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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提款鸡

    “店家,这斗鸡怎么卖?”

    吴七夕指着笼子里,一只红脖黑羽的斗鸡问。

    长乐坊,名为“坊”,地界儿可不小,夫子庙片区,被其占去一多半。

    斗鸡走狗、蛐蛐儿鹌鹑,市场里一应俱全,买后直接进赌坊,下场便可入局。

    不过,市场里淘换来的阿鸡阿狗,想跟赌坊的“铁将军”、“赛活狼”斗,就很傻很天真了。

    但赌徒心态,像猪油蒙了心,入局者不计其数,前仆后继。

    店家斜眼,打量一身朴素的吴七夕,没吱声。

    吴七夕看透店家心思,拔高嗓门,催促道:“卖鸡的,问你呢。”

    他又对着乔敦眨眼:“少爷,你瞅瞅,这只咋样?”

    乔敦会意,瞬间入戏。

    “绿胖蝈蝈”腆起肚子,挤眉掏着耳朵眼,嘴里像含了块糖,歪着嘴道:

    “介等货色,能给小爷我赢钱吗?银票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小爷我不怕输钱,折了爷的面皮,要尔的狗命!”

    乔敦戏精附体,尽显纨绔跋扈。

    “哟嘿!”店家见乔敦一身缎面锦袍,绿得晃眼,贼眸一亮,来了精神:“合着,正主儿在这呢。公子上眼,您瞅瞅,这鸡爪多利,鸡眼多贼,还有这鸡大腿,全是腱子肉。”

    你们全家都长鸡眼!乔敦心说,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吴七夕搭腔道:“我们少爷眼可毒,给个实诚价。”

    “喏,这只,外号‘炭中蜡’。有人开二百两,我都没舍得出手,就给咱少爷留哒。”店家说得有鼻子有眼儿。

    “二十两。”吴七夕还价。

    “……”店家心说,够狠,难不成是行家里手,哭丧着脸道:“五十两赔本,拿走!”

    吴乔二人转身离开,身后店家还吆喝:“四十两,交个朋友……”

    他俩头也不回,转至其他家,如法炮制。不到半个时辰,长乐坊里的鸡市,已被二人摸得七七八八。

    二人双簧,并非真心买鸡,意在打听行情。吴七夕则细细观察,并暗自激发灵核,感知优秀斗鸡的特征。

    不同档次的斗鸡,对应不同的赌局和赌注。

    研究行情,跟随趋势,同时还要揣度观众喜好。

    这也是八角笼里的老套路,打得越精彩,门票赞助才多,收视率、播放量才上得去。

    站立攻击,拳脚结合,硬刚轰拳才刺激;地面战,绞索压制要适度,否则观众都会喝倒彩。

    先前,通过SWOT分析,吴七夕定下策略。要搞钱,还得从自己的优势项目入手,格斗不成,那就斗鸡!

    从鸡市出来,二人拎了一只空鸡笼,蒙着黑布。

    转进隔壁小巷,见四下没人,吴七夕拍了拍乔敦肩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说罢,噗的一声,身形不见,落地一只斗鸡。

    高阶修行者,激发灵核潜能,化形之兽,可向下兼容,向上则必须靠品阶突破。

    鹰变鸡,即便是斗鸡,也算“向下兼容”。

    再看此鸡,昂首而立,站高抵近乔敦大腿。金冠、金嘴、金脖颈,金玉满堂。

    两翅彩羽,法拉力红、林宝坚尼黄、蒂芙泥蓝、驴牌棕、爱骡仕橙,贵气逼人。

    一双金鳞鸡腿,粗如捣蒜杵,堪比擀面杖。

    两只利爪,更是非比寻常。似钢钩,如铁耙,莫说是羽毛皮肉,就是锁子甲,也能掏出个窟窿来。

    讲真,这双利爪与鸡身并不搭配,各位看官若稍加留意,不难看出,此爪出自夜枭。

    缺钱保命,情非得已,不好意思,我要开挂了。

    金鸡吴振了振翅膀,自己钻进鸡笼。

    “此鸡,真乃鸡中之霸。”乔敦挑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吴七夕无力吐槽,传音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绿胖金鸡”二人组,“流窜”于几家小赌坊,戌时未到,已收割真鸡七只,得银百两。

