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不用再为粮食发愁的感觉真好！”
行走在官道上，看着前方刚刚升起的太阳，苏牧由衷地感叹道。
自从吃上白粥以后，褚天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伤口略浅的位置血痂开始脱落，露出粉红的新肉，
伤口深一些的地方也开始加快愈合速度，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在板车上坐起来，
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躺着的，因为那样他们的速度会快一些。
不光如此，
两天前，褚天的精神状态也不时地恢复正常，
现在看见苏牧已经没有了之前激动的反应，所以苏牧扯掉了脸上的面巾，
毕竟这种大热天，在脸上蒙一块布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两人已经走了三天，距离江州都城戊城还有一半的距离，
昨晚到的晚，施粥点的人都准备要走了，
看见苏牧端着碗过去，又给他盛了满满登登两碗，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水，饭粒很少。
身上的肉干已经吃完，现在两个人饿着肚子，正加紧赶去下一个施粥点。
据沿途的灾民描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二十里铺，再往前走七里左右，就能看到禹城的施粥点。
由于有了固定的施粥点，沿途发现的灾民几乎都没有了之前的惨状，
他们聚集在一起，住在就近的村庄，
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天上开始下雨，这些村子就会重新繁荣起来。
一路上，由于村居都被灾民住下了，所以苏牧他们只能找破庙居住，
昨天晚上，褚天还下地对着庙里残破的菩萨像磕了三个头。
苏牧从来不相信什么神佛，
他认为既然有菩萨，那为什么还会出现旱灾呢？
这样的问题显然褚天也没法解释
此时还没有到施粥的时间，可以不用着急赶路，褚天便坐在板车上，欣赏沿路的风景
其实哪儿有什么风景，不过是一些枯黄的树干，杂乱的灌木罢了。
不多时，两人便赶到了禹城的施粥点，
远远的便望见已经有不少灾民在哪里等待着。
于是苏牧便把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田坎下。
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苏牧主动找起话题
“褚天，你说为什么那些不是灾民的城里人也跑来喝粥呢？”
近些天，苏牧去盛粥的时候总是会看见一些人从城门溜出来，然后拿上破碗去施粥点。
“城里也是有穷苦人的嘛，现在粮食这么少，不管是哪里，总会有吃不起饭的人”
这倒让苏牧有了新的认识，
他以为住在城里的，一定都是有钱的人，总不至于吃不起饭的，
苏牧又问道：“你不是去过城里吗？你应该见过那里的穷苦人吧”
“见过，那时候我去武馆学武，身上的钱不多，就只能自己买菜做饭，那些穷苦人有自己专门的菜场，里面肉很少，菜也都是不新鲜的”
“诶，说到学武，你们武馆都教些什么？”
“嘁，他们能教什么，刚进去的人，无非就是让你举石头练习力量，然后教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就这样能打得过土匪？”
“那当然不行，等你学了一年多之后，他们才教你真正的武功，像什么呼吸吐纳之法，御敌反击之术，还有训练各种武器”
“那里面还有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地方，只要你多交钱，他们就能让你学的更快！”
“不过我比较特殊，他们说我天赋很好，所以破格让我进去，说我以后可以当武馆的武师。”
“但是家里实在没钱，所以学了一年多，我就回家种地去了，不过也够用了”
现在的褚天思路清晰了许多，说话的逻辑也变得通顺。
不知不觉已经到正午
周围的灾民逐渐多了起来，施粥点的热气刚从锅中冒出来便消失在燥热的空气中，
那股米饭的香气也传到苏牧这边。
从板车上取下碗，跟褚天说了一声，苏牧便朝施粥点走去。
刚开始在旁边等着的灾民早早便围在旁边，
每次到时间，施粥点总是一副里三层外三层的景象。
挤在人群中，后面不断有人加入，苏牧感觉到自己的空间在慢慢缩小。
“年轻人，你自己一个人吗？”
后边一个约莫三十岁的胡渣汉子问道苏牧
这倒新鲜了，难不成一个人不给盛粥吗？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苏牧自然不予理会。
那汉子接着又说道：“一个人可不行啊，你看我们这儿的灾民都是成群结队的，一个人会很危险的！”
那汉子皱着眉头，仿佛在说什么要紧的事，十分认真的看着苏牧，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自己赶到这里，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旁边一个像是汉子姘头的女人赶忙接过话题，脸上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张牙舞爪的向苏牧描述道
