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阳光灿烂的日子，灿烂吗？（5000字）
真正的开机时间，给选在了8月23号。
为什么是这一天呢？
因为这是王蒴的生日。
白锋直接就吐槽了姜汶一句：你这根本就是粉丝行为。
现在粉丝什么的还不流行，姜汶一开始是懵逼的，等白锋稍作解释，fans嘛，这货也就明白了。
我当然是粉丝了！
这货还真的是直接承认了。
也对，姜汶就是这个样。
白锋本来也只是开玩笑，吐了个槽嘛。
开机之后当然就是正式拍摄了。
姜汶这个家伙首先是拍一个小段跟一场大戏。
小段也就是少年的姜汶，哦对了，就是厦雨在京城的大杂院房顶上走。
这真的很有趣。
当阳光照射下来，然后处于一种昏黄之色，这个时候其实我们人类是很难分辨出来，到底是清晨还是黄昏的。
可也不管是早还是晚，总之这个时候阳光灿烂。
在这样的昏黄阳光之下，厦雨背着个小包，在屋顶上走着。
白锋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儿。
说真的，其实那个时代，沈城的城建并不比京城差很多，就算是现在也不输多少。
反正大家都有很大片的棚户区，只是京城这里叫大杂院，沈城那边叫老破平房。
城建的差距是从现在开始拉开的，直到二十多年后，沈城市内还有不少棚户区，而京城也确实还有胡同跟大杂院，只是京城这边是保护起来的，沈城那是真没钱拆。
那些房地产开发商他们宁愿去拆周边的农村，也不去市内拿地。
白锋作为一个咨询师，他当然听过许多这样做的理由，他也明白这里面的商业逻辑。
但，身为一个沈城土著，当看到苏屯这边房价开盘就一万三四，而市内二环七八千就能买一平。
白锋绝对没有瞧不起苏屯的意思，他甚至很喜欢去那边吃美食。
咱们就单说这个房价，它不扯淡吗？
还有更扯淡的，老远的地方开个盘，定到1万八到两万，然后打开地图一看，周边生活配套就是一个火葬场。
卖点难道是：买了这个楼盘结局都给安排好了？
还有某足球小镇，周边配套还真不错，蒲河大集。
这大集是真有历史的，申报非物质遗产都够格，就是去铁岭比沈城近多了。
而房价干到一万多。
这要是能卖的出去，白锋都敢说一句，我脑袋给你当球踢！
不远处一个盘，2300一平，这还紧邻蒲河，有河景看。
搞笑的是那火葬场附近的盘，还真有不少人去买，特别是从房价暴涨中赚到钱那些人。
就这种情况……
那许皮带、必贵园，你们不死天理难容！
你们拿着棚改贷出来的资金去开发城市周边，是城市老远的周边，以这些个所谓的项目再贷款。
其实他们早不是什么房地产公司了，早就一直在玩金融。
房子卖不卖的出去其实都没关系，只要定价够高就行。
至于他们的结局……这帮家伙的身份可相当复杂，而且开的公司本质是个外企。
许多细节却也不能说了。
白锋实在是忍不住想到了这些东西，他看到的厦雨在房顶上跑来跳去的，想到的是咱们国家未来的变迁。
这许多房子大多变了，变成了高楼大厦，确实让好多的寒士脸上绽欢颜。
但，也让许多人在其中偷鸡摸狗。
他们看似赚了好多钱，可其实欠的债更加恐怖，而这些债……他们可是不想真的背。
确实想的有些多，可在这样阳光灿烂之下，白锋实在是忍不住去多想。
“怎么样？”
“啊？”
“走神了你，呵呵……”
姜汶对于开机正式拍摄，自然十分的兴奋，而白锋这位主要投资人的走神，那也是没有放过。
“想了些事情。”白锋倒是也坦然，当然，他现在没办法说刚刚想的东西。
姜汶也不问，只是笑着一指摄影机，“锋子，见你刚刚看的入神，要不要用摄影机看看？”
白锋懂一些摄影，他知道从摄影机的镜头看跟用肉眼看是有差别的。
但眼下，那边摄影师是顾厂卫，人家可是相当有名气的大师级人物。
“还是不用了。”
对的，别遭人家烦嘛。
顾厂卫后来的老婆大家都知道，如果没记错，她应该在《霸王别姬》里面卖自己儿子呢。
说老实话，顾厂卫这脸就一副苦相，长的十分显老，跟雯丽成了夫妻，也确实是让人挺意外的。
姜汶当然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看看呗。”
“还是不。”
“看看呗。”
“真用不着。”
这两人拉拉扯扯的，那边顾厂卫都忍不住了。
“来吧，看看，没啥。”
既然人家都发话了，那就看看呗。
很快，白锋就从摄影机再度看到了那阳光灿烂下的大杂院屋顶。
更加的温暖。
应该是加了略微发黄的滤镜，这样还能让画面显得有时代感。
