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蝉襌衣
“且慢。”
金螺法王挥袖喝退来人，发话打圆场。毕竟，名分上他还是大燕国师，此刻不出来，摆明了胳膊肘往外拐，于理不合。
“尉迟大人，稍安勿躁。”
金螺法王向尉迟研使了使眼色，意思说，您老别激动，针扎火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举？你丫暴跳如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尉迟研瞪红双眼，喘着粗气，与床榻上“不行”之时，一般无二。
“且听人女方家想要何聘礼？殿下，说说看。”金螺法王抬手示意。
文泰看了看吴七夕，得到对方眼神肯定，上前一步朗声道：“金蝉襌衣。”
“金蝉襌衣？”金螺法王与尉迟研对视一眼，俱是面露疑惑之色。
金蝉襌衣？我只听说过素纱襌衣，刨去领子袖口，能叠放进火柴盒那种，吴七夕凝眉思索。
“殿下所说，可是沙域佛门至宝，太始灵尊赠予沙门世尊的那件？”金螺法王问道。
“正是。”文泰肯定而答，身后的宫女珑心，心情激动，捏紧手指。
“荒唐，沙域佛门的东西，你找我大熏要？”尉迟研冲着金螺法王努努嘴，二人又编排上了。
“没错。”金螺法王点头称是，端起茶碗吹了吹，明明没热气，实则掩饰心虚。
吴公公见状，撇了撇嘴，演，接着演，你们这两把刷子，都是咱家玩剩下的。
“非也。”文泰否定二人搪塞，朗声道：“据我所知，若干年前，熏国大巫师携一众大能，血洗沙域佛门，掠宝无数，其中便有这金蝉襌衣。”
“嗯？！”尉迟研一皱眉，这个久远的秘辛，一个燕国公主是从何而知。
“而且，我还知道，这宝衣，就在金螺寺！”文泰手指脚下，笃定道。
“啪嗒。”
金螺法王茶碗没拿稳，磕碰出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尉迟研好奇地问。
金螺法王听罢，皱眉呲牙，心说，尉迟研，你不光不举，还特么憨傻。你这么一问，不就默认宝贝在我这啦？
“无可奉告。”文泰回绝。
“你……”尉迟研又要发作，见金螺法王埋头吹茶，他也压了压火，“不过是一件佛门薄衣，你要它作甚？”
“母后笃信沙域佛门之佛法，欲请回襌衣，殿中供奉，为长姐祈福。”文泰按脚本对答。
“此来验灵，并未随行携带，待本官回到漠北，请示我王，再……”尉迟研胡诌敷衍。
“汝身为熏国验灵使，为何屡屡诓骗我这小女子？”文泰厉声打断。
“大胆，败军之将的死丫头，你敢跟我如此说话？”尉迟研冒火。
“尉迟大人，你老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金螺法王劝道，终于放下茶碗，面容无辜地问：“殿下听谁人谗言，缘何笃定宝衣在我这金螺寺？”
他想设圈套话，揪出文泰信息来源之人，此人觊觎宝衣，必对金螺寺不利。
金螺法王所问，正是文泰与照花楼的交易。
她以长宁公主妹妹、未来汗王小姨子的身份，索要金蝉襌衣作为聘礼，将宝衣转赠照花楼。
霁月则答应，长宁公主去往漠北的路上，她将派人半道“劫亲”，至于能否劫下来，劫下来之后去往何处，还不得而知。
文泰作为前皇小女，能调动的资源和势力，能指望的，也只有照花楼了。
文泰被问到褃节儿上，珑心先慌了神，双手捏得吱吱作响。公主也有些不知所措，又是轻咳两声，眼角余光求助小太监。
我说什么来着，你俩背着我，暗戳戳地搞事情，最后兜不住了，才想起咱家，瞧咱家这劳碌命哦。
“嗯嗯。”
吴公公清了清嗓子，不看金螺法王，却直面尉迟研，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大人，长宁公主从未出过京城，熏国汗王也没来过大燕朝见，汗王是怎么仰慕公主芳容的？”
