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赴任（下）
魏元忠把施妙染送到门口，叮嘱道：“图画院虽不似六部有十分严格的规矩，但也自己个儿的处事之道。”
施妙染应下，知晓自己能进这皇家图画院，在这一众才子面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女子身份而遭受一些白眼。
这些问题施妙染倒也已经想过，但事已至此，就算是再不顺，也得走一步算一步，赶紧把皇帝交代的事儿做了，然后寻一个由头辞了这烫手的官职。
这样想着，魏元忠已经离开，徒留施妙染站在图画院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图画院的大门。
门内是一派繁忙的场景，有画师正在崩绢，为画作做准备，施妙染见他一人，便上前去搭了把手。
那画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换了个姿势，挡开了施妙染帮忙的手，见施妙染愣了一下，便又低低说：“多谢施姑娘……曹飞曹总管在厅内候着呢。”
施妙染一下子就明了，自己这天降的待诏怕是碍了一些人的眼。
依着那画师的提点，她进了大堂，只见厅内布置十分雅致，梨花木的桌椅，还有描在绢丝上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崩在屏风上，因为材质的特别，在屏风背后的人隐隐绰绰，显得十分不真切。
施妙染见屏风后坐了人，知她进来也没有言语，手在桌上一抬一放，好似拿了茶盏在饮。
她心道，这恐就是那位曹飞曹总管，于是半蹲行了一礼，道：“新进待诏施妙染拜见曹总管。”
看这人的行为，她心里已经知晓此人想要给她个下马威，这种情况下，夹着尾巴做人即可，但是又不能太过让步失了尊严，让他觉得自己好欺负。
屏风后的那人，又慢吞吞地饮了口茶，隔了会儿才道：“原是官家跟前的红人，就别行礼了罢。”
“曹总管说笑，妙染仅是因着父辈的功德进了图画院，曹总管是一院之长，礼节可不能废。”施妙染恭恭敬敬，语气中并没有任何不满，还有些伏低做小的意味。
“哼，”曹飞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又道：“你一个女子，不思相夫教子，做什么男人的生计。如今图画院有了一个女人，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事儿。”
施妙染听他这话，并不像是在意她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待诏一职，而是更在乎她的性别。也就是说，在曹飞或者更多人眼里，她以女子的身份进了宫，就应该成为妃嫔伺候皇帝，而不是谋了一官半职，在男人扎堆的图画院工作。
她一时有些气结，道：“妙染第一天赴任，曹总管不看看妙染丹青笔墨的能力，而仅是看到妙染是女人就这副态度，是否有失偏颇？”
“倒也不是偏颇，仅是女人这一点，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曹飞声音大了一些，好似施妙染的性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耻辱，“一群爷们儿呆的地方，凭白多了个女人，你叫人如何过活？今后你若常在，岂不是要人人都隔着屏风！”
他在屏风后面躲着看来就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施妙染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觉得看一眼女人便不能工作。
施妙染想着，便笑了笑，道：“我不曾知曹总管有何讲究，是方圆几里地不得出现女人，还是家中没有母亲亦没有姊妹？如是前者，那是否需要容禀陛下，让他散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给曹总管留一篇清净地；如是后者，那……节哀顺变。”
“噗嗤——”外面的人听到两人起了争执，都涌到了正厅门口，探头探脑地听了半晌，都以为这新来的小姑娘又要被气得哭哭啼啼，没想到她一句两句竟然还胜了半分。
曹飞听她敢在众人面前反驳自己，落了面子不说，还被骂得如此不堪，更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又不出屏风直面施妙染，只是在后面踱来踱去：“你！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施妙染听了这些也不怒，只是严肃道：“曹总管！好歹是读了圣贤书的人！妙染究竟是哪一点是难缠的‘女子’，哪一点又是卑鄙的‘小人’？”
其实曹飞在众人心中也不是什么好上司，满嘴歪七扭八的仁义道德，私下里常说着给嫔妃们画画就是在折寿，说别家的女人多看几眼就是辱了眼。每每有宴会，他都会抢先把作画的机会给自己，说什么自己是为了手下们好，但是明眼人都知晓，他这就是揽功。
可是曹飞在宫里当值很多年，深受贵人们喜爱，所以手下人无人敢置喙，只能默默受着。这次施妙染进院里，也是他吩咐众人不要给小姑娘好脸色。
众人是知晓曹飞一定是会给人难堪的，只是没想到这施妙染也是个硬茬子，竟然就和曹飞争论了起来。
看起来还占着上风。
曹飞也是第一次见着敢和自己这么说话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女人，他气不打一处来，越过屏风，大喊着：“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今后你就在院后的书画室里作整理，没有特别的事儿就别上前厅来碍咱的眼了！”
众人一听，这不得了，那书画室堆积了大量的陈旧书画，几个人整理都不定能有个整理完毕的时候，更何况就她一个姑娘家？
刚才那个被施妙染帮了一下的男画师开了口：“曹总管，那书画室久未有人，她一姑娘家……”
曹飞狠狠一瞪眼，道：“再说一句，你就和她一起去！”
说罢，也不理会他人，拂袖而去。
施妙染却长松了一口气，整理书画室是吧，正合她意！