而这个黄色滤镜并没有那么的浓重，白锋记得日本拍我们中国就特别喜欢加黄，那加的是相当的重，让画面显得十分陈旧，有不干净的感觉。
就跟他们总是喜欢去拍我们骑自行车的镜头一样，为了显示我们的经济落后，以保持他们的优越感。
这里面真的大有学问，可白锋也能感受出着黄与黄的不同。
而镜头已经没有了厦雨，白锋轻轻转动，画面不断的变化，直到画面里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姑娘，她们却穿着同样的衣服。
“你看啥呢！”
“啊，没，没啥。”
是静姐跟飞虹，她们二人现在是一个演米兰，一个演于北蓓。
原本就是这样的安排，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可她们真的站在了一起，这才叫白锋有一种迷幻之感。
他想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成片的镜头。
就是马小军这个家伙第一次见到米兰的情景。
那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闯入了一户人家，而这就是米兰的家，这货还吃了人家剩下的饺子，吃饱了还看到了一个单筒望远镜。
马小军拿下来，向窗外看，他看到了许多房子，那是平房是大杂院，还看到了一个人。
胡老师，他在撒尿，还抖了一抖。
马小军笑了，笑的贼兮兮的。
而接着，他就看到了米兰。
马小军是在转圈的，是以一种闹着玩的情况之下用单筒望远镜在这个屋子里不断的转圈。
突然一道倩影震惊了他。
他放下望远镜，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而再拿起望远镜，那是一幅画。
画中有一个姑娘，她就米兰。
但初始却看不清楚，因为有一层纱隔着。
他拉起那纱，终于看到了米兰的真容。
这姑娘在笑，笑的十分美，十分健康，十分的阳光。
她的肩膀跟胸膛都很强壮，代表着青春活力四射。
马小军后退，他再用单筒望远镜看。
米兰被放大了，她的笑容被放大了，她那眼睛，那洁白的牙齿……
而慢慢的，变了。
于北蓓出现了。
她们俩穿着一样的衣服。
这……
“怎么了？你怎么又愣神了。”
“没事。”
“别，肯定有事，说说。”
这次不是静姐跟飞虹了，而是姜汶这货十分的好奇。
白锋刚刚那神色不太对。
“这个……”
“你快点说，不然我可就翻脸了！”
姜汶这货很会给人压力，他的气势总是很强。
白锋只好言语道：“你之前是不是一直打算把米兰跟于北蓓拍成一个人吗？”
“对呀？”姜汶随口接了一句。
“我刚刚有了一个灵感，你看咱们这么拍行不行？”
白锋这就顺着姜汶的话，把自己刚刚脑子里出现的，姜汶他拍成的《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镜头，给简单的讲了一下。
这确实是有些绕，可意思并不难理解。
总之就是，白锋这货用姜汶的手法，教姜汶应该怎么拍这段。
结果……
“哎呀！锋子！你挺牛逼呀！”
姜汶这家伙其实也是第一次当导演，对于许多镜头，他脑子里有个大概，可真的要是具体怎么拍，那肯定还得好好琢磨才行。
这样当然就耽误时间，而这也是刘小庆觉得成本高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一部电影拍摄的时间拉的越长，那成本肯定就会越高，不说旁的，就算是剧组盒饭吧，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白锋现在讲了一下这几个镜头，姜汶如获至宝。
这货立马就跟顾厂卫去说了，没多久，顾厂卫那一张比苦瓜还要苦的脸，时不时的就往白锋这里瞧。
仿佛在笑，但似乎又看不出来。
没办法，这货的脸确实是太苦了。
白锋自然有些得意，他本来没想装逼来着，只不过是在这剧组里看他们拍戏罢了。
而米兰跟于北蓓，也就是静姐跟俞飞虹看到这里，也十分的惊讶。
“老白，你竟然还会拍电影？”
俞飞虹这话说的，让白锋忍不住反她几句。
“怎么说话呢，我大小是个拍广告的，一整部电影我搞不定，拍几个镜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别说，挺有道理的。
只是俞飞虹被反驳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让白锋一时不知所措，静姐这边却忍不住插话了。