尉迟研金銮殿气昏摄政王的事，他有听霁月讲述。
“那是……”尉迟研毫无防备，卡壳顿挫，急中生弱智，回道：“自是听人口口相传，说长宁公主美若天仙，貌比姮娥。”
啪，小太监一击掌，“这就对了。金蝉襌衣的事，殿下也是听人说的。”
尉迟研：“……”
呼，有位宫女长出一口气，不再搓手。吴七夕一笑，冲珑心挑了挑眉。
“噢，对了。”小太监又补充一句，“咱家小主笃定宝衣在金螺寺，也是听人说的，消息绝对可靠。”
吴公公淡定自若，吐口唾沫是个钉儿，俨然一副证据确凿的模样。
金螺法王和尉迟研的言行举止，都指向这一事实。再者，照花楼消息灵通，金蟒霁月绝非等闲，她既然教文泰这么说，自然有她的根据。
甭管，先一口咬定再说。
尉迟研见金螺法王又开始吹茶，他不由得心一横，欲将皮球踢出去。
他心说：自己此次来大燕，验灵之外，便是带走长宁公主，为后面的谋划做准备，至于那件毫无用处的金蝉襌衣，可有可无。
金蝉襌衣，衣如其名，薄如蝉翼，却有千斤之重。供奉在沙域佛门之时，藏于金蝉寺灵宝塔地宫，穿套在一尊灵璧石雕琢的世尊圣像上。
宝衣不可见光。
白日里阳光照射，周身便迸发耀芒，凡俗之眼不可直视，视之暴盲。修行者也仅能散出灵识，观其形。肉眼欲看此衣，只能在晚上，最好为三更之后，五更之前。
熏国派出四位大能，化形为熊罴，才将其搬出地宫。好不容易驮回熏国，大巫师倾尽毕生所学，也未能激活其威能。此衣，除了重，就是瞎，久而久之便放在地窖里吃灰。
十五年前，漠北之战后，雪域佛门出面调停，大燕被迫敕造金螺寺，作为建寺贺礼，熏国送来此衣。
金螺法王也没少捯饬它，用尽各种术法，亦未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扔进库房里继续吃灰。
尉迟研哈哈大笑，“小妮子，好灵通的消息。可惜，宝衣不在我手，爱莫能助啊。”他转头看向金锣法王，摊手耸肩，将烫手的山芋抛了出去。
金螺法王猝不及防，被一口茶呛着，咳了几声，“听小公公一说，本王想起来了，宝衣确在寺内。”
此话一出，两方众人，尽皆松了一口气。
尉迟研倚靠瘫坐，面容恬淡，浑身轻松。
文泰双手自然下垂，依旧昂首而立。
珑心不再搓手，手指藏在袖子里，敲击节拍。
这么容易吗？如此痛快吗？
“老奸巨猾”小太监，锐眼狐疑，紧盯金锣法王，开启微表情扫描模式。
人内心的想法，若不经特殊训练，通常情况下，会通过眨眼、摸鼻子、吞口水等微表情，传递出关键信息。
拳台上，八角笼中，出拳与闪避的时机，亦可以通过微表情判断，当然也可以麻痹对手。
金腰带冠军战，顶尖选手对决，力量技法相差无几，取胜的关键，就在细微之处、毫厘之间。吴拳王经过专业的微表情学习及训练，既用来判断对手，也可以伪装自己。
“奈何时间久远，多年无人提及，是本王淡忘了。”金锣法王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有诈！
吴七夕心中惊呼，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提高警惕。
“来人呐。”金锣法王唤来一位小沙弥，耳语几句，小沙弥频频点头，转身离开。
金锣法王还不忘催促：“速速取来，莫让殿下久等。”
高台上，红黑二人未做交流，却默契地端起茶碗，吹了又吹。
不一会儿，小沙弥去而复返，捧着同样的托盘，还是那块缎面红布，下面鼓鼓囊囊。
珑心睁大双眼，虽然低着头，余光却瞟向托盘，迫不及待地想掀开红布。
“多谢法王。”文泰微微万福，也难掩急切。
“且慢。”金螺法王站起身，负手身后，“聘礼有了，殿下如何回礼？”