施妙染应下，知晓自己能进这皇家图画院，在这一众才子面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女子身份而遭受一些白眼。
这些问题施妙染倒也已经想过，但事已至此，就算是再不顺，也得走一步算一步，赶紧把皇帝交代的事儿做了，然后寻一个由头辞了这烫手的官职。
这样想着，魏元忠已经离开，徒留施妙染站在图画院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图画院的大门。
门内是一派繁忙的场景，有画师正在崩绢，为画作做准备，施妙染见他一人，便上前去搭了把手。
那画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换了个姿势，挡开了施妙染帮忙的手，见施妙染愣了一下，便又低低说：“多谢施姑娘……曹飞曹总管在厅内候着呢。”
施妙染一下子就明了，自己这天降的待诏怕是碍了一些人的眼。
依着那画师的提点，她进了大堂，只见厅内布置十分雅致，梨花木的桌椅，还有描在绢丝上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崩在屏风上，因为材质的特别，在屏风背后的人隐隐绰绰，显得十分不真切。
施妙染见屏风后坐了人，知她进来也没有言语，手在桌上一抬一放，好似拿了茶盏在饮。
她心道，这恐就是那位曹飞曹总管，于是半蹲行了一礼，道：“新进待诏施妙染拜见曹总管。”
看这人的行为，她心里已经知晓此人想要给她个下马威，这种情况下，夹着尾巴做人即可，但是又不能太过让步失了尊严，让他觉得自己好欺负。
屏风后的那人，又慢吞吞地饮了口茶，隔了会儿才道：“原是官家跟前的红人，就别行礼了罢。”
“曹总管说笑，妙染仅是因着父辈的功德进了图画院，曹总管是一院之长，礼节可不能废。”施妙染恭恭敬敬，语气中并没有任何不满，还有些伏低做小的意味。
“哼，”曹飞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又道：“你一个女子，不思相夫教子，做什么男人的生计。如今图画院有了一个女人，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事儿。”
施妙染听他这话，并不像是在意她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待诏一职，而是更在乎她的性别。也就是说，在曹飞或者更多人眼里，她以女子的身份进了宫，就应该成为妃嫔伺候皇帝，而不是谋了一官半职，在男人扎堆的图画院工作。
她一时有些气结，道：“妙染第一天赴任，曹总管不看看妙染丹青笔墨的能力，而仅是看到妙染是女人就这副态度，是否有失偏颇？”
“倒也不是偏颇，仅是女人这一点，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曹飞声音大了一些，好似施妙染的性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耻辱，“一群爷们儿呆的地方，凭白多了个女人，你叫人如何过活？今后你若常在，岂不是要人人都隔着屏风！”
他在屏风后面躲着看来就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施妙染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觉得看一眼女人便不能工作。
施妙染想着，便笑了笑，道：“我不曾知曹总管有何讲究，是方圆几里地不得出现女人，还是家中没有母亲亦没有姊妹？如是前者，那是否需要容禀陛下，让他散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给曹总管留一篇清净地；如是后者，那……节哀顺变。”
“噗嗤——”外面的人听到两人起了争执，都涌到了正厅门口，探头探脑地听了半晌，都以为这新来的小姑娘又要被气得哭哭啼啼，没想到她一句两句竟然还胜了半分。
曹飞听她敢在众人面前反驳自己，落了面子不说，还被骂得如此不堪，更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又不出屏风直面施妙染，只是在后面踱来踱去：“你！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施妙染听了这些也不怒，只是严肃道：“曹总管！好歹是读了圣贤书的人！妙染究竟是哪一点是难缠的‘女子’，哪一点又是卑鄙的‘小人’？”
其实曹飞在众人心中也不是什么好上司，满嘴歪七扭八的仁义道德，私下里常说着给嫔妃们画画就是在折寿，说别家的女人多看几眼就是辱了眼。每每有宴会，他都会抢先把作画的机会给自己，说什么自己是为了手下们好，但是明眼人都知晓，他这就是揽功。
可是曹飞在宫里当值很多年，深受贵人们喜爱，所以手下人无人敢置喙，只能默默受着。这次施妙染进院里，也是他吩咐众人不要给小姑娘好脸色。
众人是知晓曹飞一定是会给人难堪的，只是没想到这施妙染也是个硬茬子，竟然就和曹飞争论了起来。
看起来还占着上风。
曹飞也是第一次见着敢和自己这么说话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女人，他气不打一处来，越过屏风，大喊着：“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今后你就在院后的书画室里作整理，没有特别的事儿就别上前厅来碍咱的眼了！”
众人一听，这不得了，那书画室堆积了大量的陈旧书画，几个人整理都不定能有个整理完毕的时候，更何况就她一个姑娘家？
刚才那个被施妙染帮了一下的男画师开了口：“曹总管，那书画室久未有人，她一姑娘家……”
曹飞狠狠一瞪眼，道：“再说一句，你就和她一起去！”
说罢，也不理会他人，拂袖而去。
施妙染却长松了一口气，整理书画室是吧，正合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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