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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磨刀霍霍

    临近晌午牧阳辰正在准备烧火做饭,大清早父亲便拉着牛借着邻家的车与母亲一同去了城里。

    父亲还带着不少草药之类的山货,说是到城里药铺可换些钱财。母亲则高兴的与父亲同去。

    说是今年省了不少过年的卖肉钱,到城中看看能否裁点厚实的棉布给爷俩做两身衣服。

    母亲也想顺便给牧阳辰买双好点的新鞋,毕竟过来年听孩子说就可以进屋读书了。得换身新衣服穿新鞋才行,不好穿的太过寒酸惹同窗耻笑。

    临行前父亲叮嘱牧阳辰怕是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厨房锅里还有些饼,若是饿了就热些肉汤煮着吃。

    坐在灶边正准备生火的牧阳辰听得有人敲门便起身前去查看,院门打开只见父亲有些面色十分难看的站在门外,像是受到了惊吓丢了魂似的。

    见牧阳辰开了门父亲则转身从木车上往地下掂东西,牧阳辰看地上的东西觉得奇怪,这些分明就是早晨带走准备售卖的山货。

    此时心想难道路上有变不去城里了?见父亲没说话只是将车上的东西往地下放,母亲则下了车也是面色难看的在一旁帮忙。

    想必是要腾出木车给人送还回去,牧阳辰便快步上前将父亲放在地上东西往屋里拿。

    东西并不多,待牧阳辰从屋里回到院外时只见母亲站在那牵着牛,父亲应该是去邻家还木车去了,母亲将手中牵牛的绳子递给阳辰道:“阳辰将牛牵回去吧,剩余的东西不多你也不知得放到何处便由我来拿便是。”

    牧阳辰将牛牵进院子拴在棚下,又给它抓了两把草料便回身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随着母亲进屋打开将搬回来的东西收拾妥当摆放到位。

    待一切忙完母亲便坐在床头愣愣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牧阳辰想出声询问只听院里传来关门声。

    牧阳辰出屋查看见父亲关了院门朝着屋里走来,牧阳辰把父亲让进屋里看到床头坐着发愣的母亲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一旁的牧阳辰道:“快晌午了,你小子吃饭了吗?”

    牧阳辰要了摇头道:“父亲可曾吃了?”

    父亲摇头道:“你去讲肉汤热了便是,早上带走的饼还没吃你热些肉汤来咱三口一起就着吃了便是。”

    牧阳辰依照父亲吩咐出屋来到灶边生火准备热肉汤,待灶火燃起不多时灶上锅中被冻成冰块的肉汤便慢慢融化起来。

    这时只见父亲扛着锄头来到牛棚下边,在堆放草料的地方不知挖着什么。

    牧阳辰便往灶里多放了些木柴前去查看,来到棚下父亲已经挪开草垛清理出来一块地方挖了起来,见牧阳辰过来也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往下不停挖着。

    一声铁器敲击到硬物发出的闷响从锄头落下的地方传来,父亲便用锄头刮开表面的泥土,移步上前从土中扒出一件用油纸包着的长条状物事。

    油纸包外缠着的麻绳有几处已经被侵蚀的断了线,但整体还是将油纸包裹得严实,想必麻绳也是油沁过的,否则早就会被岁月侵蚀殆尽了。

    父亲捧着脏兮兮的油纸包转身准备走出牛棚,看到身旁的牧阳辰便道:“帮我把坑填回去,再把草料堆回来吧。”说罢便向厢房边的石磨旁走去。

    牧阳辰对走出牛棚的父亲道:“肉汤这便好了,父亲可吃过饭再忙。”

    父亲转身看着拿起锄头准备填坑的牧阳辰,此时父亲的脸色好了些。像是丢了魂又回来了一样笑着道:“好,我去先去打些水洗洗手。”

    牧阳辰忙完手上的活来到土灶边洗了洗掀起锅盖查看锅中肉汤,在灶火的烹煮下肉汤腾起的丝丝热气。

    牧阳辰便又往灶中加了些木柴,灶火在加入木柴后火势变的旺了起来。不多时便将锅中的肉汤烧的鼎沸,牧阳辰端来陶盆倒入肉汤,又从锅中捞出块煮的有些软烂的肉切成小块放入陶盆短入屋中。

    父母早已坐在了桌边放好了碗筷,原先从土中挖出的长条状物是平躺在父亲脚边,只是母亲的脸色还是不是太好看,见牧阳辰端着汤进屋便起身接过放在桌上。

    母亲给一家人碗中分了汤把盆里的肉尽皆倒进了父子二人碗中,见状的二人便从自己碗中加出肉来放进母亲碗中,母亲则端碗接过了父亲让过去的肉,却端着碗推开了牧阳辰的筷子说自己太多吃不下。

    三人吃着饭期间并未出声,牧阳辰则时不时的看向父亲脚边的油纸包。

    待吃过饭母亲收起碗筷去洗碗,牧阳辰则跟着拿着油纸包的父亲来到厢房边的磨盘旁。

    父亲在磨盘上放下油纸包对跟着的牧阳辰道:“去打些水来。”

    待牧阳辰端着水回来只见油纸一张张散落一地,父亲则还在撕包着的油纸。显然这个东西很重要,否则也不会包这么多层油纸,牧阳辰拿来扫把将撕下的油纸聚拢起来堆在一旁。

    又撕下几张油纸一个长条状的木盒便显露出来,牧阳辰放下扫把凑上前看。

    只见父亲将木盒打开里边却塞满了稻草,拂去表面的一层稻草又是一个油纸包着的事物,但包裹的并不厚,从外形看去便可看出是一把刀剑无疑。

    打开包着的油纸果然一把不知是刀是剑的兵器被父亲拿在手上,鞘上的铜制装具有些地方已经生出了些绿色的锈迹,柄端上的环形铜制装具也布满了绿色的铜锈,让人分辨不出原来花纹雕刻的具体样貌。