    真鸡哪里扛得住金鸡利爪,更别提吴七夕闪避敏捷,出爪诡谲。

    割韭菜,果然痛快,让人欲罢不能。

    但化形为鸡,虽不疲累,却不爽利。再者,小赌坊,赌注小,仨瓜俩枣,散碎银子,攒起来着实太慢。

    吴七夕心中,既有盘算,亦有底线。化形斗鸡这种骚操作,只能玩一回,一旦被人察觉,必生事端。

    想赚大钱,就得下重注,自是要去大赌坊,短时间,大流水,只此一晚。

    回到主街上,身卧鸡笼,吴七夕透过黑布缝隙,将目光投向远处,坊内最大最豪的赌坊——

    佰乐门。

    所谓“佰乐”,号称其内有百种玩法。斗鸡斗狗,斗蟋蟀斗鹌鹑,骨牌、投壶、握槊、叶子,各式博戏,应有尽有。

    三进大院,穿堂游廊,还有戏楼花园,夜可留宿,吃喝俱全,是京城赌徒们的胜地,出了名的销金窟。

    吴七夕传音“导航”,乔敦拎着鸡笼,二人来到门前。

    大院大门脸,门前两尊精雕的大石兽,非是狮子麒麟,乃是貔貅。

    只进不出!

    正门口一副对联,上联写:大起大落人生几何,下联书:大悲大喜唯有佰乐。

    倒是实在话。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吴七夕传音乔敦,一鸡一人进门。

    “公子,里边儿请。”

    刚迈过门槛,两排姑娘,欠身施礼,娇滴滴唤道,惊得乔敦脚下一顿。

    单排七位,个头齐平,涂脂抹粉,条儿顺牌儿亮,嘤嘤笑笑。颜值身段,只在勾栏之上,不落青楼之下。

    一个字儿,蜜!

    “这位小爷,绿得那叫一个俏。相中哪位姑娘?让‘仙女’带您过去。”一位徐娘半老的“妈妈桑”,扭着腰枝问道。

    果然不俗,高端场子,跨界融合,还有陪赌小妹儿。

    “别怯场,肚子腆起来,两脚外撇,下巴抬高,眯眼。对对,走,拽起来。”吴导传音指挥。

    乔敦微微皱眉,眯眼打量两排“七仙女”,掩饰内心羞涩,暗地里疯狂传音:“子偕,选哪个?挑花眼啊。”

    肯定是前凸后翘的啊,这还肖问?!以自己前世的风格,必须先“换一批”。

    吴七夕心里吐槽,却耐心传音道:“就那个,瓜子脸,对儿C。”

    “谁?”乔敦抓瞎。

    “右数第三个。”

    乔敦按这吴七夕所说,指了指粉色罗裙的少女。

    “奴家盈盈,这厢有礼,荣幸侍奉公子。”少女欠身道,接过乔敦手中鸡笼。

    “这……个名字好,盈盈,赢。”乔敦朗笑,掩饰尴尬。

    “一手捏脸蛋,另一手掏银子,银子从领口塞进去,手揽住腰。”吴导继续指挥,并再次强调:“解放天性,进入角色。”

    乔敦心一横,为了子偕,为了师傅,为了白虎门,拼了!

