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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愿回想起的过往

    日子一天天过去,孤儿院里的孩子也随着时间渐渐的变多了起来。小风铃身为孤儿院中最大的孩子,担负起了协助院长一起照顾其他孩子的责任。由于孩子变多的缘故,院长愈发觉得自己的经济能力不足,于是不得不偶尔去卖身来补贴孤儿院的经费。

    院长是一个十分善良而又坚强的女性,无论自己吃再多的哭,受再大的委屈,也从未跟孤儿院的任何孩子说过。每当她看到孩子们玩闹时欢乐的笑容,就觉得无比的幸福,仿佛自己再苦再累也都值得了。

    有一天傍晚,院长做了许多兼职,忙到很晚才回到孤儿院。当她疲惫的推开孤儿院的大门,发现所有的灯都是关着的,认为孩子们都已经睡去了,于是轻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在她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灯光瞬间亮起,孩子们围成一圈,一起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对院长大声喊到:

    “院长!生日快乐!”

    随后,小风铃轻柔的琴声响起,伴随着琴声,院长不禁流下了眼泪。她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孩子们却始终记得,而且在这么晚了还一直在等着她。这一刻,院长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因为她正在被一群小天使包围着,一群她养育的天使。

    一切的疲倦瞬间消失不见,院长一边哭一边笑着切蛋糕,为孩子们分发。这是院长人生中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她的父母被吸血鬼残忍杀害的时候。

    优美的小提琴声在那一晚持续了很久,为夜晚的孤儿院填了一分温暖的色彩。

    突然,场景一转,来到了小风铃八岁生日的那天。

    那天,院长早早的就出门了——她希望能尽快完成今天的工作,为小风铃买一个大大的蛋糕,庆祝她的八岁生日。

    “不要!”

    风铃永远记得这一天,这是她失去所有亲人的一天。在院长出门的时候,风铃用力的扑了上去,想抱住院长,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的身体穿过了院长,摔倒在了地上。

    “不要……”

    风铃再一次情绪失控,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来无论是意志再强的人类,都会被自己内心深处的过往所动容啊。”

    一名身穿红色旗袍,带着一个赤鬼面具的女性出现在风铃的背后,手中拿着一把赤红色的小提琴。

    风铃转过身来,拔出腰间的西洋剑,抹了一把眼泪,一边抽泣一边喊到:

    “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吗?!”

    “嘛,不要着急嘛。”

    女性缓缓走到风铃的身旁,拍了拍风铃的肩膀,说道:

    “这里是我创造出的音乐世界,你就算再怎么费劲也是伤不到我的。不如我们一起,将这段过往看完,如何?”

    “我不要!”

    风铃瞬间举剑朝女性挥去,剑却径直穿过了女性的身体,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看吧,我都说了,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挑明了告诉你吧,我是一名名叫‘琴魔’的魂灵,我看上了你的勇敢与坚强,所以为你设下了两道考验,这便是最后一道。倘若你能坚持走完这段过往,我便认可你的实力,成为你的专属魂灵,如何?”

    “我……”

    那一瞬间,风铃想到了很多,伙伴,灿一,川教官,还有自己的未来。如果是为了这些的话,仅仅是一段痛苦的过往算得了什么……吗?这段过往触及到了风铃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所以她迟迟拿不下决定。

    琴魔看风铃如此犹豫不决,于是笑着拿出一枚硬币,对风铃说:

    “这样吧,既然你拿不定,就让命运来决定好了。如果这枚硬币抛出后是正面的话,你就坚持下去,是反面的话就放弃,如何?”

    “……好”

    在得到风铃肯定的答复后,琴魔抛出了硬币,随后接在手心中,对风铃说:

    “那么,你现在希望这枚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呢?”

    “我希望吗……我当然希望它是正面。”

    琴魔笑了笑,张开手,风铃还没看清硬币的正反,硬币便化为了灰尘,随风飘散了。

    “是正面,还是反面?”

    风铃紧张的问琴魔,琴魔则是摇了摇头,说:

    “当你希望它是正面的那一刻起,这枚硬币究竟是正是反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了,不是吗?”

