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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噩梦开端

    “然后你就变得像如今这样?”周先生看向丰梓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没有,刚才那些只能说是序幕。”丰梓仁摇着头说道。

    “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发现你人生中有什么值得你变成现在这样?说真的,平凡而已,小伙子,就算是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防不了子弹,也挡不了什么枪炮。”

    “确实,讲真的,那个时候我都想过了,先用这笔钱,把医院欠了账垫上,然后进厂打个半年的工,一边还贷款一边攒下点儿钱,等还完了,一家三口用攒下的钱开个小店,不图挣钱,别亏本儿就行。”

    “那是又有什么发生了吗?”

    “我妈的病有钱治了,但我的病没钱了。”

    “你的病?”

    “是,我的病。”

    “我母亲的病虽然是因为操劳过多而得的。但医院说了,这个病实际上更主要是遗传因素。或者说这个病这是一个遗传特征,只要别过度的处在一个亚健康状态,它就不算病。”

    “这一年半里虽然我并没有赚什么钱,但我确实把自己整得挺狼狈。”

    “……”

    在周先生陷入沉默,正在思考如何安抚丰梓仁情绪的这段时间里。

    饭店外面的李先生已经忙翻了天。

    “罪犯的医疗档案都调出来了吗?”

    “调出来了,上面的诊断……”

    “别说没用的玩意儿,我只想知道他还能活多久?这病是不是让他变成疯子的关键?”

    “可如果按医疗诊断显示的话,实际上没有什么影响啊?”

    “原因?”

    “他的病情并不严重,甚至还没有他母亲重。”

    “这病对精神状态有影响吗?”

    “没有。还有李叔,心理分析师说,如果丰梓仁说的都是真的,那可能他在一场我们并不知道的车祸过后一直有些精神问题,比如说对死亡的恐惧。”

    “这疯子有问题,我还用他说吗?我想知他为什么疯?”

    视线转回。

    周先生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丰梓仁,询问道:“那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啊,您放心,我已经习惯了,谢谢您的关心。”

    “小丰,虽然我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我觉得,这种事情你不需要闹这么大,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确实有些难处,但他总体还是公正的,事实上,六年前就已经有人提议进一步扩大补贴稀少病种类范围了。”

    “但,只是提议不是吗?”

    “对,但请你相信只需要两年年,不,只需要再来一年,这个政策就能实行,我对于某些虫子的耐心已经快被他们耗尽了。”说着周先生眼底露出一抹凶色,这个哪怕皱起眉头都只是透出威严的男人,头一次起了切切实实的杀意。

    丰梓仁摆了摆手:“我知道,我还不至于不信任这个国家到那种地步,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的病也拖得起,但,怎么说呢,你倒霉的时候总是一桩接着一桩。”

    “又出了什么事儿?”

    “唉……”

    随着一声长叹,故事随着丰梓仁的回忆开始了。

    嘟嘟——

    电话声响起,正在网上找工作的丰梓仁,随手拿了去了打开电话“喂,你好,请问谁呀?”

    “是丰梓仁对吗?”

    “嗯,我是,请问你是?”

    “你债主。”

    “呃,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现在除了银行没欠谁呀?”

    “你小子是没长记性,还是咋回事儿啊?那天在巷子里跟我们这儿借钱的不是你啊?”

    “巷子?啊,你是那群高利贷的呀。钱我不还你们了吗?”

    “还啥还,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前面还有个高利俩字儿啊?”

    “不是,你们不是按月提利的吗?我这不一个月还没到吗?”

    在这个月的月初,丰梓仁因为医院开始催账,而他手头也确实没钱,不得已在附近的一个巷子里借了一笔高利贷。那当时他还特意问清楚了规则。

    但这规则本来就不是由他说的算,就算说定了又能怎么样?有时候就算法律承认的东西他都能改变,那这不被法律承认的东西,它的灵活性超乎你的想象。

    “哎,你别管那些,你是不是借了?借了,你就赶紧把那25000块钱给我拿过来了”

    “我他妈就借了半个月,你他妈就算再怎么算,也不可能算这么离谱吧?”

    “我不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个王八羔子,他妈咋不去抢呢?”

    “嗨,那抢是违法的。我这名正言顺。”

    “这他妈都20%了,你跟我说这他妈合法?”

    “怎么的呀?有种你告我,我告诉你,你签的可不是一张合同啊,这四张合同加起来就是这么多钱,名正言顺,合法合规,你签是你傻逼,关我屁事儿啊!”