    绿胖打定主意,一一照做,心里回过味来:明明我才是看过几页“春宫图”的过来人啊。

    “公子。”盈盈娇嗔一句,挽起乔敦臂膀。

    乔敦不再多想,迅速代入角色,坏笑道:“赢了钱,小爷我还有赏。”

    他虽嘴上张扬,手却只是轻搭在姑娘腰上。

    “多谢公子,斗鸡这边请。”

    嬉笑间,一鸡一男一女,三人前往斗鸡之所。

    行至一处阔院,宽敞透亮,东西厢房,南北雅间。

    银票换筹码的窗口旁,是当铺、票号专设赌坊内的小柜台。

    赢了钱,第一时间即可变现,输光不愿走,立马可以典当随身之物。

    院中,几处凉棚下,竹篱圈划出斗鸡场地。皆是里三层外三层,被赌徒们围得水泄不通,人喊鸡叫,扬尘飞毛,甚是聒噪。

    正中央,圆台高架,二十人餐桌般大小,底座周圈木雕百鸡图,其上有匾,三个烫金大字——鸡王擂。

    “公子,不如先玩五十两的底池,练练手。”陪玩小妹儿盈盈建议道。

    乔敦一呲牙,乖乖,五十两。

    吴七夕不等他打退堂鼓,传音道:“速度入局,我去割韭菜,你打听鸡王擂。”

    “输了咋办?”乔敦仍不放心。

    输?咱这是降维打击,好伐?鸡都打不赢,我还打个鸡……

    后面的字,吴七夕忍住没在脑海中呈现。

    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金鸡吴收拢思绪,耐心传音道:“放心吧,鸡都还打不赢,咱白虎门还怎么重振雄风?”

    乔敦吃下定心丸,这才下场入局,虽然恋恋不舍,仍递出五张十两面值的铁券,即筹码。

    “鸡放出来。”庄家收下铁券招呼道,生怕乔敦反悔。

    金鸡出笼,左瞧右看,鸡头卡顿式转动,这是吴七夕刻意模仿真鸡。

    若叫他随心控制,指定抬起翅膀,倚靠竹篱,甚至能收拢左右两根鸡爪,只露出中间一根。

    庄家见状,眼光一闪,与身边助手耳语几句后,不露声色地问道:“此鸡何名?”

    乔敦皱眉,还给鸡取名?小赌坊里可没这规矩,干就完了。

    “叫啥名字,有什么绰号。”庄家催促道。

    “叫……”乔敦拉长音,实则在等吴七夕传话。

    “提……款机?嗯对,就叫提款鸡。”乔敦虽有不解,却还是按照吴七夕的传音,报上绰号。

    庄家嗤笑一声,高声吆喝:“庄三闲七,用一不变,买定离手~”这一句是说给“买马”的人。

    斗鸡博戏,闲家挑战庄家,赌注就五十两,赢走输留。“买马”则不同,旁观者买庄或买闲,赔率由庄家定,用钱即抽成、抽水,赌徒付给赌坊的佣金。

    庄三,即买庄家赢,下注十两,庄赢你赢三两,抽水一两;闲七,则是买闲家赢,下注十两,闲赢则赢七两,抽水仍为一两。闲家若是买输了,则十两全赔,还倒贴一两用钱。

    博戏,本就是博的概率,庄家通过调整赔率,影响赌徒下注,抽水则雷打不动。底池金额越大,抽水也越高。

    啪嗒啪嗒,铁券落桌,有十几个人下注。俱是买的庄赢。

    吴七夕见状,十分不服气,不免心中起疑。

    你们这些老赌棍,看不出来哥很强吗?全买庄赢,就没一个买闲博大?

    吐槽间,炯炯有神的鸡目,瞟见陪赌妹盈盈,与庄家对视一眼,吴七夕心中了然。

    做局,赤裸裸的局,迈进佰乐门的那一刻,便已然入局。

    金鸡吴心中感慨,江湖险恶,可见一斑,还好老子也开了挂,否则真被你们算计了。

    收完铁券,庄家这才打开鸡笼,非是上一轮的那只,换来新的一只。橘头碧尾红羽鸡,个头与金鸡不相上下,看起来斗志昂扬,对胜利饥渴难耐。

    “duang……”一声锣响,庄家合上篱笆门,高声吆喝:“大红袍战‘提款机’,起~”

    说罢,助手用竹竿一戳‘大红袍’,红鸡受惊,直扑金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