金螺法王挥袖喝退来人，发话打圆场。毕竟，名分上他还是大燕国师，此刻不出来，摆明了胳膊肘往外拐，于理不合。
“尉迟大人，稍安勿躁。”
金螺法王向尉迟研使了使眼色，意思说，您老别激动，针扎火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举？你丫暴跳如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尉迟研瞪红双眼，喘着粗气，与床榻上“不行”之时，一般无二。
“且听人女方家想要何聘礼？殿下，说说看。”金螺法王抬手示意。
文泰看了看吴七夕，得到对方眼神肯定，上前一步朗声道：“金蝉襌衣。”
“金蝉襌衣？”金螺法王与尉迟研对视一眼，俱是面露疑惑之色。
金蝉襌衣？我只听说过素纱襌衣，刨去领子袖口，能叠放进火柴盒那种，吴七夕凝眉思索。
“殿下所说，可是沙域佛门至宝，太始灵尊赠予沙门世尊的那件？”金螺法王问道。
“正是。”文泰肯定而答，身后的宫女珑心，心情激动，捏紧手指。
“荒唐，沙域佛门的东西，你找我大熏要？”尉迟研冲着金螺法王努努嘴，二人又编排上了。
“没错。”金螺法王点头称是，端起茶碗吹了吹，明明没热气，实则掩饰心虚。
吴公公见状，撇了撇嘴，演，接着演，你们这两把刷子，都是咱家玩剩下的。
“非也。”文泰否定二人搪塞，朗声道：“据我所知，若干年前，熏国大巫师携一众大能，血洗沙域佛门，掠宝无数，其中便有这金蝉襌衣。”
“嗯？！”尉迟研一皱眉，这个久远的秘辛，一个燕国公主是从何而知。
“而且，我还知道，这宝衣，就在金螺寺！”文泰手指脚下，笃定道。
“啪嗒。”
金螺法王茶碗没拿稳，磕碰出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尉迟研好奇地问。
金螺法王听罢，皱眉呲牙，心说，尉迟研，你不光不举，还特么憨傻。你这么一问，不就默认宝贝在我这啦？
“无可奉告。”文泰回绝。
“你……”尉迟研又要发作，见金螺法王埋头吹茶，他也压了压火，“不过是一件佛门薄衣，你要它作甚？”
“母后笃信沙域佛门之佛法，欲请回襌衣，殿中供奉，为长姐祈福。”文泰按脚本对答。
“此来验灵，并未随行携带，待本官回到漠北，请示我王，再……”尉迟研胡诌敷衍。
“汝身为熏国验灵使，为何屡屡诓骗我这小女子？”文泰厉声打断。
“大胆，败军之将的死丫头，你敢跟我如此说话？”尉迟研冒火。
“尉迟大人，你老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金螺法王劝道，终于放下茶碗，面容无辜地问：“殿下听谁人谗言，缘何笃定宝衣在我这金螺寺？”
他想设圈套话，揪出文泰信息来源之人，此人觊觎宝衣，必对金螺寺不利。
金螺法王所问，正是文泰与照花楼的交易。
她以长宁公主妹妹、未来汗王小姨子的身份，索要金蝉襌衣作为聘礼，将宝衣转赠照花楼。
霁月则答应，长宁公主去往漠北的路上，她将派人半道“劫亲”，至于能否劫下来，劫下来之后去往何处，还不得而知。
文泰作为前皇小女，能调动的资源和势力，能指望的，也只有照花楼了。
文泰被问到褃节儿上，珑心先慌了神，双手捏得吱吱作响。公主也有些不知所措，又是轻咳两声，眼角余光求助小太监。
我说什么来着，你俩背着我，暗戳戳地搞事情，最后兜不住了，才想起咱家，瞧咱家这劳碌命哦。
“嗯嗯。”
吴公公清了清嗓子，不看金螺法王，却直面尉迟研，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大人，长宁公主从未出过京城，熏国汗王也没来过大燕朝见，汗王是怎么仰慕公主芳容的？”
尉迟研金銮殿气昏摄政王的事，他有听霁月讲述。