    风铃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紧提着的心,做了最后一次心里建设。琴魔则在一旁安慰道:

    “这不是再经历一场痛苦的旅途,而是一场救赎的旅途,一场救赎你自己的旅途。”

    太阳东升西落,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下午,痛苦的回忆终于翻开了它的第一页。

    故事的起因,是院长在小巷子中遇到了一名落魄的乞丐。乞丐身穿深黑色长袍,院长看不清乞丐的侧脸,但她可以确认的是,这名乞丐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体力了。

    出于内心的善良,院长去超市买了几个面包回来,蹲下来放在了乞丐面前,用天使般的声音说道:

    “饿坏了吧,吃一点吧。”

    “我吃不了。”

    沙哑的声音从乞丐嘴中传来,乞丐抬起头,院长终于看清了乞丐的脸——那是一张苍白,长着鲜红色瞳孔的脸,在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嘴中那两颗尖锐的虎牙。

    是……吸血鬼?

    瞬间,美丽的天使变成了地狱的恶魔,

    这些年来,儿时父母在自己眼前被吸血鬼吸血致死的场景一直如同噩梦一般在院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么些年了,院长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为自己身在天国的父母还冤。

    于是,她放弃了自己善良的身份,放弃了自己坚强的身份,疯狂般的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吸血鬼的脖子,用力的大口吸着吸血鬼仅剩的鲜血。

    吸血鬼越虚弱,代表他体内流通的鲜血已经不多了。被咬住的吸血鬼并没有反抗,而是轻轻搂住了院长,流出了眼泪,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在身为吸血鬼这个种族。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吸了人类的血,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无法活下去。但是我知道,人类也是鲜活的生命,所以,请原谅我吧。”

    吸血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院长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错的不是吸血鬼,更不是人类,而是这个荒谬的世界,这个不自相残杀,就无法活下来的时间。

    但是,一切都已经完了,因为她吸了吸血鬼的血,她也即将变成自己最厌恶的生物了。

    吸血鬼同人类不同的地方除了需要吸血才能活下去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吸血鬼除了常规的生育繁衍外,还能通过血液传播来将人类同化为吸血鬼。不过这种能力只有贵族才拥有。

    而不幸的是,这名落魄的吸血鬼,正是一名因为后悔吸人血,呼吁人类与吸血鬼和平共处而被吸血鬼们认为是间谍才沦落至此的吸血鬼贵族。

    院长将吸血鬼的尸体轻轻的放在了巷子最深处。她望了望镜子中已经长出尖牙与红色瞳孔的自己,无奈的往孤儿院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孤儿院的,街道上人们发现她后的恐惧,震惊,与愤怒,在瓶瓶罐罐的攻击下,她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还击,甚至没有躲闪,就这样径直的走回了孤儿院。

    由于浑身是伤,她的体力十分虚弱,但她回到孤儿院看到满眼惊恐望着她的孩子,她才知道,刚刚那名吸血鬼是抱着多大的意志力与觉悟,才能忍受住这份饥饿,没有伤害她。

    但是她无法忍受。

    这份饥饿,这份痛苦,还是残忍的吞噬了她内心中所有的善良。

    她满脸泪水,屠杀了孤儿院几乎所有的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

    但她来到手中握着菜刀害怕的看着她的小风铃时,她忍住了。

    “铃儿……”

    她轻声的叫着小风铃的名字,回想起小风铃第一次被自己抱在怀中,第一次握着自己的手出去采购,第一次拿着小提琴演奏出自己最喜欢的乐曲,第一次为自己庆祝生日……

    “铃儿,杀了我,趁我还有没再次失控之前,杀了我。”

    院长满脸都是血与泪水,盯着小风铃。小风铃尖叫道:

    “院长!我做不到只有你!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小风铃也同样回想起了与院长经历的点点滴滴,流下了流水。

    院长的表情又变得失控了起来,她疯狂的扑向小风铃,风铃闭上了眼睛。

    尖锐的菜刀刺穿了院长的心脏,院长笑了。

    “铃儿,对不起。铃儿,谢谢你。”

    当小风铃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已经死去了的院长,死在了她的怀里。

    就如同院长第一次在小巷子中抱起她一样。

    那天雪下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