“我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米兰跟于北蓓为啥是一个人？”
静姐毕竟没有真的很系统学过戏，她虽然是上戏的，但却是模特班。
俞飞虹在这方面就厉害的多了，“这就是布莱希特。”
她的回答，让原本打算说两句的白锋没了话讲。
也对，相对于俞飞虹，白锋这货就是一个电影门外汉。
于是，她们俩姐妹花一般的就聊起来了。
搞的白锋好像是一个外人。
其实，小说里的米兰跟于北蓓自然不是一个人，是姜汶对小说做了改编。
而这样的改编，有一种梦幻的效果。
如果以白锋这个重生者的角度来，就能很简单的确定，这部《阳光灿烂的日子》给姜汶以后的电影都定下了一个基调。
他之后的电影都有一定的梦幻色彩。
虽然说魔幻也可以，可说梦，更合适一些吧。
就好像现在，静姐跟飞虹穿着一样的红色背心，只有细微的不同，不细心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虽然样貌有很大的不同，可通过镜头语言，将她们两个强行的融合在一起。
这会产生什么效果呢？
对，就是梦。
其实，厦雨在房顶上来回跑跳的那段，姜汶是打算自己念旁白。
有一句特别的关键，那就是：他的记忆是模糊的。
这暗示了，他大概已经记不清楚，谁是米兰，谁是于北蓓，她们二人之间又各有什么特点。
也许这拍出来的就是他真正的记忆。
也许这只是他对于那段时光的一场梦。
这就是布莱希特，需要观众自己去判断。
只是眼下，确实让人难以理解，好吧，就算是以后也是很难理解的。
那边姜汶跟顾厂卫商量好了。
“就按照锋子的想法拍！”
姜汶这一句话，自然是让许多人向白锋偷来了佩服的目光。
也让白锋这货很是得意，不过，最关键的是……这样可就能省下成本了。
成本就是钱，这可是很重要的。
白锋一边得意，一边不禁想起跟庆姐的谈话。
……
“锋子，文子那人是很有艺术家气息的。”
“庆姐，这我知道。”
“但这样的人，花起钱来，真的是没边的。”
“这我也知道。”
“敢情儿，你是铁了心要支持他呗？”
“当初都已经说好的，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也对，你之前刚刚弄了3000多万。”
“那个……姐，你也知道的，那个钱不是一下子打过来的。”
“呵呵……你到是挺实惠的。”
“咱们对什么都可以不认真，可对钱必须得认真。”
“锋子，你这话我爱听，说明你还是一个正常人。”
“多谢庆姐。”
“别客气，总之……文子的事儿我肯定得帮把手，但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你现在实力正强，所以……”
“我肯定能帮多少就是多少。”
“那好，这样吧……我给兜底，而且，权益方面你占大头。”
这一番谈话，自然是姜汶喝多了之后发生的，而白锋跟刘小庆之间，谈的确实是生意。
很干脆，很直接，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
就是说，刘小庆对《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片子的投资，大概没有以前计划的那么大，而这缺失的，就由白锋补上。
自然，刘小庆也讲道理，她也没让白锋吃亏。
就当下咱们国内电影投资来说，基本上都是在赔钱。
她大概也是对姜汶信心不足吧。
也没办法，这年头谁也不能保证赚钱。
再看姜汶这架势，估计赔钱的可能性更大。
白锋就不一样了，他信心十足。
对于刘小庆的投资变化，他可是高兴极了。
不过，姜汶这货确实拍片大手笔。
……
一场重头戏要开始了。
许多穿着65式军服的军人，整齐的矗立着。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微笑，还有锣鼓声，有秧歌，以及歌声。
你的光辉思想~像雨露阳光~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可马小军的妈妈有些慌，因为一时找不见孩子了。
还好，马小军跑过来了。
小军妈对着他屁股就是一下。
但这并不能阻止这个小家伙，他是来送父亲的。
浩浩荡荡的车队，所有的军人都是气质昂扬的站立着，他要奔赴他们应该奔赴的地方。
而这次，却是要乘坐一个大家伙。
