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过去未来
“爸爸，你可以陪我玩吗？”
“抱歉啊，莉莉，爸爸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好吧。”
“晚餐结束爸爸再陪你玩。玛西，先把莉莉带出去吧，别让她吃太多糖果。”
卡里姆拼命挥动着已然崩解的链刀，想要将面前难以逾越的绝望赶出脑海，可那对毫无怜悯的铁拳却不断摧残着心中的城池壁垒，直至那些不该涌现的回忆如海啸一般滔卷天地，漫延在真实的梦境之中。
【莉莉，爸爸不会倒下！爸爸这次...绝对会赴约！】
“卡里姆医生！奶店的帮工也倒下了！这个传染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大家！请各位回到家去，不要在外面走动！”
“医生，莉莉她也开始咳嗽了...”
“我...我知道了，但我现在走不开。玛西，回去让莉莉待在床上休息，不许她出房门，你也不要与她过多接触...还有水，一定要多喝水！”
“大哥，我回来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正好，你去把这几副药送去码头，有镇民在那里等着取！之后，去我家照看一下，现在不能出乱子。”
无论如何设防，无论如何抵抗，那股不断蚕食着微末希望的明亮白昼，始终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将单纯且疯狂的欲望玩弄在股掌之间。面对正义连番叫阵，他早已陷入无计可施的必败之局，只是借助谎言遮蔽双眼而已。
【没问题！他累了，他总会累的！只要等到那个机会...】
“喂？莉莉，最近怎么样？”
“爸爸！我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了。莉莉，叔叔在吗？让叔叔接电话...辛格尔，镇上情况如何？瘟疫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大哥放心吧，镇民们都已经康复了，也没有新增病例。最近来了几艘世界政府的船，好像是运送天上金的，不过因为瘟疫问题，他们没有入镇。”
“天上金的话，不要跟他们产生什么交集，别再自找麻烦。这几天我听说卡勒贝正在闹海贼，海上很不太平，所以我得过段时间再回去了。”
“你孤身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没错，的确有人累了，但这个人却是卡里姆自己。
如果命运决定降下裁决，那最好就是快刀斩乱麻，让自己来不及思考就淹没在死亡之中...但是面前的男人，却始终都在戏耍着自己，这样的话他不光要承担血肉之苦，更要承载泛黄岁月中流淌而出的悔恨。
【弱肉强食，天理循环，我到底有什么错...莉莉，又有什么错？】
“海军先生...我不明白。”
“您的女儿在海贼袭击天上金押送船的过程中不幸丧生，您的弟弟也在炮击中受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们对此深表遗憾，卡里姆医生。”
“不可能...我的女儿应该在家里才对，她怎么会？”
“虽然具体情况尚不明朗，但您的女儿确实亡故在街道上，我们对此有个初步推测...您的女儿想要去礼品店购买一个马匹形状的摆件，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些陶瓷碎片可以证实这点，然后...镇上就遭到炮击。”
“为什么...没有人救她？”
“当时的炮击非常突然，大家都是措手不及，我们增援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横尸遍野...我知道这么说您会很难接受，但是，天灾人祸无可奈何。”
【我从小就很喜欢马，莉莉她很清楚我的喜好，经常会给送我一些她亲手绘制的图画，其中有一只幼马我很喜欢，我认为那是最珍贵的宝藏】
【我行医十余载，向来问心无愧，我救过许多许多人，从来没想要得到什么昂贵回报...但为什么，别人可以从我这里获得救治，我的女儿却无法从他们那里获得安全？大家都说我心地善良，但心地善良的结局，难道就是家破人亡吗？】
【我行善积德，从未产生半分恶意，为什么要我去承担失去一切的现实？别人家可以团圆相拥，我就只能守在弟弟床前，怀念着再也无法相见的女儿？凭什么？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有人说，弱肉强食才是世间真理...若是如此，那就是我今后唯一的信条】
不过也正因此等“真理”，卡里姆那遍布淤青的身躯，才会在此刻间无力地仰倒在乱石之中。
他的胜算，在罗斯千锤百炼的强大实力压迫之下，已经十分渺茫。
“怪...怪物...”