“我告诉你，最近啊……
一边说还一边凑近苏牧的耳朵，生怕别人听到
“最近这边老是有灾民消失！”
苏牧不想理会，灾民本就是从四面八方来的，现在各个地方都有了施粥点，有人回家在正常不过
为了不再让这女人烦自己，苏牧不耐烦的回答道
“别人只是回去了”
那女人把手在苏牧背上轻轻一拍
“你没明白，我说的消失，就是平白无故的，人就没了，就是不见了，而且都是在夜里！”
“我听别人说，咱们这块儿出了个怪物，每到晚上就会出来吃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女人为了加强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瘪着嘴点头看着苏牧，一副你可别不信的样子。
又是神怪，苏牧从来不相信这样，简单哦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那汉子对女人吼着：“你这婆娘尽乱说，哪儿有什么怪物！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是人，一帮人！每到晚上就会出来拉人，拉那些落单的人”
说完转头看向苏牧，一脸诚挚的邀请道：
“我们搭个伙儿怎么样，你一个人真的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拉走了，我听那帮人管咱们叫“羊”，看那架势，是要拉回去吃掉！”
“吃掉哦！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现在我们已经有十个人了，等打上粥，我在看看有没有跟你一样的，今天就能凑够二十个，到时候就不怕那些畜生了！”
听到这儿苏牧明白了，
原来他们说的正是自己，
心里有些尴尬，苏牧没有再接话，默默回过头去，不再搭理这两人。
一男一女又劝了会儿，见苏牧不为所动，也不再浪费时间，转头开始询问别人。
打上粥饭之后，苏牧赶紧回到褚天身边，两人三两口喝完，又去打了两碗。
以往吃完饭，他们总会待在原地坐一会儿，聊聊天，等到肚子里消化的差不多了再上路，但今天却没有。
那对男女的讲话让他感觉呆在这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曾经就干过那些事。
吃完之后，苏牧就赶紧准备推上车离开。
刚准备走，就看见刚才那对男女走过来，苏牧看见他们，赶紧扯下门帘搭在褚天脸上，其中那个男的开口
“年轻人，我说真的，你这还带着一个不方便的，遇上那些人你是跑不掉的”
女的也接茬：“对呀对呀，咱们有武器，真要碰到了，他们也讨不了好”
不知道为什么，苏牧总感觉跟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很别扭，
只能尴尴尬尬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去找别人吧”说完便赶忙推着车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
……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此时去戊城的路已经走了大半，
路上的灾民也越来越多，施粥点也相应的多起来，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苏牧又重新戴上面巾，
虽然他捡“羊”的次数并不多。
在离施粥点还有两里路的地方，就看见前方有好几处聚集的灾民，大多是十几个聚在一起。
有了粥饭吃，这些人早已不像以前那样虚弱，
脸上的气色也好很多，各个都健谈得很，分享自己一路活过来的艰辛。
“褚天，前面人很多，要不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打完粥，咱们在路上吃”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避免与人接触，坏处就是每人只能吃一碗粥饭，这显然是不够的。
安顿好褚天，苏牧便拿着碗朝施粥点走去。
以苏牧现在的实力，对付二十来个灾民并不是问题，可是褚天不是苏牧。
更何况，恢复了神智的他，一直想为自己赎罪，
在褚天心里，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土匪村那帮人
于是他闭着眼，“享受”着这些拳脚。
伤口每裂开一分，痛苦就增加一分，他心里就轻松一分。
淤青在他周身绽放，血液经过新长出的肉，从伤口流出。
直到他感觉自己脑袋开始眩晕，他知道自己离变成星星不远了，狰狞的面目甚至想挤出一丝笑容。
这次他不用在星空下寻找那些故人了，他可以当面请求他们的原谅。
好像鼻子有东西流出来，
耳朵也有些奇怪，有一些痛，还有刺耳的鸣声，
慢慢的，周围人泄愤的声音小了很多，他的脑袋不再飞过来飞过去，眼前又重新出现天空。
不，是夜空，星星好多，他们一闪一闪的。
天黑的好快……
行走在官道上，看着前方刚刚升起的太阳，苏牧由衷地感叹道。