一架好大好大的飞机，有四个涡扇，马小军这个孩子站在飞机下，就好像一个小豆子。
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他又是何等的自豪。
父亲跟他的队伍就这样的出发了。
目的地是哪里，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马小军只是觉得不虚此行，他不仅仅看到了大飞机，还看到了坦克。
这个小家伙激动坏了。
这便是他童年的记忆，穿着海魂衫的记忆。
而这……
“多少？这个镜头花了50万？”
“是一组镜头，一组啊，我的锋子。”
“那这个……”
“锋子，你看这飞机大不大？”
“大。”
“运八。”
“嗯。”
“还有这队伍，这坦克……50万真的已经很便宜了。”
白锋原本还在为能够成为《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最大投资人而高兴，可姜汶转手就给了他一个价值50万的镜头。
好吧，是一组镜头。
但真的很贵，因为这组镜头还是要放在开头的。
拍电影是这样的，一般不是按照剧本情节来拍，不然的话那成本更高。
“行！”
白锋一咬牙，50万就50万吧。
谁让我是投资人呢。
只是让白锋没想到的是，姜汶还笑着讲了一个事儿。
“锋子，你没注意吗？”
“我注意什么？”
“你真没注意到？”
就好像姜汶在他的这一组镜头里藏了什么宝藏一样，白锋确实被搞糊涂了。
姜汶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跟白锋说：“想不想去看看别的剧组拍戏？”
“啊？”
白锋不明所以，但姜汶却已经拉着他走了。
……
《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北影厂拍，而同时还有一部电影也在这里拍摄。
那就是陈大导的《霸王别姬》。
姜汶所说的‘别的剧组，就是《霸王别姬》剧组。
他们也在拍摄，而且他们开机开的早，拍摄已经来到了后段。
白锋发现，陈大导好像是按照剧本情节来拍的。
挖槽，幸好我不是陈大导的投资人。
这真的是惊出一身冷汗的节奏。
说实话吧，白锋确实不喜欢陈大导，所以，他也不可能去投陈大导的片子。
只是眼下……
这霸王都下跪了！京剧能不亡嘛！
程蝶衣发出这样的呼喊，只可惜，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白锋跟姜汶两人看着这段戏，他们俩的出现也不算什么大事，陈大导简单的接待了一下，也就不管他们俩了。
只是看到这里……
“锋子，看出来没有？”
“看出来什么？”
白锋还是不明所以。
姜汶只好说的更直接一些。
“你看他们的脸呀！”
“脸？”
白锋终于仔细看这部《霸王别姬》里的演员的脸，不仅仅是程蝶衣，还有段小楼以及许多的龙套演员。
这……他们都没有笑容。
应该说，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们确实是不应该笑的。
但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呢？
就那一组价值50万的镜头，那里面的人都是笑的。
他们的脸上的笑容十分的阳光。
就算是小军他妈，也只是担心孩子，那不是愤怒或者压抑愤怒的脸。
而这部《霸王别姬》……
白锋真的是愣住了。
却听姜汶在一边小声的说道：“我之前就拍过那时候的戏，很多角色都差不多这样，大家的心里都有愤怒，表现在脸上也是如此。
就那些戏的剧情来说，确实也是这样的。
但是，我记忆中也不全是这样。
《霸王别姬》我来试镜，我提出了我的想法，就是说：能不能笑？
陈导他笑着摇头，很显然，他觉得我的提议是扯淡的。
我说也不能一直都是这样吧？
他还是不听。
后来，我看到了那部小说，我脑子里的许多记忆被唤醒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也有很多人是高兴的，是笑着的，他们依旧在为我们这个国家做着贡献的，他们的事业还在继续前进。”
白锋听后只觉得心头大震。
他甚至觉得《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至少是超脱了一般意义的电影。
历史是不止一个面的。
而最后……
“500万，不能再多了。”
姜汶听了这话，十分高兴的笑了。