“那是……”尉迟研毫无防备，卡壳顿挫，急中生弱智，回道：“自是听人口口相传，说长宁公主美若天仙，貌比姮娥。”
啪，小太监一击掌，“这就对了。金蝉襌衣的事，殿下也是听人说的。”
尉迟研：“……”
呼，有位宫女长出一口气，不再搓手。吴七夕一笑，冲珑心挑了挑眉。
“噢，对了。”小太监又补充一句，“咱家小主笃定宝衣在金螺寺，也是听人说的，消息绝对可靠。”
吴公公淡定自若，吐口唾沫是个钉儿，俨然一副证据确凿的模样。
金螺法王和尉迟研的言行举止，都指向这一事实。再者，照花楼消息灵通，金蟒霁月绝非等闲，她既然教文泰这么说，自然有她的根据。
甭管，先一口咬定再说。
尉迟研见金螺法王又开始吹茶，他不由得心一横，欲将皮球踢出去。
他心说：自己此次来大燕，验灵之外，便是带走长宁公主，为后面的谋划做准备，至于那件毫无用处的金蝉襌衣，可有可无。
金蝉襌衣，衣如其名，薄如蝉翼，却有千斤之重。供奉在沙域佛门之时，藏于金蝉寺灵宝塔地宫，穿套在一尊灵璧石雕琢的世尊圣像上。
宝衣不可见光。
白日里阳光照射，周身便迸发耀芒，凡俗之眼不可直视，视之暴盲。修行者也仅能散出灵识，观其形。肉眼欲看此衣，只能在晚上，最好为三更之后，五更之前。
熏国派出四位大能，化形为熊罴，才将其搬出地宫。好不容易驮回熏国，大巫师倾尽毕生所学，也未能激活其威能。此衣，除了重，就是瞎，久而久之便放在地窖里吃灰。
十五年前，漠北之战后，雪域佛门出面调停，大燕被迫敕造金螺寺，作为建寺贺礼，熏国送来此衣。
金螺法王也没少捯饬它，用尽各种术法，亦未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扔进库房里继续吃灰。
尉迟研哈哈大笑，“小妮子，好灵通的消息。可惜，宝衣不在我手，爱莫能助啊。”他转头看向金锣法王，摊手耸肩，将烫手的山芋抛了出去。
金螺法王猝不及防，被一口茶呛着，咳了几声，“听小公公一说，本王想起来了，宝衣确在寺内。”
此话一出，两方众人，尽皆松了一口气。
尉迟研倚靠瘫坐，面容恬淡，浑身轻松。
文泰双手自然下垂，依旧昂首而立。
珑心不再搓手，手指藏在袖子里，敲击节拍。
这么容易吗？如此痛快吗？
“老奸巨猾”小太监，锐眼狐疑，紧盯金锣法王，开启微表情扫描模式。
人内心的想法，若不经特殊训练，通常情况下，会通过眨眼、摸鼻子、吞口水等微表情，传递出关键信息。
拳台上，八角笼中，出拳与闪避的时机，亦可以通过微表情判断，当然也可以麻痹对手。
金腰带冠军战，顶尖选手对决，力量技法相差无几，取胜的关键，就在细微之处、毫厘之间。吴拳王经过专业的微表情学习及训练，既用来判断对手，也可以伪装自己。
“奈何时间久远，多年无人提及，是本王淡忘了。”金锣法王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有诈！
吴七夕心中惊呼，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提高警惕。
“来人呐。”金锣法王唤来一位小沙弥，耳语几句，小沙弥频频点头，转身离开。
金锣法王还不忘催促：“速速取来，莫让殿下久等。”
高台上，红黑二人未做交流，却默契地端起茶碗，吹了又吹。
不一会儿，小沙弥去而复返，捧着同样的托盘，还是那块缎面红布，下面鼓鼓囊囊。
珑心睁大双眼，虽然低着头，余光却瞟向托盘，迫不及待地想掀开红布。
“多谢法王。”文泰微微万福，也难掩急切。
“且慢。”金螺法王站起身，负手身后，“聘礼有了，殿下如何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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