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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杀戮

    周宁只觉得莫名的心颤!

    程九州当初能以金丹之修为,一朝掀翻鹊山城旧家族,从而当上城主,心性自然不是妇人之仁的人,更别提当年的腥风血雨!

    犹记当年,程九州在鹊山城设下三尺马桩,高于此桩者,凡是以前作恶犯科者,皆杀!

    那一天,整个鹊山城血流成河,尸鹰遍天,暗无天日,就连血腥之气整整弥漫了数月才慢慢消散!

    程九州当年的威名历历在目,周宁自己也想不通自己犯什么疯,竟然敢由着周辰闯下如此大祸!

    只是今日之事,已经不能善终了。

    他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

    你程九州不就是想要拘押我的元神,想要炼化我,得知一切吗?

    那我就遂你愿!

    只见程九州的手宛若鹰爪,狠狠插入周宁的头颅之中。

    周宁早已疼痛得四肢发颤,痛不欲生。

    一道白色的身影,被程九州硬生生从周宁身躯之中提了出来,那身影看起来与周宁一幕一样!

    这正是周宁的元神!

    周宁狞笑不已,彷佛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

    程九州此刻心里也并不好受,本来在周府已经被周宁炼化多日,修为大打折扣。再使如此以寿元作为养料的摄魂之术,都有一点点力不可支!

    这是一场豪赌!

    就在此时,李秋带领着辜家余下的修士闯了进来。

    一路上,辜家修士宣泄着多日来的怒火,凡是男子,一概不留,皆被枭首!

    一时间,整个周府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一个鹊山城豪族世家,就此烟消云散!

    周宁的元神此刻被拘押,虽无肉体,可无感更加敏锐!那些来自周家人临死前的凄厉喊叫,而自己这个作为周家最高境界的老祖,也是任人鱼肉的下场。

    一时心中,悲痛万分!若不是自己贪欲妄为,明指暗使,周家又岂会走到这满门皆斩的下场!

    “程前辈!”李秋拱手道,“目下周家基本上已经全部死绝,只是还有妇孺......”

    程九州此刻心思完全都在周宁元神之上,丝毫不敢懈怠!

    他先李秋传音道:“妇孺可放过,但是逐出鹊山城,让他们自生自灭!你再半帮我寻找寻找阿紫的下落,我来解决这个老家伙!”

    李秋闻言,走出厅去,向辜家众修士宣布了城主之令!

    辜家有人不服:“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侯家灭门之时,可别说妇女,连襁褓之中都婴儿他们都没放过!莫非,他们无罪,那侯家的婴儿都有罪吗?”

    “可是......”李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内心此刻也是纠结无比。

    “李公子,不用可是。”一个辜家男子站了出来,朗声道:“这是我们辜家和他周家的恩怨,待以后城主要如何发罪于辜家,我们也就认了!”

    全部被聚集到了一起的周家妇孺听到这话,眼神之中都带着惊恐,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一个婴儿甚至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声哭泣犹如干柴之中点燃了星火,原本就胆小害怕的妇孺顿时哭作一团!

    “李公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辜家又站出来一名男子,“此时妇人之仁,恐怕会为以后招来祸端!”

    “害人的是周家男人,怎么能一味让女人来承担呢?”程紫不知道从何处走了出来,看到如此惨状,她于心不忍。

    程紫的话语一出,在辜家掀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辜家众修士,窃窃私语,显然意见不少。

    “那如果是男人之间的事情,那为什么要将我辜家的小姐也卷进去,死得那么凄惨!我们辜家人,不将周家人杀到最后一人,誓不罢休!”一个辜家中年修士站了出来,“程小姐,今日若是输的城主,我想,周家人或许并不会因为程小姐是女儿身就放过你,说不定还会死得更加残酷!”

    “你.......”程紫被一席话怼住,她无话可说。

    在辜家修士的仇恨面前,所谓的妇孺正是他们泄愤的最佳对象。

    “各位辜家修士听我一言。”李秋向众人摆摆手,“诸位之心,我李秋非常感同身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们不仅是修士,还是一个人!她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妇孺,也不过是被他们周家男人携裹在这场政治游戏里的牺牲品罢了!”

    “李秋,我等还以为你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怎么跟一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男子愤然答道:“不就是几十口女人,杀了便杀了,你今日之仁慈,只会为后来带来更多的死亡!小子,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殊不知,你这是在犯更大的恶罢了!”

    “李秋,你说不过他们的。”程紫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显然是哭过不少。“他们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经是为了杀戮而生的了。我爹说过,当年鹊山之乱,也是死了好多人,没办法,他也不能阻止手底下的兄弟们去杀人,劫掠!那是战胜者的权利,也是失败者的下场,就是这么残酷。”

    李秋不能如此坦然地接受对弱者的屠杀,因为他觉得,他们似乎已经不把这些妇孺当人了,在辜家修士杀红的眼中,他只看见了无尽的仇恨与杀意!

    该怎么办!

    李秋知道,目下辜家修士还听自己的,那不过是因为程九州的命令在前。

    但是该如何抉择,程九州不出面,其实也已经是告诉他,你可以自己定夺!

    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就此陨落。也会因为自己的决定,给未来的鹊山城造就更多的不可知的麻烦!

    李秋思考的每一秒都在备受煎熬,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办?

    面对强大的敌人,他可以勇敢地举起刀剑,义无反顾地与之拼命。但是这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人啊,他能怎么办!

    就在此时,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掏出一把匕首,冲到一个辜家修士的面前,想要将其捅死!

    这一下引起了辜家修士最为无情无义的反扑,在一声声惨叫哀嚎下,一颗颗人头纷纷落地。

    李秋麻木了。

    他的信仰全崩了,所谓的修道之人,匡扶天下,拯救万民于水火!

    拯救谁?

    是拯救正在宣泄仇恨的辜家修士,还是拯救失败者命运的周家妇孺?

    他蹲坐在台阶上,新鲜刺目的血液从那一堆还在抽搐的尸体中缓缓流出,汇聚成了小溪,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

    他抱着头,异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