为什么是这一天呢？
因为这是王蒴的生日。
白锋直接就吐槽了姜汶一句：你这根本就是粉丝行为。
现在粉丝什么的还不流行，姜汶一开始是懵逼的，等白锋稍作解释，fans嘛，这货也就明白了。
我当然是粉丝了！
这货还真的是直接承认了。
也对，姜汶就是这个样。
白锋本来也只是开玩笑，吐了个槽嘛。
开机之后当然就是正式拍摄了。
姜汶这个家伙首先是拍一个小段跟一场大戏。
小段也就是少年的姜汶，哦对了，就是厦雨在京城的大杂院房顶上走。
这真的很有趣。
当阳光照射下来，然后处于一种昏黄之色，这个时候其实我们人类是很难分辨出来，到底是清晨还是黄昏的。
可也不管是早还是晚，总之这个时候阳光灿烂。
在这样的昏黄阳光之下，厦雨背着个小包，在屋顶上走着。
白锋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儿。
说真的，其实那个时代，沈城的城建并不比京城差很多，就算是现在也不输多少。
反正大家都有很大片的棚户区，只是京城这里叫大杂院，沈城那边叫老破平房。
城建的差距是从现在开始拉开的，直到二十多年后，沈城市内还有不少棚户区，而京城也确实还有胡同跟大杂院，只是京城这边是保护起来的，沈城那是真没钱拆。
那些房地产开发商他们宁愿去拆周边的农村，也不去市内拿地。
白锋作为一个咨询师，他当然听过许多这样做的理由，他也明白这里面的商业逻辑。
但，身为一个沈城土著，当看到苏屯这边房价开盘就一万三四，而市内二环七八千就能买一平。
白锋绝对没有瞧不起苏屯的意思，他甚至很喜欢去那边吃美食。
咱们就单说这个房价，它不扯淡吗？
还有更扯淡的，老远的地方开个盘，定到1万八到两万，然后打开地图一看，周边生活配套就是一个火葬场。
卖点难道是：买了这个楼盘结局都给安排好了？
还有某足球小镇，周边配套还真不错，蒲河大集。
这大集是真有历史的，申报非物质遗产都够格，就是去铁岭比沈城近多了。
而房价干到一万多。
这要是能卖的出去，白锋都敢说一句，我脑袋给你当球踢！
不远处一个盘，2300一平，这还紧邻蒲河，有河景看。
搞笑的是那火葬场附近的盘，还真有不少人去买，特别是从房价暴涨中赚到钱那些人。
就这种情况……
那许皮带、必贵园，你们不死天理难容！
你们拿着棚改贷出来的资金去开发城市周边，是城市老远的周边，以这些个所谓的项目再贷款。
其实他们早不是什么房地产公司了，早就一直在玩金融。
房子卖不卖的出去其实都没关系，只要定价够高就行。
至于他们的结局……这帮家伙的身份可相当复杂，而且开的公司本质是个外企。
许多细节却也不能说了。
白锋实在是忍不住想到了这些东西，他看到的厦雨在房顶上跑来跳去的，想到的是咱们国家未来的变迁。
这许多房子大多变了，变成了高楼大厦，确实让好多的寒士脸上绽欢颜。
但，也让许多人在其中偷鸡摸狗。
他们看似赚了好多钱，可其实欠的债更加恐怖，而这些债……他们可是不想真的背。
确实想的有些多，可在这样阳光灿烂之下，白锋实在是忍不住去多想。
“怎么样？”
“啊？”
“走神了你，呵呵……”
姜汶对于开机正式拍摄，自然十分的兴奋，而白锋这位主要投资人的走神，那也是没有放过。
“想了些事情。”白锋倒是也坦然，当然，他现在没办法说刚刚想的东西。
姜汶也不问，只是笑着一指摄影机，“锋子，见你刚刚看的入神，要不要用摄影机看看？”
白锋懂一些摄影，他知道从摄影机的镜头看跟用肉眼看是有差别的。
但眼下，那边摄影师是顾厂卫，人家可是相当有名气的大师级人物。
“还是不用了。”
对的，别遭人家烦嘛。
顾厂卫后来的老婆大家都知道，如果没记错，她应该在《霸王别姬》里面卖自己儿子呢。
说老实话，顾厂卫这脸就一副苦相，长的十分显老，跟雯丽成了夫妻，也确实是让人挺意外的。
姜汶当然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看看呗。”
“还是不。”
“看看呗。”
“真用不着。”
这两人拉拉扯扯的，那边顾厂卫都忍不住了。
“来吧，看看，没啥。”
既然人家都发话了，那就看看呗。
很快，白锋就从摄影机再度看到了那阳光灿烂下的大杂院屋顶。
更加的温暖。
应该是加了略微发黄的滤镜，这样还能让画面显得有时代感。
而这个黄色滤镜并没有那么的浓重，白锋记得日本拍我们中国就特别喜欢加黄，那加的是相当的重，让画面显得十分陈旧，有不干净的感觉。
就跟他们总是喜欢去拍我们骑自行车的镜头一样，为了显示我们的经济落后，以保持他们的优越感。
