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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始)

    刘备骑的卢跃过檀溪,一路继续西行,于田垄之间纵马慢行,却听见有一牧童骑牛沿田垄而来,刘备虽然来荆州多年,南阳郡以南,也只去过襄阳城和江夏,襄阳城周边却是不怎么认识,只知道这是襄阳城西。

    刘备正好见牧童骑牛而来,便停在田垄上等候牧童靠近,待牧童靠近正欲发问,却被牧童抢先问道:“将军可是刘皇叔?”

    刘备见牧童便想起自家侄儿关平,关平虽是比这牧童要小上几岁,但也如这幼童一般唇红齿白,刘备一想到这里,便面露笑容问道:“乡村小童,何以知我姓名?”

    牧童本强壮严肃,却见刘备说话间平易近人,便不由得放松说道:“我本不知,是我师父常与来客提起,有位刘玄德乃是当世之英雄,近日将路过于此,今日见将军模样相像,故而贸问一声。”

    刘备一听这牧童之师言自己近日将路过于此,便心中暗惊,脸上却不显露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我师父复姓司马,名徽,字德操,颍川人,自号‘水镜先生’,我师父朋友多得很,常来的有襄阳的庞德公与从子庞统。”

    “这庞德公与庞统又是何人?”

    “庞德公与庞统乃是叔侄,庞德公字山民,大我师父十岁,庞统字士元,小我师父五岁,师父最爱庞统,呼之为弟。”

    “哈哈哈,你师父现在何处,我要前去请教一二。”

    牧童一听便小手遥指前方,“就在前面林中庄院,刘将军,还请随我来。”

    牧童御牛,皇叔御马,一前一后,不久便来到一处林中庄院,刘备刚一靠近,便听见院中有轻声传出,便拉住牧童道:“琴声优美,听听不妨。”

    牧童先是看向庄院,又抬头看向刘备,见刘备坚定如此,便也和刘备站在门外静听。

    待日头下落,琴声才停下,刘备随即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便立即整理仪容,只见庄院门户一开,出来一人,牧童见来人便拜道:“师父。”

    来人也不答话,只是看向刘备道:“琴声之中忽起高亢之调,必有英雄窃听啊。”

    牧童也见缝插针向刘备介绍:“这就是我师父水镜先生。”

    刘备拱手行礼,司马徽先是扫了一眼刘备妆容,心中便有了计较,也上前行礼道:“明公,今日幸免大难哪?”

    刘备正自惊奇,此人不但预料出自己会来此地,还猜出自己今日幸免大难,司马徽则请刘备进院中一叙:“还请皇叔到茅舍待茶。”

    司马徽将刘备请进草堂之中,又让童子奉上茶水,司马徽便让童子自行下去歇息,“明公何来呀?”

    “偶尔经由此地,因小童指引,得拜尊颜,实乃万幸。”

    “明公不必隐讳,今日必是逃难至此。”司马徽说完便指向刘备肩膀上的水迹和泥痕。

    刘备一见司马徽直言,便叹道:“唉,实不相瞒,我应景升兄之邀来襄阳赴宴,谁知景升兄却委我主持秋社,岂料那蔡瑁意欲加害于我,我是借故逃席而去,路过此处。”

    司马徽笑着解释道:“我观明公气象已知矣,久闻明公大名,为何时今日才尚无落脚之处。”

    “唉,只因命运多变,以至于此。”

    司马徽笑着为自己添加茶水,一边笑着道:“不对,不对,将军之所以未成大事,是因为左右没有贤人扶佐。”

    刘备一听,便笑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备虽不才,但文有徐庶、孙乾、糜竺、简雍,武有卫平、云长、翼德、子龙、叔至、延宗,竭忠相辅,不能说不得其人吧,所以备何须他人再来。”

    “哈哈哈哈。”司马徽听完便哈哈哈大笑。

    刘备见司马徽听自己说完,便哈哈哈大笑,觉得奇怪便问道:“先生笑什么?”

    “卫平、关羽、张飞、赵云、霍昭皆万人敌,可惜无人善用之。”

    刘备一听,面色一沉,起身走到堂外,而司马徽也走到堂外继续道:“孙乾、糜竺、简雍等辈,乃白面书生,徐庶虽有经纶,却是一心谋划军略!”