自从吃上白粥以后，褚天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伤口略浅的位置血痂开始脱落，露出粉红的新肉，
伤口深一些的地方也开始加快愈合速度，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在板车上坐起来，
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躺着的，因为那样他们的速度会快一些。
不光如此，
两天前，褚天的精神状态也不时地恢复正常，
现在看见苏牧已经没有了之前激动的反应，所以苏牧扯掉了脸上的面巾，
毕竟这种大热天，在脸上蒙一块布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两人已经走了三天，距离江州都城戊城还有一半的距离，
昨晚到的晚，施粥点的人都准备要走了，
看见苏牧端着碗过去，又给他盛了满满登登两碗，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水，饭粒很少。
身上的肉干已经吃完，现在两个人饿着肚子，正加紧赶去下一个施粥点。
据沿途的灾民描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二十里铺，再往前走七里左右，就能看到禹城的施粥点。
由于有了固定的施粥点，沿途发现的灾民几乎都没有了之前的惨状，
他们聚集在一起，住在就近的村庄，
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天上开始下雨，这些村子就会重新繁荣起来。
一路上，由于村居都被灾民住下了，所以苏牧他们只能找破庙居住，
昨天晚上，褚天还下地对着庙里残破的菩萨像磕了三个头。
苏牧从来不相信什么神佛，
他认为既然有菩萨，那为什么还会出现旱灾呢？
这样的问题显然褚天也没法解释
此时还没有到施粥的时间，可以不用着急赶路，褚天便坐在板车上，欣赏沿路的风景
其实哪儿有什么风景，不过是一些枯黄的树干，杂乱的灌木罢了。
不多时，两人便赶到了禹城的施粥点，
远远的便望见已经有不少灾民在哪里等待着。
于是苏牧便把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田坎下。
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苏牧主动找起话题
“褚天，你说为什么那些不是灾民的城里人也跑来喝粥呢？”
近些天，苏牧去盛粥的时候总是会看见一些人从城门溜出来，然后拿上破碗去施粥点。
“城里也是有穷苦人的嘛，现在粮食这么少，不管是哪里，总会有吃不起饭的人”
这倒让苏牧有了新的认识，
他以为住在城里的，一定都是有钱的人，总不至于吃不起饭的，
苏牧又问道：“你不是去过城里吗？你应该见过那里的穷苦人吧”
“见过，那时候我去武馆学武，身上的钱不多，就只能自己买菜做饭，那些穷苦人有自己专门的菜场，里面肉很少，菜也都是不新鲜的”
“诶，说到学武，你们武馆都教些什么？”
“嘁，他们能教什么，刚进去的人，无非就是让你举石头练习力量，然后教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就这样能打得过土匪？”
“那当然不行，等你学了一年多之后，他们才教你真正的武功，像什么呼吸吐纳之法，御敌反击之术，还有训练各种武器”
“那里面还有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地方，只要你多交钱，他们就能让你学的更快！”
“不过我比较特殊，他们说我天赋很好，所以破格让我进去，说我以后可以当武馆的武师。”
“但是家里实在没钱，所以学了一年多，我就回家种地去了，不过也够用了”
现在的褚天思路清晰了许多，说话的逻辑也变得通顺。
不知不觉已经到正午
周围的灾民逐渐多了起来，施粥点的热气刚从锅中冒出来便消失在燥热的空气中，
那股米饭的香气也传到苏牧这边。
从板车上取下碗，跟褚天说了一声，苏牧便朝施粥点走去。
刚开始在旁边等着的灾民早早便围在旁边，
每次到时间，施粥点总是一副里三层外三层的景象。
挤在人群中，后面不断有人加入，苏牧感觉到自己的空间在慢慢缩小。
“年轻人，你自己一个人吗？”
后边一个约莫三十岁的胡渣汉子问道苏牧
这倒新鲜了，难不成一个人不给盛粥吗？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苏牧自然不予理会。
那汉子接着又说道：“一个人可不行啊，你看我们这儿的灾民都是成群结队的，一个人会很危险的！”
那汉子皱着眉头，仿佛在说什么要紧的事，十分认真的看着苏牧，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自己赶到这里，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旁边一个像是汉子姘头的女人赶忙接过话题，脸上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张牙舞爪的向苏牧描述道
