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竟要做如此猥琐之事
“指腹为婚？”水仙儿惊问，不由得脸颊绯红，“怎么从未听爹说起？”
“当年，你爹，你哥他亲爹，还有一个你唐叔，他仨征战漠北，同生共死，拜了把兄弟，三个人就约定，日后结婚生子，便指腹为婚。你这门亲事，就这么来的。”
“起先娘也不愿意，但拗不过你爹，便答应下来。”朱曼拉着女儿的手，叹了口气，又道：
“你那吴伯伯，忠肝义胆，救过你爹的命，要不是他，就没你了。”
“吴伯伯的恩情，爹也常说，仙儿都知道。”
女儿也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又问：“此事，我哥他知道吗？”
“他哪儿知道，你吴伯没能从漠北回来，你那伯母没几年就去了，没人告诉他。”
“娘，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从小就粘你哥，算得上青梅竹马。”朱曼说着，又哭起来，“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真怕以后没了机会。”
“以后尚未可知，娘不必忧心忡忡。”仙儿帮娘亲拭了拭眼泪，忙安慰道。
“也不知会不会连累你哥，他毕竟在武府，跟你爹也不是血亲，可怜的孩儿，没爹没娘，命咋那么苦？”
朱曼暗自神伤，又觉得自己多虑了，眼下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还操心那个孩子。
哥哥，竟是自己“指腹为婚”的夫君？！
水仙儿一时难以接受，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只有夫君才能一辈子在一起，哥哥则不行。
可眼下，生死两茫茫，哪里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朱曼哭哭停停，一会清醒，一会迷茫，水仙儿时而安慰，时而也抹抹眼泪。
天色渐暗，薄云罩月。娘亲哭累了，浑浑噩噩睡去，口中还不时呢喃。
水仙儿倚在桌角，一手托腮，另一手轻拂月光。想了很多，又什么也没想。
姑娘心中慨叹，命运多像这月光，明明照在手心，但一握又空空如也。
窗外，虫鸣鸟叫没烦恼，屋内，息喘脉搏心事多，四下安静极了。
此时，门口窸窸窣窣，传来声响，水仙儿侧过头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屋里自然没有掌灯。
沙沙声渐近，像什么活物在游走。
忽然，一条黑影，从地上的月光中穿行而过。
“虫……它，呜嗯……”
“蛇”字还没喊出口，嘴便被人牢牢捂住，水仙儿用力挣扎，却难以掰开。
身后之人，双臂将她拥紧，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箍其双手，阻止她发出声响。
水仙儿耸了耸鼻子，喘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
“嘘……是我。”
“哥？！”
“嘘……”
捂嘴的手，轻轻松开，吴七夕将脸凑近月光，让妹子看清楚。
“哥，真的是你！你怎么……”水仙儿喜极而泣，虽压低声音，调门儿却不自觉拉高。
“嘘。”吴七夕再次提醒，指着床上的朱曼，摆了摆手，仙儿会意，点点头。
“哥，你怎进来的？”水仙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以后再说。”
“那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呃……这个也不重要，长话短说。”吴七夕转移话题，掩饰尴尬，示意水仙儿坐下，“你和婶婶没事吧？”
“没事。”水仙儿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吴七夕摇摇手指，又将手横在胸前，下压两下，示意她平静下来。
“我去过刑部大牢，爹他也没事。”
吴七夕语气肯定，却未透露水怀山受伤，可能被拷打的情况。
“吃了吗？”他边问，边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喏，你的最爱，好揣还顶饿。”
吴七夕化形而来，身上只能揣些小物件。
中午从刑部大牢出来，他先来了一趟礼部衙门，于周边街巷，旁敲侧击打听，又在衙门口附近踩点观察，这才定下天黑后潜入的策略。