“哦~罪行累累的越狱恶徒，还有脸面说别人吗？”
“就差半步...只是半步而已！”
“我不明白，你抓了这么多人质，却没有索要赎金，那么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敢说满足什么杀戮欲，我马上就把你大卸八块。”
卡里姆缓缓捧起一把黄土，但超出负荷的体能早已无力紧握，只能眼睁睁看着泥沙从指间滑落消散，就像功亏一篑的残酷现实一般。
“我要...把莉莉带回来。”
虽然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可对于罗斯来说，这只是个毫无意义的生名而已。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倒是有点头绪呢~”
优雅妩媚的声线自顶上飘摇而来，惊得罗斯连忙仰首寻觅。
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身影昨夜刚刚别过，但罗斯的见闻色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察觉，这种情况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克洛伊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相见。”
“罗斯准将，日安~”
本以为光天化日能够窥见三分真容，但克洛伊却依旧包裹在严密黑袍之下，并且兜帽内侧还佩戴上一副白花纹路的假面。
而她前脚刚刚落地，就丢出一份颇为陈旧的羊皮卷纸，正巧飘飞至罗斯胸前。
“这是什么？”
克洛伊发觉卡里姆想要借机开溜，立马踢出一抹残月，为其双腿放出鲜血。
“你以为自己所相信的邪术，是什么常世科学吗？还想要投靠那群家伙。”
罗斯利落地展开卷纸，可上面所记述的内容，即便是他也难以遏制心中惊讶。
“百兽海贼团，疫灾奎因...你这家伙，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眼看罗斯气势汹汹，克洛伊两步上前拉住再度涌现武装色的臂膀，将罗斯心头怒意缓缓打消开来。
“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建议你最好听听我的发现。”
“...说说看。”
“你知道，菲斯特·以西结吗？”
“以邪教为核心理念钻研科学的魔鬼生物学家，丧心病狂的亡命徒...他应该在三年前，被世界政府高层暗中处决了才对。”
克洛伊沉顿片刻，转而在轻微叹息中轻笑三声。
“战国元帅，真是对你推心置腹啊，这可是中将权限的机密。”
“提那种陈年旧事干嘛？”
“他的房间就是庄园的阁楼，那里有许多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总之，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打算重启以西结的病态实验。”
“原来如此...他缺乏技术力，所以决定投身百兽旗下，打通奎因这条线路。”
“你知道，奎因的来历？”
“MADS的成员之一，科技水准自然不必怀疑。”
克洛伊绕着罗斯缓缓迈步，再度打量起这名海军武斗派的冉冉新星。
她没有想到，罗斯竟然连这种程度的机密都有所耳闻，即便是在世界政府特务机关CIPHERPOL之中，能够知晓此等情报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再与他接触...起码现在不行。
“言至于此，有些未来你应该足以推演。”
“怎么，你这就要走？”
“我本就说过，不该干涉你们的公务...我已经越界太多，是时候退场了。”
看着克洛伊跃动在半空中的身影，罗斯忽然抛出一个令她始料未及的问题。
“克洛伊，你真的是CP0吗？”
“...明知故问。”
在黑袍衣角消失在围墙之外后，本该卧倒在地的卡里姆，竟在短暂休憩过后忽然起身，向着近在眼前的独栋宴会厅飞快跑去。
不过对于这种变故，罗斯倒显得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毕竟一个受创甚深的家伙，能够跑到哪儿去呢？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真有骨气啊。”
片刻过后，罗斯迈着轻盈步伐姗姗入厅，来到这样一个留有历史韵味的华美厅堂却并非身赴晚宴，这倒是令罗斯心头生出一丝遗憾。
如果是和平年代，那张长桌之上一定会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可现在这个世道，除了四处弥漫的灰尘与潜藏阴影的鼠虫之外，恐怕不会再有更改。
“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来赴宴了呦~”
“...咳咳。”
“看看这些壁画，真是别具匠心的艺术佳作...我不想毁掉这里，你如果愿意自己出来，那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自负的家伙...”