“我告诉你，最近啊……
一边说还一边凑近苏牧的耳朵，生怕别人听到
“最近这边老是有灾民消失！”
苏牧不想理会，灾民本就是从四面八方来的，现在各个地方都有了施粥点，有人回家在正常不过
为了不再让这女人烦自己，苏牧不耐烦的回答道
“别人只是回去了”
那女人把手在苏牧背上轻轻一拍
“你没明白，我说的消失，就是平白无故的，人就没了，就是不见了，而且都是在夜里！”
“我听别人说，咱们这块儿出了个怪物，每到晚上就会出来吃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女人为了加强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瘪着嘴点头看着苏牧，一副你可别不信的样子。
又是神怪，苏牧从来不相信这样，简单哦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那汉子对女人吼着：“你这婆娘尽乱说，哪儿有什么怪物！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是人，一帮人！每到晚上就会出来拉人，拉那些落单的人”
说完转头看向苏牧，一脸诚挚的邀请道：
“我们搭个伙儿怎么样，你一个人真的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拉走了，我听那帮人管咱们叫“羊”，看那架势，是要拉回去吃掉！”
“吃掉哦！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现在我们已经有十个人了，等打上粥，我在看看有没有跟你一样的，今天就能凑够二十个，到时候就不怕那些畜生了！”
听到这儿苏牧明白了，
原来他们说的正是自己，
心里有些尴尬，苏牧没有再接话，默默回过头去，不再搭理这两人。
一男一女又劝了会儿，见苏牧不为所动，也不再浪费时间，转头开始询问别人。
打上粥饭之后，苏牧赶紧回到褚天身边，两人三两口喝完，又去打了两碗。
以往吃完饭，他们总会待在原地坐一会儿，聊聊天，等到肚子里消化的差不多了再上路，但今天却没有。
那对男女的讲话让他感觉呆在这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曾经就干过那些事。
吃完之后，苏牧就赶紧准备推上车离开。
刚准备走，就看见刚才那对男女走过来，苏牧看见他们，赶紧扯下门帘搭在褚天脸上，其中那个男的开口
“年轻人，我说真的，你这还带着一个不方便的，遇上那些人你是跑不掉的”
女的也接茬：“对呀对呀，咱们有武器，真要碰到了，他们也讨不了好”
不知道为什么，苏牧总感觉跟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很别扭，
只能尴尴尬尬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去找别人吧”说完便赶忙推着车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
……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此时去戊城的路已经走了大半，
路上的灾民也越来越多，施粥点也相应的多起来，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苏牧又重新戴上面巾，
虽然他捡“羊”的次数并不多。
在离施粥点还有两里路的地方，就看见前方有好几处聚集的灾民，大多是十几个聚在一起。
有了粥饭吃，这些人早已不像以前那样虚弱，
脸上的气色也好很多，各个都健谈得很，分享自己一路活过来的艰辛。
“褚天，前面人很多，要不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打完粥，咱们在路上吃”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避免与人接触，坏处就是每人只能吃一碗粥饭，这显然是不够的。
安顿好褚天，苏牧便拿着碗朝施粥点走去。
以苏牧现在的实力，对付二十来个灾民并不是问题，可是褚天不是苏牧。
更何况，恢复了神智的他，一直想为自己赎罪，
在褚天心里，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土匪村那帮人
于是他闭着眼，“享受”着这些拳脚。
伤口每裂开一分，痛苦就增加一分，他心里就轻松一分。
淤青在他周身绽放，血液经过新长出的肉，从伤口流出。
直到他感觉自己脑袋开始眩晕，他知道自己离变成星星不远了，狰狞的面目甚至想挤出一丝笑容。
这次他不用在星空下寻找那些故人了，他可以当面请求他们的原谅。
好像鼻子有东西流出来，
耳朵也有些奇怪，有一些痛，还有刺耳的鸣声，
慢慢的，周围人泄愤的声音小了很多，他的脑袋不再飞过来飞过去，眼前又重新出现天空。
不，是夜空，星星好多，他们一闪一闪的。
天黑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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