    “先生此言,恕备不能接受,卫平吾兄,乃将门之后,也曾随槐里候往冀州平叛,见多识广,善于用兵,先生为何说是万人敌,还有元直,元直在我麾下,奇计百出,众将无不信服,元直虽是一心谋划军略,可若是论文才,备敢说天下能胜元直者不多也!”

    “哎,玄德公,卫平虽是将门之后,也曾随槐里候往冀州平叛,虽善于用兵,可依旧拘泥于兵书,待其何时勘破,何时便可能为帅,元直为我之小友,我岂能不知其本性?

    玄德公帐下不缺猛将,亦是不缺文臣,只缺一可以居中为玄德公谋划之人,元直只能为军师,不能为此也,卫平虽有帅才,但文武不可废,玄德公还不明白?”

    刘备一听就明白了,“可备亦曾遍访隐士贤才于山川之中,无奈未遇其人啊!”

    “玄德公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内,必有忠信。’何谓无人?”

    “备愚昧不识,愿求指教。”

    司马徽一听,便拉过刘备道:“当今天下之奇才,尽在此地,玄德公当前往求之。”

    “奇才安在,备愿往求之。”

    司马徽一听又拉着刘备回到案几前,司马徽又拿出纸笔写出两字:“卧龙、凤雏二人得一便可安天下。”

    刘备一听卧龙凤雏,便想起先前徐庶待霍昭访友回来,便让自己去请人,其中有一句也是同样的话,刘备心中暗暗想到,难道这卧龙凤雏当真是天下少有之奇才?是了,若不是,元直和这位老先生何必同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卧龙凤雏何人也?”

    司马徽正欲说出,又大笑道:“好,好,今日天色已晚,将军可在茅舍暂住一宿,明日再叙也还不迟啊。”

    刘备本想连夜便知道这卧龙凤雏之姓名,家居何处,而司马徽不愿说出,一意请刘备歇息,刘备也只能暂且歇息,等第二日便请教司马徽。

    不料第二日赵云便寻了过来,刘备本欲找寻司马徽,在临行前问出困扰自己一夜的卧龙凤雏到底谁,可昨日牧童却道:“师父今日一早便与庞德公进山采药去了。”

    刘备无奈,只得和赵云直接回返宛城,刘备回到宛城,见到徐庶便问道:“元直可知司马徽老先生?”

    “哦?若是别的老先生,我还真不知,可这司马老先生为我好友也,司马老先生,名徽,字德操,颍川阳翟人,精通奇门、经学,更是为人清雅,学识广博,刘荆州昔日曾请过一回,可老先生不愿出仕。”

    刘备闻言便若有所思,徐庶见此便猜到一些,明知而故问道:“主公昨日遇到何事,可是遇到老先生了?”

    刘备默默点头道:“我应景升兄去襄阳,景升兄请我为荆州主持秋社,蔡瑁却欲害我,幸得伊籍相助从席间逃出,一路西行,过了檀溪,便遇见老先生之徒,言老先生料我会经过那里,平日就在哪里等候,于是我便见到了老先生。

    老先生也和元直你一般,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元直啊,这卧龙凤雏,老先生并未告诉与我,元直你可知这人是谁?”

    “哈哈哈,使君,我曾言元直之上多有高人,这卧龙凤雏便是其中高人,此非戏言虚词,使君,可信否?”

    徐庶不等刘备回答便继续说道:“主公欲成大业,当往求之。”

    “既然如此,我便备下厚礼,烦元直为备请来相见。”

    “此人不可屈也,我带延宗会的便是此人,也曾为主公请之,岂料将我与延宗赶出其家,如此使君只能亲往求之了,使君若得此人,无异于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元直确定此人可比得上吕望、张良?”

    “此人自比管仲、乐毅,有经天纬地之才,盖天下之奇才也!”

    刘备思索片刻道:“还请元直告知其姓名,家居何处?”

    “哈哈哈哈。”徐庶摇扇笑道:“此人乃琅琊阳都人,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所居之地在襄阳城西二十余里处有一山岗,名为卧龙岗,因而自号‘卧龙先生’,使君若得此人辅佐,何愁天下不定,大业不成!”

    刘备一听便激动道:“元直所言之人,便是卧龙凤雏乎?”

