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

    前往昆仑虚的路途比她想象的还要充满艰难险阻，柳如云每日只在夜里出来行走，白日不是躲进附近的山林就是躲进农家后院休憩，有一次被回家的农人发现，她刚想跑，却被那家的女孩堵在了门口。

    本来以为他们是想要对自己不利，结果却被那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拉进家去，带上了饭桌。

    闻着桌上简陋的餐食所散发的食物朴素的香味，柳如云不禁双眼放光，肚里也叽里咕噜响。

    那小姑娘在她母亲的指示下端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米粥过来，放到了柳如云面前。

    “逃荒出来的吧？”满面沟壑的女主人一脸怜悯的看着柳如云脏兮兮的脸，将桌上唯一的一盘咸菜推过去，又拿了半块窝窝头递给她:“这还是热乎的，赶紧吃吧。”

    拒绝的话被肚内的饥饿打败，柳如云挣扎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看起来并不新鲜的窝窝头，旁边的小女孩乐呵呵的看着她，似乎很开心看到和自己同龄的伙伴。

    “快吃吧，吃完了休息好了，就去别处讨营生去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主人苦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啃一口手里的窝头，就着稀粥顺下肚去。

    女主人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她看柳如云吃完了手里的窝头，又拿了一块给她，被男主人瞪了一眼。

    “可怜的孩子，不是我们不想收留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咱们这连年灾荒，家里的存粮也不多了，要是这个秋天再没有收成，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也得流落街头去乞讨了。”

    女主人说着话，旁边的男主人已经三两下吃完了手里的吃食，他擦一下嘴角，去屋角拾起锄头，抗在肩头出了门。

    柳如云对于他们的谈话一知半解，但是感受到了屋里沉重的气氛。

    她看一眼旁边看似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发现她身材过于瘦俏，脸上也没有光泽，要不是两只大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都有些晦暗。

    “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家里还有人么？”女主人看柳如云面前的碗已经空了，又帮她乘了一碗稀粥。

    此时小女孩吃完饭还想伸手去拿另一个，被妇人拍了一下手背：“这个留给你阿爸吃，一会妈去给你挖点野菜。”

    柳如云看一下小女孩可怜兮兮盯着食物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想到接下来要走的路，她扭过脸去，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窝头。

    一只稚嫩的小手突然拽住了她握着窝头的手，她本能的想要甩开，却见小女孩指着自己的手指：“破了，流血了。”

    柳如云才注意到自己手指有一个小伤口，应该是之前在茅草堆里被刮伤的。

    眼见小女孩拿着块破布要来给自己包扎，她有些惊慌的一把推开了小女孩的手，在女主人诧异的眼神和小女孩受到惊吓后的呆滞中，柳如云丢下手里那半块窝头，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柳如云才在一处麦田停了下来，低头观察自己的伤口，还好，并没有太多血渗出来。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疯也似的回头朝那农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