    只见父亲手握柄端锵鎯一声将其抽出,这才看出此物乃是一把刀。

    虽说刀身有些暗淡,但细看还可看出刀身似有花纹显现。刀身狭长笔直,刀尖好似被人一刀斩断一样倾斜向上与刀刃形成一个锋利的切角。

    父亲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砂石放进牧阳辰端来的木盆里,接着便捞出放在磨盘上又用手撩起水洒在上面开始慢慢磨刀。

    刀身与砂石纵横交错,父亲的手摁着刀身,与砂石形成一个夹角。刀身便被推着贴着砂石向前移动,然后抬起再以同样的夹角推着刀身贴着砂石向前移动。

    砂石极细刀身每次在其上滑过只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父亲专注的一寸寸磨着手中的刀。时而抬起与砂石形成一个夹角,时而平放紧贴着砂石。

    每当刀身被因打磨而产生的黑泥覆盖时父亲便撩起水撒在上面,黑泥被水冲掉便漏出那发着寒光的刀身来。

    牧阳辰感觉今天父母神色都有些不对,本想着趁着父亲忙时询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父亲磨刀时那专注的表情便忍住没有打搅他,只是在一旁站着看着父亲慢慢的磨刀。

    牧阳辰平时没见过兵器这次也算开了眼,饶有兴致的在一旁守着,见水不够了就连忙跑去打水,见地上积水渐多就赶忙拿扫把清理。

    过了很久父亲才将刀磨完,最后将刀放进盆中撩起水清洗上边的污垢。再从盆中抽出刀来。

    整个刀身便在日光之下闪着寒光咄咄逼人,刀身还隐约可以看出有花纹流动,就如同雨点打在水面上击起的涟漪布满刀身,牧阳辰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牧阳辰这一动,看着手中刀的父亲转头望向牧阳辰。

    那一刻牧阳辰仿佛感到自己会被从父亲眼中发出的凌厉寒芒刺中,便忍不住又朝后退了退。

    父亲见状便笑了起来,眼中的寒芒也随之消失不见,看着不知所措的牧阳辰笑道:“去帮爹拿块布过来。”

    牧阳辰回过神来拿了块布交给父亲,父亲则找来两个木桩坐了下来。

    父亲接过粗布将刀擦干入鞘,又不断的擦拭着刀鞘上铜锈,一边擦着还抬头看向牧阳辰示意他坐下来。

    看着父亲将生有铜锈的装具被父亲擦的闪着金光,牧阳辰便开口道:“真好看。”

    父亲则一边手下不停一边笑着看着牧阳辰道:“都擦干净了更好看。”

    待父亲将刀整个擦完放在膝头铜装部分闪着金灿灿的光辉,刀柄上的圆环也可看出雕刻的是两只鸟头相对弯曲成环,像是在争抢对方口中的食物。

    父亲满意的看了看道:“剩下的就差沁油了”说罢便将刀杵在地上靠在肩头,从怀里掏出烟袋锅填装烟丝,牧阳辰见状便跑回灶旁拿树枝引火跑来给父亲点烟。

    点上烟抽了一口的父亲吐出烟雾脸上有生起了几分愁色,片刻后看着牧阳辰道:“阳辰啊,过两天便要过年了今日本打算与村里人一起带上你母亲去城里置办点年货,可走半路大家便都回来了。”

    牧阳辰不解的看着父亲等着父亲继续说下去。

    父亲看了看牧阳辰皱眉道:“现在山外边竟是流民,一眼都望不见头。都是朝着县城的方向去的,其中还有不少距离咱们不是太远的老乡。契丹人怕是把周边的村都给霍霍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牧阳辰更是不解开口问道:“契丹人很厉害吗?朝廷打的过不?”

    父亲闻言笑了笑,心想这朝廷不知是说的那家朝廷,之前去城里卖山货听城里的人说现在都换了好几个朝廷名号了。

    每换一个便是一场腥风血雨,在这般境地下的老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便好过不到那里去。更有些地方说不定白日丈夫出门做生意晚上便就回不来了,不是被官兵抓去做了辅兵就是遇到了歹人被谋了财害了命。

    想着这些话说出来怕是会吓到孩子便道:“听城里人说现在是周朝,又听流民将朝廷一直都在跟他们打仗,现在大部队已经被赶到关外了。只是时不时会有些契丹人闯进来洗劫村子,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打到村里来。”

    牧阳辰显得有些害怕的看着父亲。

    父亲则是拍了拍依在肩上的刀道:“现在家家户户都回家准备家伙呢,若是契丹人来了便把他们打跑。”

    牧阳辰看着父亲怀中闪着金光的刀心里安稳了许多。

    父亲收起烟袋锅笑道:“不过咱也得有两手准备,明日你便与我一起在堂屋床下挖个窖出来。听说那些契丹人杀人抢粮无恶不作,挖出个窖来咱把粮食放进去。若是真来了人咱就跑,等人走了咱再回来。”

    牧阳辰点头应是看着父亲怀里的刀道:“爹我能摸摸不?”

    父亲则笑道:“这是爹从前用过刀锋利的很小心别伤了你。”说着便拿起手中的刀递了过去。

    临近年关本该洋溢着热闹气氛的小山村,此时家家户户人心惶惶。都各自在家翻找着防身御敌的物件,更有甚者结伴跑到山上砍伐巨木拉回家做成中方木加固自家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