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复得（中）

    着墨去医馆喊了大夫，检查了一下施妙染的状况，说底子好，烧过了顶多有点虚，出门做好保暖就行，不成大事。

    送大夫离开，几人租了马车到了衙门口，落笔本就反对施妙染这个时候再出门，但是拗不过，只好拿了两件最厚的大氅，还热了汤婆子让施妙染抱手上。

    白绒兔毛把脸围了一圈，又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施妙染看起来像是哪家的贵小姐，脸还透着病态的粉红，落笔和着墨一左一右两个人扶着她。

    上次来查案的其中一个衙役认出了是赠雅轩的三位姑娘，连忙迎着他们进了堂：“三位姑娘里边儿请，我去请李主簿和房大人回来。”

    说罢要走，施妙染却拦住了她，哑着嗓问：“房大人不在官府里吗？”

    衙役这才发现施妙染病态的样子，赶紧又拉着她们仨进来了一点：“还不是您字画的事儿，那要来还画儿的人是个富商，房大人通知您来之后，又亲自和李主簿去请那位公子。”

    施妙染虽然已经知晓自己要见的人并不是贼人，但没想到是个身份地位还需要房大人亲自去迎的人？

    那衙役也看出施妙染的困惑，又说：“那富商刚从漠北游历回来，见了官府悬挂的告示，声称这画此时就在他手里。房大人……您也知道，上次周夫人那件事儿本就做得不妥帖，得罪了周员外，让我家大人也吃了点儿苦头，所以这次房大人格外小心，喊了您过来，又去请了那位公子。”

    施妙染了然一笑，这房大人不大不小虽然是个京官儿，但又仅是个小官，京都府是块儿扔块砖都能砸好几个贵人的地儿，他经常里外不是人，这也情有可原。

    衙役摸摸头，说：“我还是赶紧去请房大人他们回来，你们当了面儿说，免得又闹出什么大事儿！惹得几位贵人不开心了！”

    “那就有劳小哥了！”着墨在施妙染的示意下，给了那衙役小哥几两碎银，便让他去了。

    三人看着衙役跑远的背影，又讨论起这位官老爷，其实也算是勤勉，都到年关了，还想着要把案子赶紧过了。

    施妙染笑了笑，道：“怕是看了我们背后，站的是官家，知道不好惹所以才加紧贴了告示。不信你去看看，这告示是几日几时贴出去的？”

    落笔跑去府门口的告示栏上瞧，发现果然就是昨日。

    昨日是什么日子？赠雅轩重开张，皇帝下诏封施妙染为待诏的日子，这风光排场，一年都没几回！

    房大人官虽小，但是也是个机灵人，只是没想到这告示才张罗出去，立马就有人前来报官，说自己手里就有那幅画。

    “还真是！”落笔又吭哧吭哧跑回来，说道：“连油墨都是新印上去的！”

    “不过也好，早结案，我们也算是过个好年。”

    正说着，房大人和李主簿就领着一男子进了府。

    那男子身穿浅蓝色长袍，外罩着深蓝大氅，看着毫不起眼的着装，但布料上的暗纹却尽显他身份不一般。

    是昨日那位公子！

    施妙染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便是昨天在角落里看到的公子，因着此人着实一副好相貌，飞眉入鬓肤白似雪，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明显就不是中原人的样貌……还有他半束半散的长卷发，这么美的人，见一面就不能忘。

    “诶？是贺兰公子？”施妙染正想着，旁边的落笔便喊了出来，“贺兰公子！怎么是你？”

    施妙染一愣，拉拉落笔的手臂，低声问道：“此人你认识？”

    落笔一拍脑门儿，同施妙染咬耳朵，说：“嗐！昨儿忙得头点地，瞧我这记性，昨儿拉了个漂亮公子进店。后面不是咱的节目要上了吗，我就把人晾在那儿，给忘了！”

    贺兰已然走近，施妙染这才更认真看到此人的样貌，面如冠玉一词太温柔，显不出此人的凌冽，但昂藏七尺又太凶了些，显不出此人的贵。

    玉质金相！

    施妙染最后想到了一个词，既有玉似的温润亲近感，又藏着如昂贵金属一般的疏离之气。

    同时，她也想起了，他就是前日里，在胭脂台前，扶起自己和许舟意的那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