这里面真的大有学问，可白锋也能感受出着黄与黄的不同。
而镜头已经没有了厦雨，白锋轻轻转动，画面不断的变化，直到画面里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姑娘，她们却穿着同样的衣服。
“你看啥呢！”
“啊，没，没啥。”
是静姐跟飞虹，她们二人现在是一个演米兰，一个演于北蓓。
原本就是这样的安排，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可她们真的站在了一起，这才叫白锋有一种迷幻之感。
他想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成片的镜头。
就是马小军这个家伙第一次见到米兰的情景。
那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闯入了一户人家，而这就是米兰的家，这货还吃了人家剩下的饺子，吃饱了还看到了一个单筒望远镜。
马小军拿下来，向窗外看，他看到了许多房子，那是平房是大杂院，还看到了一个人。
胡老师，他在撒尿，还抖了一抖。
马小军笑了，笑的贼兮兮的。
而接着，他就看到了米兰。
马小军是在转圈的，是以一种闹着玩的情况之下用单筒望远镜在这个屋子里不断的转圈。
突然一道倩影震惊了他。
他放下望远镜，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而再拿起望远镜，那是一幅画。
画中有一个姑娘，她就米兰。
但初始却看不清楚，因为有一层纱隔着。
他拉起那纱，终于看到了米兰的真容。
这姑娘在笑，笑的十分美，十分健康，十分的阳光。
她的肩膀跟胸膛都很强壮，代表着青春活力四射。
马小军后退，他再用单筒望远镜看。
米兰被放大了，她的笑容被放大了，她那眼睛，那洁白的牙齿……
而慢慢的，变了。
于北蓓出现了。
她们俩穿着一样的衣服。
这……
“怎么了？你怎么又愣神了。”
“没事。”
“别，肯定有事，说说。”
这次不是静姐跟飞虹了，而是姜汶这货十分的好奇。
白锋刚刚那神色不太对。
“这个……”
“你快点说，不然我可就翻脸了！”
姜汶这货很会给人压力，他的气势总是很强。
白锋只好言语道：“你之前是不是一直打算把米兰跟于北蓓拍成一个人吗？”
“对呀？”姜汶随口接了一句。
“我刚刚有了一个灵感，你看咱们这么拍行不行？”
白锋这就顺着姜汶的话，把自己刚刚脑子里出现的，姜汶他拍成的《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镜头，给简单的讲了一下。
这确实是有些绕，可意思并不难理解。
总之就是，白锋这货用姜汶的手法，教姜汶应该怎么拍这段。
结果……
“哎呀！锋子！你挺牛逼呀！”
姜汶这家伙其实也是第一次当导演，对于许多镜头，他脑子里有个大概，可真的要是具体怎么拍，那肯定还得好好琢磨才行。
这样当然就耽误时间，而这也是刘小庆觉得成本高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一部电影拍摄的时间拉的越长，那成本肯定就会越高，不说旁的，就算是剧组盒饭吧，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白锋现在讲了一下这几个镜头，姜汶如获至宝。
这货立马就跟顾厂卫去说了，没多久，顾厂卫那一张比苦瓜还要苦的脸，时不时的就往白锋这里瞧。
仿佛在笑，但似乎又看不出来。
没办法，这货的脸确实是太苦了。
白锋自然有些得意，他本来没想装逼来着，只不过是在这剧组里看他们拍戏罢了。
而米兰跟于北蓓，也就是静姐跟俞飞虹看到这里，也十分的惊讶。
“老白，你竟然还会拍电影？”
俞飞虹这话说的，让白锋忍不住反她几句。
“怎么说话呢，我大小是个拍广告的，一整部电影我搞不定，拍几个镜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别说，挺有道理的。
只是俞飞虹被反驳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让白锋一时不知所措，静姐这边却忍不住插话了。
“我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米兰跟于北蓓为啥是一个人？”