    “行,我傻逼,我告诉你,我这个傻逼就不还,你有种就上法庭告我,是啊,你们他妈的合同是合法的,但他妈的你们的行为是诈骗!知道吗?傻逼!”

    说完丰梓仁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果断拨通110,告诉警察,有一个推销组织正在进行诈骗,并详细的附上那个高利贷的地址。

    但很可惜,在警察同志上门调查了一段时间后,丰梓仁的日子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恢复正常。

    事实上,因为丰梓仁的报案,和手机的自动录音,那群放高利贷的人确实推出了三个人用来顶罪,但对方并不是只有三个人,而剩下的人出于报复,从在摄像头死角突然冲出来打人到在门囗倒秽物等等。最让丰梓仁感到愤怒的是,他们竟然发了他一张,他父亲在医院照顾他母亲的照片。

    “操他妈的,你们这帮子混蛋想干嘛!”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吗?咋了?坐不住啦?”

    “你们他妈的是再想进去几个是吗?行!老子满足你们!”

    嘟——

    丰梓仁果断报了警。

    框框——

    敲门声响起。

    丰梓仁先是蹑手蹑脚的趴到门上,顺着猫眼往外瞅去。

    门外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正敲着门,喊到:“有人在家吗?我是警察来做调查的,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说着,掏出了一张卡片。

    丰梓仁想了想,之前报案的时候,其中一个手持警员证,而另一个是个辅警,确实掏出的是工作证。随之就打开了门,与他进行了沟通。

    但这位辅警,说是上面派人来将他送到公安局当人证的,丰梓仁也没多想,也就跟着他上了车。

    然后噩梦开始了。

    “警察同志这个路,怎好像跟上回不一样了?”

    “那毕竟上回那条容易堵车嘛,现在又是周六,周日来的人肯定多呀,所以干脆走一条小路,远点儿,但起码不堵。”

    “但这好像都到郊外了呀?”

    “这样才好绕路嘛。”

    “但前面怎么好像是个工厂呢?”

    “哎,这工厂后面再绕一段路,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哦……”

    “哎呀,这车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警车还会出问题?”

    “那警车也是车呀,跑久了,那肯定也出问题,哎,对了。能不能麻烦您过来帮忙一下?”

    “行啊。”

    丰梓仁说到果断的打开车门,打算帮忙早点儿修好的车,也早点到公安局,结果刚下车,他就被人带上了头套,一顿乱揍。

    然后丰梓仁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在经过一段的时间以后。

    怦的一下,丰梓仁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脱离了束缚的丰梓仁,赶紧手忙脚乱的掀起了自己的头套。

    然后他就看到,那天借他高利贷的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脸戏虐的看着他,而丰梓仁周围围着一圈的马仔。

    “哟,我们的大英雄还报警呢!”

    “我操你妈的,王八犊子!”

    “还他妈嘴硬,揍!往死里揍!揍的他妈的只能有一口气。”

    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那个带丰梓仁来到这里的辅警。

    只见这个人渣从刚才的嚣张跋涉,立马变成了一脸猥琐的讨好:“哎,小兄弟,谢谢您啦,来,这是您的辛苦费,回去的时候也帮我谢谢天哥啊!”说着就把一沓钱塞进了那人的口袋。

    而那个人,不仅没有表现出感激,反而皱起眉头一边收着钱一边怒斥道:“什么天哥不天哥的!那是主任,那是李科长!别把科长和你们这群下流地痞的玩意儿论在一起!”

    “对,对对,您说的对,您讲的对,是我的错,是我错,您看这样,这错误咱能不论吗?”说着,又塞进去一沓钱。

    “行了,平时纳税积极点儿,不会有人说啥。”

    “好,谢谢,谢谢。”

    他们二人离丰梓仁并不远,而丰梓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畜生在那做交易。

    “哎,对了,你们这得收拾啥时候?别真弄死了,弄死了,我和主任都没法交代。”

    “哎,你放心,你先去外面等着,抽根烟。这贱逼,打他两顿,他就松口了。”

    说完,他转身过来走向丰梓仁,蹲下身子,看着他,说到:“啧啧啧,这可真惨呀,本来就是猪头,现在更圆乎了。”

    “喝——呸。”

    “哎呦,这还吐我呢,要我说咱这事儿真犯不着这样,你说一开始就那么点儿小事儿,就那么点儿小钱,你他妈把我仨兄弟给告进去了,至于吗?”

