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回忆深

    阳光正好，施妙染站在赠雅轩的院子里，眼中的情境在四季轮回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还是那个场景，施妙染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约是已经及笄了，母亲袁绛在院子里看着新到的布料，想着做好了裱画的缎子，或许还有剩余给三个孩子做几件袄裙马褂。

    施妙染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回到了小时候，但是她很清晰地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时间段。

    或许又是梦？

    她想着，但是梦里太美好了，她并不想醒过来。

    她抬头看看日头，再过一会儿父亲也就该从书画院回来了，会带着一大卷的书画，还会带着甜甜的宫廷糕点。

    一片绯樱的花瓣落下，施妙染的视线也被它吸引，人也不自觉跟着那花瓣向前再向前。只见那花瓣打着旋飘舞。

    那花飞舞的速度并不快，可施妙染却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一样，根本追不上，但是那花瓣像是刻意在引诱她跟上，一直在她不能触及却能见着的地方指引她向前。

    跌跌撞撞，那花终于落了下去，施妙染心中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管一片花瓣的归处，但是冥冥之中她觉得这梦似乎在告诉她什么。

    她寻着那花落的地方看去，那是父亲放在正堂前画筐的一沓画纸，她仔细看着，发现自己记忆里并不记得这画，因为这所有的画，竟然全是山水图。

    她惊讶地用手触碰那所有的画作，却并不能实实在在摸到，手指穿过那些宣纸的一瞬间，梦境也逐渐坍塌，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缓慢消散。

    施妙染回头，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父母，朝她指了指那画，又手背朝她，挥了挥。

    “娘！爹！”施妙染终于喊出声，“你们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袁绛和施韫并没有回答，还是微笑地看着她，然后逐渐消散。

    ……

    施妙染猛然从床上坐起，右手痛得发抖，但却没有了中毒时的酸麻感，想必定是有人为她好好排了毒，现在手也好好缠着白纱，略微动了动，手指也能正常弯曲。

    还未从梦中的世界里回过神，她猛然闭眼使劲回忆自己在梦中见到的画的样子。

    那火红的石壁、垂下的紫色花朵……到底在哪里？

    父亲根本没有画过山水啊！施妙染使劲摇头，父亲真的没有画过山水！那梦中的画自己记忆力根本就不曾有！

    不对……她突然想起那幅《飞门晓日》。

    赫连澹！对！他在哪里！他一定知晓些什么！

    想到可能会有人能够解答她的疑惑，施妙染连忙翻下床，却不慎踩到了一个什么软绵的物体，那物体甚至还“啊叽”了一声！

    施妙染被吓了一跳，立马又收回了脚。

    “啊……”一阵娇软呻吟，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床下探上来，“啊！你醒了！”

    原来是福临，自知自己还得施妙染受了伤，于是自告奋勇守着病人，再三发誓自己绝不会再玩忽职守，结果还是在床沿上睡着了，不仅睡着了，甚至自己滑落到床脚凳上都没醒。

    福临抠了抠脑袋：“那个……哥哥在隔间守着，他一个男人不方便，于是就派我守着了。”

    施妙染点点头，看了看福临，身上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才道：“看你应是没事。我有点儿事想问你哥哥，能否带我去找他。”

    福临本来想着答应了，但是一转眼又想到哥哥为施妙染排毒，一直到天光大亮才去歇息，这还未到一个时辰，再去打扰他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便小大人地拍了拍胸口，说：“哥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只管问我便是。”

    施妙染想了想自己梦中所见，自己在中原或是南方，并未见过这场景……或许这真的是北边的景致也说不定？

    福临跟着赫连澹跑了这么多地方，问问她，万一也能知晓些什么？

    于是她抿了抿嘴，道：“你可知一个地方，火红的石壁，还生有紫色的花朵？”

    福临没想到施妙染还真就问了自己，愣了一下，也还是仔细思考了起来：“红色……听着像是我们夸耶特有的山壁……但是我不知什么地方有紫色的花。”

    正说着，房门吱吖一声被推开，赫连澹推门而进，看着瞪着圆眼看着他的两个人，请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偷听了一会儿的“小人”行径，缓缓道：“我见过你说的，想去看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