿下,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事了。”男子目送黑衣男离开喃喃道。风沙在黑衣男身后吹来,他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单薄孤寂。目送完黑衣男,男子又转过光看李云开,有点咬牙切齿的说,“哼,小兔崽子,害我又被殿下丢下了。看我不扒了你的友抽你的筋!”边说还边撸袖子。

    朔风吹来,李云开打了个寒战就醒了,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看清远处大大小小的沙丘的轮廓。

    我还在沙漠,他想。

    李云开坐起身体往后一靠,身后坚硬的东西让他神情一顿。他往后伸出拍了拍,手上的触感明确告诉他,是树!

    我去!沙漠哪里来的树?

    他突然才反应过来他摸到的是旻沙尽头的树,我才到昊沙没多久啊!他拿了杜初颜送的地图,找到了旻沙小院。顺着旻沙小院走后,他就迷路了。之前光顾着和南令置气,没有注意方向。而且就算他注意,恐怕也无济于事。沙漠这种地方,普通人来一个走丢一个。

    他记得自己走了很久的路,后来,后来他好像晕倒了。

    李云开快速从地上站起来往身后一看,看清楚后,又一句“我去”脱口而出。成排的树往后排去,这里就是旻沙尽头的那片林子。而刚刚他靠着的棵,就是之前洒了南令血的那棵。

    “哟,醒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林子里响来。

    李云开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朝林子喊道”谁啊?谁在那儿?”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复,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李云开咽了口唾沫,向前走了几步,状着胆子:“少装神弄鬼,赶紧给我滚出来!”实际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臭小子,我把你救了你就这态度啊?”黑夜里,年轻男子走来,月光下,这男人身形修长,左耳着翠绿色的耳坠,痞子般的笑。

    “你了救我?”李云开问他。

    “不然呢?”男人摊手笑道:“难不成是你自己跑这里来的。”

    “你…你是谁?”李云开警觉地问,男人看了他一眼,笑了。

    “你笑什么?你有病啊,我在问你叫什么?”李开觉得莫名奇妙,骂道。

    “都回去了,还回来做什么?送死?”男人轻蔑的笑,诡异的是,他这笑和南令有点相似。

    李云开有些慌,掏出南令送的小刀,指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叫李云开,你是来找周予的,”那男人又说:“放心吧,周予没事。”

    “你…你救了她们?”李云开听到周予没事心里就舒了一口气。

    “不是”,男人漫不经心的说,“她身边的人,足以护她周全。”

    身边的人?李云开猜测他说的是南令。“你到底谁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李云开质问,他声音虽然大,但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我是司音悦的朋友,”男人见李云开还是一脸敌意的看着他说:“放心,我不是坏人”。

    “司音悦?司音悦是谁?”李云开问。

    “就是带你和周予来这儿的人,”男人看像傻子似的看他,又恍然大悟:“瞧看我这记性!她现在叫南令,怪我怪我,给忘了。”

    “南令?”李云开咬牙切齿道:“果然,她连名字都是假的!”

    “哎!这你可就说错了,人家就是换了个名字,不是假的,”那男人说着走向,又道:“换个名字而已嘛”。

    “你别过来,”李云开拿刀。

    男人笑笑,“如果没有能力去驾驭一把兵器,那我不建议你去拿它。”男人迅速跑过来,一手打掉李云开手里的刀,另一只手接住。

    “因为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伤害你自己的凶器,”男人玩弄着手里的刀,问,“阿悦送的吧?”

    李云开后怕,如果这个人真的要杀自己,那自己根本无力回击。他后退几步,问,“你到底是谁?”

    “都说了,我是司音悦的朋友,”男人有些不耐烦。

    “那你叫什么?”

    “叫什么?这重要吗?”男人反问,他一改笑颜,沉着脸。

    李云开不假思索道:“当然重要了!名字就是一个人的标志,是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你的人生,你的经历你所有的一切都和这名字是一起的”。

    男人若有所思,又嗤声一笑:“照你这么说,要是换一个名字,就等于脱胎换骨了?”

    “这也没什么不对啊,藏族人就这样啊,谁要是重病换个名字就等于重生了,”李云开说。

    男人听后笑了:“换个名字就可以抹掉之前的人生了吗?那又何必有那么多的执念呢?”他沉默道:“我叫岭,姓司音。”

    “司音岭?”李云开念道,又说:“你也是司音人?”

    “是”,他点头,见李云开的警惕少了打大半,又问,“你是要去古墓的吧?我也要去,咱们一起结个伴,一块儿走。”他把李云开的刀给他扔回去,“使刀的人,千万小心别被刀给伤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就赶路。”

    李云开一听就抱怨:“又赶路,你们司音人都这么急性子的吗?”

    司音岭看着他,说:“不赶路难道等着跟沙子和稀泥,还是想被太阳再晒晕一次啊?”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懂不懂啊?”李云开想起自己是在太阳底下晕倒的。

    司音岭摇摇头,这个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单纯,仅仅几句就让他放松了警惕。“想让人不揭短,那就自己先做到没有短。”

    李云开埋汰:“你这话说的,难道想让人不打脸,就得先没皮没脸吗?”

    司音岭觉得他这话说的好笑,爽朗一笑,“倒也不见得是错的。”他又细细打量了下李云开,“你姓李?”

    “啊!”李云开点头。

    “你母亲姓什么?”司音岭又问。

    李云开,“也姓李。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司音岭抬抬眼皮,淡淡道,“从前萧家家主,年轻时候和你现在有点像。”

    “不会是那个叫什么萧正什么都吧?”李云开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名字来。

    司音岭补充,“萧正梁。”

    “对,萧正梁。”

    司音岭点头,“我说的就是他,不过你也就是长相相似而已。萧正梁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心思极深的人了,”他顿了几秒又道,“只是结局不太好。”

    “你和他很熟?”李云开听他这语气,问。

    司音岭摇头,“我不熟,只是我一个故人和他很熟。我也不太喜欢这个人,交际很少。”

    “真像啊,”司音岭的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感慨。下一秒,他拽起李云开的衣领,“把眼睛闭上,”李云开突然觉得一阵晕眩,熟悉的感觉,失重,然后又重新着陆。

    “行了小崽子,放手,”司音岭的声音传来:“咱到到了。”

    李云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在失重的瞬间,双手下意识的抱紧了他,他,“哦”了几声立马把手拿开,站好了看见司音国的城墙,依然是在月光之下。

    李云开看向司音岭,后者也因为他的目光看过来了,见他神情有异,问,“怎么了?”皮笑肉不笑,偏偏声音里还含着笑意。

    李云开不说话,就这么死盯着他,内心其实很纠结,这带走周予的人是南令,他是南令的朋友,同样也是司音人。所以,绑架周予的这场阴谋里,他显然也是主谋。他不可信,找到周予后一定要立马远离。

    “啊?就还想问你,”李云开顿道:“你进去之后会先去找南令吗?”

    “当然,”司音岭回答

    “那就好,我也要找班长”,李云开开始找话题:“话说这城墙看着牢固啊,修了有多少年了啊?”

    “一百多年了吧,”司音岭的语气很沉重。

    “谁修的啊?”李云开边看他脸色边问。

    “一位太子子和他的少年将军,”他说完轻轻一笑,只是笑里带着些悲凉。

    “都叫什么名字啊?”李云开最不会看人脸色,没有注意到司音岭,继续问。

    司音岭沉默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太久了,忘了。”李云开见他声音有点小,一时也搞不明白是怎么了。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走吧,”司音岭说,说完就向城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