    “你他妈的,你等着,我迟早把你也整进去!”

    “哎呦呦,还把我整进去,你猜你咋到这儿来的?你猜我咋只花了三兄弟就能保住自己?傻逼玩意儿,老子是交税的,老子是合法人民,你知道不?起码在人家面前,老子交的税就比你这货一年挣的钱多。”

    “妈的,狗杂种。”

    “啧,不是我跟你说真事儿的,你就算再怎么报警你都没法儿把我整进去,但是你他妈再敢报一次警,我就把你整的半身不遂。而且说实话,咱们没必要闹得那么僵,那你只要把那25000块钱给我还了,然后再开庭的时候承认你是报假警,把我那仨兄弟给换下来。诶,就行了,咱之间就没什么可冲突的,不是吗?”

    “我操你妈的,你把我揍成这样,你跟我说没什么可冲突的?”

    “还行啊,那你要是不认,我告诉你,现在揍的是你,下回,你猜医院里的照片咋来的?”

    “你他妈的!”

    “揍,往死里揍,直到他妈的这货不装逼了!”

    丰梓仁看着这个混蛋往外走去,他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操蛋呢?老子什么都没干?我不祸害他人,我什么都得不到,他妈的,那会那玩意儿尽祸害还他人把我整成这逼样。

    话说我上辈子是怎么来这儿的,该不会是不明不白的就走了儿吧,说不准,但我有干什么猝死的事儿吗?好像也有哈,算了,起码走了没啥感觉,挺好的。

    在这怨天尤人的思绪中,丰梓仁逐渐发现自己身上的痛感越来越低,不,不应该说低,应该说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一种真实感。

    妈的,不明不白就混到这破事上,仔细一想,那也不是我亲妈,我在乎她干嘛,我直接跑了得了,不,不行,我还是人呢,不能这样干。

    这群渣子的底线都已经到那样了,不还顶着一股人样吗?老老实实做事儿,就落了个一身疾病!

    但我为什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做人不应该这样做吗。

    但我现在他妈的胸口里就是有一股火气,我该出门儿了,这世界都已经混到这逼样了!反正这他妈也不是我原来的世界,老子上个世界就活的够窝囊了,要死就死,老子不管这病了,也不管别的了,我现在只想能弄死几个就弄死几个,也算为民除害了!

    丰梓仁这样想着,一边在疼痛中呼喊,一边瞄着一个拿着短棍的人,为什么选他?因为他离他最近,而且他腰上还插着一把刀。

    丰梓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仍在挨揍,仍在疼痛,仍在求救,但他脑子却在冷静的思考拉他们其中一个下水。

    丰梓仁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仿佛被人从他那个肉体抽离了出来,他不再是丰梓仁,而是另一个他原本的个体,一个普通人,一个旁观者。

    终于,丰梓仁规划好了一切,他一边忍受着挨揍,一边像畏惧疼痛似的逐渐往那个手持短棍的男人靠近,然后再继续忍受胖揍的一段时间。

    首先,靠近敌人,然后改换姿势,忍受疼痛,让敌人放松警惕,他们只是混混,只会痛打落水狗。最后,暴起杀人。

    几乎是突然间,将姿势换到踡跪状态的丰梓仁,蹭的一下冲了过去,这动作几乎没有停顿,看上去好像是直接跳了过去一般。

    然后,噩梦发生了,但不是丰梓仁的,而是这群渣子的。

    他们只是一群拿钱办事,围殴揍人的小混混而已,虽然他们逼良为娼,虽然他们胁迫他人,虽然他们寻衅滋事,但他们真的只是小混混而已,老天爷真的没必要让他们面对一个仅靠牙齿就啃掉一个人喉咙的疯子。

    那一刻,之前围殴他的小混混全都愣住了,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丰梓仁像一个饿疯的疯狗一样,啃食着之前和他们称兄道弟的“狗粮”。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我操,快救强子”,周围的小混混们又重新动了起来,但他们还没走两步到,就又重新停了下来。

    因为,丰梓仁含着鲜血拿着一把刀站了起来。

    那一刻,丰梓仁感觉这个世界离他好远,他明明干了这么血腥,可怕的事,却没有多少的感觉。仿佛世界和自己隔了一块毛玻璃,一切都开始朦胧了起来。

    但是,丰梓仁低头看向那一句已经啃的不成人样的尸体,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快感被释放开来,随着这快感的释放,他笑了起来。

    而这笑声,成了那群渣子们,噩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