    “凤雏乃襄阳庞统也,而卧龙正是诸葛孔明!”

    “好,有元直此言,备这便带云长、翼德前去拜访!”

    刘备当即便找来关羽和张飞,先是斋戒沐浴一日,第二日便带着关羽、张飞,三人赶往卧龙岗。

    此时正是秋收之季,百姓于田中割麦,一路皆是如此,但是等到了卧龙岗,此地百姓却是一边割麦一边唱道:“苍天如圆盖呦,陆地似棋盘呦,世人黑白分哪,往来挣荣辱哦,荣者自安安呦,辱者定碌碌哪,南阳有隐居呦,高眠卧不足呦,苍天如圆盖呦,陆地似棋盘呦,世人黑白分哪,往来挣荣辱哦,荣者自安安哪,辱者定碌碌呦,南阳有隐居呦,高眠卧不足呦。”

    刘备和关羽、张飞站在田地边听见乡人唱曲,刘备听着乡人所唱之歌谣:“此歌谣,勘尽人世炎凉,不知何人所作呀?”

    刘备听了一会儿,便带关羽、张飞下马上前问道:“敢问一声,方才听见田垄歌声悦耳,词句清雅高深,不知是何人所作?”

    “乃是卧龙先生所作。”

    刘备一听,暗自惊喜,自己终于找见地方了,谁知道这卧龙岗居然如此大,“那卧龙先生住在何处?”

    乡人一听是问卧龙先生住处,又见来人雍容华贵,便知道是来拜见的,便热心之路道:“此路往南,便是卧龙先生所在,一路往南,先见竹林,竹林之中有一茅庐,便是卧龙先生高卧之地。”

    刘备听乡人之路,便牢记于心,又向乡人行礼拜谢:“多谢指点。”

    随即便上马带着关羽张飞一路沿路奔驰,果然如那乡人所言,先遇一竹林,竹林之中有一茅庐,刘备和关羽、张飞三人勒住马匹,见此处情景甚好,三人观赏片刻,关羽也忍不住出声赞道:“真是好地方啊!”

    三人随即驱马前行,待过了一小桥,便下马将马匹拴在旁边竹子之上,而后刘备便带着关羽、张飞来到门外。

    关羽、张飞二人分立在刘备左右,刘备上前敲门,有一童子打开大门探出头道:“何人叩门。”

    刘备、关羽、张飞只听见声音还以为是卧龙就在面前,便立即躬身行礼,但又等行完礼,见是一小童,才知道方才拜的乃是卧龙之童子,刘备便面带笑容道:“有劳禀报,汉左将军、宜城亭候,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诸葛先生。”

    “啰啰嗦嗦,我记不得这些名字。”

    “你只需说刘备求见便是。”刘备便隐去官职爵位,只报姓名。

    “先生今日一早便出门了。”

    “先生去了何处?”

    童子顿了一下,又想起自家先生与崔先生出行前告诫自己来人若是问自己去了何处,只需说踪迹不定便可,童子便继续道:“踪迹不定,不知往何处去了。”

    “先生几时能归?”

    “归期不定,或三日,或十数日。”

    张飞一听,便出言劝道:“大哥,既然这诸葛先生不在,不如回去罢了。”

    “三弟勿要多言,且再等片刻。”

    关羽一听刘备说在等片刻,也上前劝说道:“大哥,小童已说诸葛先生归期不定,我等先回去,在使人来打听,得知先生回来时,再来此拜见不迟啊。”

    刘备本想在这里等候片刻,却也听进去自家二弟,三弟之言,若是这诸葛先生真不如自己所猜,那恐怕就要在这里等上好久,若是按照二弟所言,先行回去,使人前来打听,说是探知回来,自己再来拜访也不迟:“如先生归来,烦请禀告刘备拜访之事。”

    刘备说完,又从关羽手上接过所带重礼,“礼物且收下。”

    童子直言不敢收下:“礼物不能收,话已记下。”说完恐刘备硬塞,便将大门一关,张飞见此,便哼一声,本想直接冲进去,再找这诸葛先生,但大哥、二哥都在,只得是哼了一声,就扭头而走。

    关羽收起此行所带礼物,也跟在张飞后面,刘备则是一步三会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