静姐毕竟没有真的很系统学过戏，她虽然是上戏的，但却是模特班。
俞飞虹在这方面就厉害的多了，“这就是布莱希特。”
她的回答，让原本打算说两句的白锋没了话讲。
也对，相对于俞飞虹，白锋这货就是一个电影门外汉。
于是，她们俩姐妹花一般的就聊起来了。
搞的白锋好像是一个外人。
其实，小说里的米兰跟于北蓓自然不是一个人，是姜汶对小说做了改编。
而这样的改编，有一种梦幻的效果。
如果以白锋这个重生者的角度来，就能很简单的确定，这部《阳光灿烂的日子》给姜汶以后的电影都定下了一个基调。
他之后的电影都有一定的梦幻色彩。
虽然说魔幻也可以，可说梦，更合适一些吧。
就好像现在，静姐跟飞虹穿着一样的红色背心，只有细微的不同，不细心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虽然样貌有很大的不同，可通过镜头语言，将她们两个强行的融合在一起。
这会产生什么效果呢？
对，就是梦。
其实，厦雨在房顶上来回跑跳的那段，姜汶是打算自己念旁白。
有一句特别的关键，那就是：他的记忆是模糊的。
这暗示了，他大概已经记不清楚，谁是米兰，谁是于北蓓，她们二人之间又各有什么特点。
也许这拍出来的就是他真正的记忆。
也许这只是他对于那段时光的一场梦。
这就是布莱希特，需要观众自己去判断。
只是眼下，确实让人难以理解，好吧，就算是以后也是很难理解的。
那边姜汶跟顾厂卫商量好了。
“就按照锋子的想法拍！”
姜汶这一句话，自然是让许多人向白锋偷来了佩服的目光。
也让白锋这货很是得意，不过，最关键的是……这样可就能省下成本了。
成本就是钱，这可是很重要的。
白锋一边得意，一边不禁想起跟庆姐的谈话。
……
“锋子，文子那人是很有艺术家气息的。”
“庆姐，这我知道。”
“但这样的人，花起钱来，真的是没边的。”
“这我也知道。”
“敢情儿，你是铁了心要支持他呗？”
“当初都已经说好的，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也对，你之前刚刚弄了3000多万。”
“那个……姐，你也知道的，那个钱不是一下子打过来的。”
“呵呵……你到是挺实惠的。”
“咱们对什么都可以不认真，可对钱必须得认真。”
“锋子，你这话我爱听，说明你还是一个正常人。”
“多谢庆姐。”
“别客气，总之……文子的事儿我肯定得帮把手，但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你现在实力正强，所以……”
“我肯定能帮多少就是多少。”
“那好，这样吧……我给兜底，而且，权益方面你占大头。”
这一番谈话，自然是姜汶喝多了之后发生的，而白锋跟刘小庆之间，谈的确实是生意。
很干脆，很直接，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
就是说，刘小庆对《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片子的投资，大概没有以前计划的那么大，而这缺失的，就由白锋补上。
自然，刘小庆也讲道理，她也没让白锋吃亏。
就当下咱们国内电影投资来说，基本上都是在赔钱。
她大概也是对姜汶信心不足吧。
也没办法，这年头谁也不能保证赚钱。
再看姜汶这架势，估计赔钱的可能性更大。
白锋就不一样了，他信心十足。
对于刘小庆的投资变化，他可是高兴极了。
不过，姜汶这货确实拍片大手笔。
……
一场重头戏要开始了。
许多穿着65式军服的军人，整齐的矗立着。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微笑，还有锣鼓声，有秧歌，以及歌声。
你的光辉思想~像雨露阳光~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可马小军的妈妈有些慌，因为一时找不见孩子了。
还好，马小军跑过来了。
小军妈对着他屁股就是一下。
但这并不能阻止这个小家伙，他是来送父亲的。
浩浩荡荡的车队，所有的军人都是气质昂扬的站立着，他要奔赴他们应该奔赴的地方。
而这次，却是要乘坐一个大家伙。
一架好大好大的飞机，有四个涡扇，马小军这个孩子站在飞机下，就好像一个小豆子。
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他又是何等的自豪。
父亲跟他的队伍就这样的出发了。