刑部大牢，有探监一说，礼部可没有，又在验灵使来京的敏感时期，更是生人勿近。
关押犯官女眷的小院，绝不允许陌生男性入内。犯官妻女，充入教坊司，只是个笼统说法。实际执行中，这里面有不少门道儿。
首先，一等“品相”的适龄女子，将被转送武府，由专人训练，指导修行，作为后备灵女。
稍次些的，拍卖给达官显贵，为奴做妾。挑剩下的，才充入教坊司。
但不管后备灵女，还是侍妾丫鬟，未婚女子都要求完璧之身，关押女眷的小院，自然不允许男性入内。
也因此，最终充入教坊司的，多为犯官之妻。年轻少女早在离开礼部之前，便已被截留。
无法以人形进入礼部，那就化形。但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找到，关押婶婶妹妹的具体位置？
吴七夕一开始犯了难，猛然间从佰乐门得到启发。
昨夜那些歹人，为了揪出“化形出千二人组”，特意拿走绿袍和鸡笼，作为嗅源。而后，打算找高阶修行者，化形为嗅觉灵敏之兽，追踪气味。
吴七夕决定如法炮制，礼部踩点完毕，他飞速赶回家中。
回到骡马巷，避开“街道大妈”王婶，噗噗两声吴七夕翻过围墙，进入院中。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脚尖点地，飞身而入。
第一声“噗”，变身夜猫子，扑棱两下翅膀越过墙头，另一声“噗”，化回人形落地。衔接丝滑流畅，毫无顿挫感。
嗅源，须为所追踪目标的贴身之物，气味越浓越好。于人而言，自然是衣物，特别是贴身衣物。
摆在吴七夕面前，有三个选择：婶婶的衣物，妹妹的衣物，母女二人的衣物。
私闯长辈卧室，翻箱倒柜，着实不敬。
妹妹待字闺中，潜入闺房，与礼不合。
堂堂七尺男儿，竟要做如此猥琐之事，吴七夕再次感慨，这个异世界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拘于小节，难成大事。吴七夕打定主意，先进了妹妹的闺房。
屋内整洁素雅，鼻息间传来幽香，绝非脂粉味，乃是少女独有的芬芳。
吴七夕心无旁骛，虽不是儒生，却也在胸中，腾起浩然正气，以正视听——仅仅是来找嗅源的，绝无他念。
寻着一支竹篓，其内散落些许衣物，他将竹篓放倒，噗的一声，小绿蛇落地，钻入其中。
蛇眼辨不出肚兜儿亵裤，起码做到非礼勿视，但对气味却异常敏感。吴小蛇吐着信子，将气味信息牢牢记录脑海中。
出了妹子的闺房，吴七夕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左右探看，他不禁讪笑，“做贼心虚”原来是这种感觉。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举，只为嗅源，绝不容“原味内裤”、“内衣狂魔”这些字眼玷污，吴七夕默念道，心中正气凛然。
正要化形飞离，却脚下顿住，他唉叹一声，又进了婶婶的房间……
一用一备，有备无患。
落樱院，关着那么些女眷，万一有气味相近之人，或是月事血味遮盖，反倒延误耽搁，节外生枝。
婶婶，侄儿得罪了。
化形夜枭，飞进礼部衙门，吴七夕才知，是自己想多了，且小瞧了化形境大成之威能。
小绿蛇信子上，妹妹的气味痕迹，无比清晰。跟随气味，准确无误地找到此处。
他继续道：“我来看你和婶婶，为的是让你们安心，爹的事我会想办法，你照顾好婶婶，也照顾好自己，相信哥。”
“哥……”水仙儿很想说“我真的好怕”，却咬紧牙关道：“哥，你一定有办法，我信哥！”
“信就对了，信春哥，得永生。”吴七夕挤出一丝笑容，还不忘打趣。实则有意为之，舒缓妹妹紧张的情绪。
“此地不宜久留，哥这就离开。”
吴七夕起身，水仙儿迎上来，二人站在月光下。
“哥……我……”水仙儿欲言又止。
她生怕此刻之后是永别，多么想把娘告诉她的，也告诉哥哥，但她更清楚，说出那些，只会给哥哥多增牵挂。
水仙儿咬下嘴唇，改口道：“我没事，哥哥放心。”
“好妹妹，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吴七夕叮嘱道，撞了撞仙儿臂膀。
“哥……”
仙儿一下扑进哥哥怀里，额头抵住吴七夕的胸膛，颤抖着摇头。
吴七夕抚拍妹妹的后背，心中汹涌，百感交集。
他双手轻轻搭握她的肩头，两人四目相对，云雾缭绕，月光忽明忽暗，从彼此的鼻尖间穿过，宛若隔着一条星河。
吴七夕微微一笑，道了句“保重”，噗的一声，消失不见。
惊起一片浮尘，月光中飘舞，水仙儿身形微颤，怅然若失……
