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贪婪

    小乐当时很生气，但周围又都是学生和家长，她便和颜悦色地对着他说：

    “我刚才给过你钱了。”

    “我知道。”他回答道。

    可是白铁罐还在小乐的面前一动不动，小乐便生气地绕着它走了。于是，她总把乞丐与贪得无厌相连。

    还有一次，她经过一个乞丐面前，刚想把她仅剩的五毛钱扔到他的碗里。

    “我跟你说，”那乞丐突然开口说，“你给我五块钱就行，你给多了我跟你急！”

    小乐当时觉得荒唐，扭头就走了。

    于是小乐加快了脚步，并把声音控制得更轻了。她觉得乞丐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因为他们可能会精神失常，会干出什么傻事来的，况且她又还是个小女孩。她静悄悄地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她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时天还是有些光亮的，但两旁的楼房、高高的墙壁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隐约之中，那乞丐的眼睛是闭着的，小乐便放松了许多，也总算听得清夕阳下悦耳的鸟鸣声了。

    终于，小乐走到了他的近旁，正要屏住呼吸继续走的时候，就在一刹那间，一双巨大的黑色手臂抱住了小乐的一条腿。

    “救……命……”这乞丐微弱地睁开眼睛，发出一种微弱古怪的呻吟。他的眼神小乐从来都没有见过，它们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光芒，却仿佛能够刺穿人们的心；它们发出一种极其渴望的光芒，那确乎是渴望生存的一种信念啊。

    他只不过是想要被拯救而已，幸运的是，他遇到的是小乐。

    小乐仔细地看着他；他的头发很长，上面混着一些泥土与叶子；脸很脏，颧骨很高，还沾有些血迹；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但可以看出在它破之前应该是件不错的衣服；裤子与衣服也分不清界线了，鞋子应该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他的年纪应该并不大，而且对做乞丐方面似乎没什么经验，或者心里是不愿意去做，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若他出现在大街上，一定能得到一些施舍的零钱，但会让大部分的人讨厌，他并不愿意吧。

    “这是怎样一个人呢，”小乐想，“我该不该去拯救他呢？如果应该的话，是用父母给我的钱吗？是用那几千块钱吗？可是，钱是不可能真正拯救一个人的。”

    小乐想起之前的事来，然而乞丐却注意到了小乐的袋子：鼓鼓的，能看见红色的纸币。这些金钱在他眼里是多么闪亮，多么完美。没错，他肯定很久没有见过那红色的大钞了，所以这鲜艳的红色瞬间就牢牢抓住了他的目光，使它们动弹不得。他的眼睛里发出光来，那种光并不只是对生命的渴望，而是一种欲望，是一种肮脏的人性所充满着的欲望。他居然笑了出来，对着小乐那鼓鼓的裤袋，那种笑使人捉摸不透，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在笑，因为嘴唇丝毫没有上扬，上下嘴唇都只是平平的，并且笑得没有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