目的地是哪里，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马小军只是觉得不虚此行，他不仅仅看到了大飞机，还看到了坦克。
这个小家伙激动坏了。
这便是他童年的记忆，穿着海魂衫的记忆。
而这……
“多少？这个镜头花了50万？”
“是一组镜头，一组啊，我的锋子。”
“那这个……”
“锋子，你看这飞机大不大？”
“大。”
“运八。”
“嗯。”
“还有这队伍，这坦克……50万真的已经很便宜了。”
白锋原本还在为能够成为《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最大投资人而高兴，可姜汶转手就给了他一个价值50万的镜头。
好吧，是一组镜头。
但真的很贵，因为这组镜头还是要放在开头的。
拍电影是这样的，一般不是按照剧本情节来拍，不然的话那成本更高。
“行！”
白锋一咬牙，50万就50万吧。
谁让我是投资人呢。
只是让白锋没想到的是，姜汶还笑着讲了一个事儿。
“锋子，你没注意吗？”
“我注意什么？”
“你真没注意到？”
就好像姜汶在他的这一组镜头里藏了什么宝藏一样，白锋确实被搞糊涂了。
姜汶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跟白锋说：“想不想去看看别的剧组拍戏？”
“啊？”
白锋不明所以，但姜汶却已经拉着他走了。
……
《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北影厂拍，而同时还有一部电影也在这里拍摄。
那就是陈大导的《霸王别姬》。
姜汶所说的‘别的剧组，就是《霸王别姬》剧组。
他们也在拍摄，而且他们开机开的早，拍摄已经来到了后段。
白锋发现，陈大导好像是按照剧本情节来拍的。
挖槽，幸好我不是陈大导的投资人。
这真的是惊出一身冷汗的节奏。
说实话吧，白锋确实不喜欢陈大导，所以，他也不可能去投陈大导的片子。
只是眼下……
这霸王都下跪了！京剧能不亡嘛！
程蝶衣发出这样的呼喊，只可惜，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白锋跟姜汶两人看着这段戏，他们俩的出现也不算什么大事，陈大导简单的接待了一下，也就不管他们俩了。
只是看到这里……
“锋子，看出来没有？”
“看出来什么？”
白锋还是不明所以。
姜汶只好说的更直接一些。
“你看他们的脸呀！”
“脸？”
白锋终于仔细看这部《霸王别姬》里的演员的脸，不仅仅是程蝶衣，还有段小楼以及许多的龙套演员。
这……他们都没有笑容。
应该说，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们确实是不应该笑的。
但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呢？
就那一组价值50万的镜头，那里面的人都是笑的。
他们的脸上的笑容十分的阳光。
就算是小军他妈，也只是担心孩子，那不是愤怒或者压抑愤怒的脸。
而这部《霸王别姬》……
白锋真的是愣住了。
却听姜汶在一边小声的说道：“我之前就拍过那时候的戏，很多角色都差不多这样，大家的心里都有愤怒，表现在脸上也是如此。
就那些戏的剧情来说，确实也是这样的。
但是，我记忆中也不全是这样。
《霸王别姬》我来试镜，我提出了我的想法，就是说：能不能笑？
陈导他笑着摇头，很显然，他觉得我的提议是扯淡的。
我说也不能一直都是这样吧？
他还是不听。
后来，我看到了那部小说，我脑子里的许多记忆被唤醒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也有很多人是高兴的，是笑着的，他们依旧在为我们这个国家做着贡献的，他们的事业还在继续前进。”
白锋听后只觉得心头大震。
他甚至觉得《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至少是超脱了一般意义的电影。
历史是不止一个面的。
而最后……
“500万，不能再多了。”
姜汶听了这话，十分高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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