“当年，你爹，你哥他亲爹，还有一个你唐叔，他仨征战漠北，同生共死，拜了把兄弟，三个人就约定，日后结婚生子，便指腹为婚。你这门亲事，就这么来的。”
“起先娘也不愿意，但拗不过你爹，便答应下来。”朱曼拉着女儿的手，叹了口气，又道：
“你那吴伯伯，忠肝义胆，救过你爹的命，要不是他，就没你了。”
“吴伯伯的恩情，爹也常说，仙儿都知道。”
女儿也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又问：“此事，我哥他知道吗？”
“他哪儿知道，你吴伯没能从漠北回来，你那伯母没几年就去了，没人告诉他。”
“娘，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从小就粘你哥，算得上青梅竹马。”朱曼说着，又哭起来，“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真怕以后没了机会。”
“以后尚未可知，娘不必忧心忡忡。”仙儿帮娘亲拭了拭眼泪，忙安慰道。
“也不知会不会连累你哥，他毕竟在武府，跟你爹也不是血亲，可怜的孩儿，没爹没娘，命咋那么苦？”
朱曼暗自神伤，又觉得自己多虑了，眼下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还操心那个孩子。
哥哥，竟是自己“指腹为婚”的夫君？！
水仙儿一时难以接受，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只有夫君才能一辈子在一起，哥哥则不行。
可眼下，生死两茫茫，哪里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朱曼哭哭停停，一会清醒，一会迷茫，水仙儿时而安慰，时而也抹抹眼泪。
天色渐暗，薄云罩月。娘亲哭累了，浑浑噩噩睡去，口中还不时呢喃。
水仙儿倚在桌角，一手托腮，另一手轻拂月光。想了很多，又什么也没想。
姑娘心中慨叹，命运多像这月光，明明照在手心，但一握又空空如也。
窗外，虫鸣鸟叫没烦恼，屋内，息喘脉搏心事多，四下安静极了。
此时，门口窸窸窣窣，传来声响，水仙儿侧过头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屋里自然没有掌灯。
沙沙声渐近，像什么活物在游走。
忽然，一条黑影，从地上的月光中穿行而过。
“虫……它，呜嗯……”
“蛇”字还没喊出口，嘴便被人牢牢捂住，水仙儿用力挣扎，却难以掰开。
身后之人，双臂将她拥紧，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箍其双手，阻止她发出声响。
水仙儿耸了耸鼻子，喘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
“嘘……是我。”
“哥？！”
“嘘……”
捂嘴的手，轻轻松开，吴七夕将脸凑近月光，让妹子看清楚。
“哥，真的是你！你怎么……”水仙儿喜极而泣，虽压低声音，调门儿却不自觉拉高。
“嘘。”吴七夕再次提醒，指着床上的朱曼，摆了摆手，仙儿会意，点点头。
“哥，你怎进来的？”水仙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以后再说。”
“那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呃……这个也不重要，长话短说。”吴七夕转移话题，掩饰尴尬，示意水仙儿坐下，“你和婶婶没事吧？”
“没事。”水仙儿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吴七夕摇摇手指，又将手横在胸前，下压两下，示意她平静下来。
“我去过刑部大牢，爹他也没事。”
吴七夕语气肯定，却未透露水怀山受伤，可能被拷打的情况。
“吃了吗？”他边问，边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喏，你的最爱，好揣还顶饿。”
吴七夕化形而来，身上只能揣些小物件。
中午从刑部大牢出来，他先来了一趟礼部衙门，于周边街巷，旁敲侧击打听，又在衙门口附近踩点观察，这才定下天黑后潜入的策略。
刑部大牢，有探监一说，礼部可没有，又在验灵使来京的敏感时期，更是生人勿近。
关押犯官女眷的小院，绝不允许陌生男性入内。犯官妻女，充入教坊司，只是个笼统说法。实际执行中，这里面有不少门道儿。
首先，一等“品相”的适龄女子，将被转送武府，由专人训练，指导修行，作为后备灵女。
稍次些的，拍卖给达官显贵，为奴做妾。挑剩下的，才充入教坊司。
但不管后备灵女，还是侍妾丫鬟，未婚女子都要求完璧之身，关押女眷的小院，自然不允许男性入内。
也因此，最终充入教坊司的，多为犯官之妻。年轻少女早在离开礼部之前，便已被截留。
无法以人形进入礼部，那就化形。但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找到，关押婶婶妹妹的具体位置？
吴七夕一开始犯了难，猛然间从佰乐门得到启发。
昨夜那些歹人，为了揪出“化形出千二人组”，特意拿走绿袍和鸡笼，作为嗅源。而后，打算找高阶修行者，化形为嗅觉灵敏之兽，追踪气味。
吴七夕决定如法炮制，礼部踩点完毕，他飞速赶回家中。
回到骡马巷，避开“街道大妈”王婶，噗噗两声吴七夕翻过围墙，进入院中。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脚尖点地，飞身而入。
第一声“噗”，变身夜猫子，扑棱两下翅膀越过墙头，另一声“噗”，化回人形落地。衔接丝滑流畅，毫无顿挫感。
嗅源，须为所追踪目标的贴身之物，气味越浓越好。于人而言，自然是衣物，特别是贴身衣物。
摆在吴七夕面前，有三个选择：婶婶的衣物，妹妹的衣物，母女二人的衣物。
私闯长辈卧室，翻箱倒柜，着实不敬。
妹妹待字闺中，潜入闺房，与礼不合。
堂堂七尺男儿，竟要做如此猥琐之事，吴七夕再次感慨，这个异世界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拘于小节，难成大事。吴七夕打定主意，先进了妹妹的闺房。
屋内整洁素雅，鼻息间传来幽香，绝非脂粉味，乃是少女独有的芬芳。
吴七夕心无旁骛，虽不是儒生，却也在胸中，腾起浩然正气，以正视听——仅仅是来找嗅源的，绝无他念。
寻着一支竹篓，其内散落些许衣物，他将竹篓放倒，噗的一声，小绿蛇落地，钻入其中。
蛇眼辨不出肚兜儿亵裤，起码做到非礼勿视，但对气味却异常敏感。吴小蛇吐着信子，将气味信息牢牢记录脑海中。
出了妹子的闺房，吴七夕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左右探看，他不禁讪笑，“做贼心虚”原来是这种感觉。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举，只为嗅源，绝不容“原味内裤”、“内衣狂魔”这些字眼玷污，吴七夕默念道，心中正气凛然。
正要化形飞离，却脚下顿住，他唉叹一声，又进了婶婶的房间……
一用一备，有备无患。
落樱院，关着那么些女眷，万一有气味相近之人，或是月事血味遮盖，反倒延误耽搁，节外生枝。
婶婶，侄儿得罪了。
化形夜枭，飞进礼部衙门，吴七夕才知，是自己想多了，且小瞧了化形境大成之威能。
小绿蛇信子上，妹妹的气味痕迹，无比清晰。跟随气味，准确无误地找到此处。
他继续道：“我来看你和婶婶，为的是让你们安心，爹的事我会想办法，你照顾好婶婶，也照顾好自己，相信哥。”
“哥……”水仙儿很想说“我真的好怕”，却咬紧牙关道：“哥，你一定有办法，我信哥！”
“信就对了，信春哥，得永生。”吴七夕挤出一丝笑容，还不忘打趣。实则有意为之，舒缓妹妹紧张的情绪。
“此地不宜久留，哥这就离开。”
吴七夕起身，水仙儿迎上来，二人站在月光下。
“哥……我……”水仙儿欲言又止。
她生怕此刻之后是永别，多么想把娘告诉她的，也告诉哥哥，但她更清楚，说出那些，只会给哥哥多增牵挂。
水仙儿咬下嘴唇，改口道：“我没事，哥哥放心。”
“好妹妹，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吴七夕叮嘱道，撞了撞仙儿臂膀。
“哥……”
仙儿一下扑进哥哥怀里，额头抵住吴七夕的胸膛，颤抖着摇头。
吴七夕抚拍妹妹的后背，心中汹涌，百感交集。
他双手轻轻搭握她的肩头，两人四目相对，云雾缭绕，月光忽明忽暗，从彼此的鼻尖间穿过，宛若隔着一条星河。
吴七夕微微一笑，道了句“保重”，噗的一声，消失不见。
惊起一片浮尘，月光中飘舞，水仙儿身形微颤，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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