从偌大厅堂内陡然现身的并非是伤痕累累的将死之人，而是几颗滚落而来的椭圆炸弹！
虽然罗斯对筋骨肌肉颇具信心，但无缘无故接下爆炸，绝对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何况，他能承担是没错，但衣服可是绝难幸免。
所以，他敏捷而精准地将炸弹踢向远处，并在心中对于缔造这座美轮美奂厅堂之人，献上最诚挚且无奈的歉意。
炸弹四散而开，或飞往锈迹斑斑的吊灯，或滚向摇晃老旧的桌椅，更多的则是在触碰反弹之中，来到精致典雅的壁画跟前。
而后，上下左右同时引爆的星点火光，瞬间边将整座厅堂，笼罩在声势浩大的气浪之中！
待到宴厅之劫尘埃落定后，罗斯缓缓放下提在眼前的正义宽袍，将面庞与身躯之上飞溅的灰尘，尽数拍落在滚滚浓烟之中。
可当他深入已化为废墟的内厅之时，却没有发现卡里姆的踪迹，取而代之是角落之中凭空浮现的一道通往未知的暗门。
“本来，没有这道门吧？”
不过当他躬身查探过后，下沉嘴角终于露出满意而惊悚的微笑。
“卡里姆先生~找到你了。”
罗斯以为，这条暗道是卡里姆早有准备的后路，可事实上，正在地面中拖着瘫软双腿爬行的卡里姆，对于这条逃生后路的出现，却同样满心疑惑。
他在这座宴会厅所设下的唯一机关，就是隐藏在主座后方，本该用以要挟那群乌合之众的特制炸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手笔。
以他的性格本来不愿以身犯险，可是他眼下的最大威胁，是身后那个正在狭小暗道内俯身前进的“正义噩梦”。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如果前方真的别有玄机，那自己肯定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但当他来到这个自行亮起烛火的小屋后，最后的希望也化为子虚乌有的幻想。
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一间再无通路的密室。
“莉莉...你不愿再与我相见吗...”
“莉莉，是你的妻子还是女儿？”
卡里姆回望着浮现在灯火之下的罗斯，心中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人心对于死亡的感触吧。
“是我的女儿...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有着星星一样美丽的眼眸。”
“你想要用以西结的理论为基础，借助奎因的生物技术手腕，完成那个违背天理的壮举...你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吗？”
说话间，罗斯已经捏住卡里姆急促喘息的脖颈，并将他缓缓提起。
“功败垂成，怎样都是错的...名留青史，怎样都是对的...这就是世界的本质啊...我只是一个满盘皆输的赌徒而已...”
“失去重要之人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不论你相信与否，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你的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你是否想过，他们也是某人心中的重要之人？”
“动手吧...不能在阳间再会...起码也能黄泉相见。”
“不好意思啊，我相信你的女儿一定会在天堂之中享受安宁...但你，必然将在地狱之中受业火炙烤，直到永远。”
“你果然...是个怪物啊...”
随着清脆的断骨声空响回转，本该回到人间地狱再尝苦难的恶魔，就这样消亡在罗斯的杀意之中。
与此同时，罗斯的余光扫到了那个摆放在石台之上的宝箱，并在一旁已被蜘蛛结网占据的方桌之上，发现了一本满载灰尘的笔记。
他将蛛网撕扯开来，翻开笔记开始阅读。
直至火烛将灭之际，他才合起笔记插入腰间，并向着宝箱缓步走去。
“抱歉啊，莉莉，爸爸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好吧。”
“晚餐结束爸爸再陪你玩。玛西，先把莉莉带出去吧，别让她吃太多糖果。”
卡里姆拼命挥动着已然崩解的链刀，想要将面前难以逾越的绝望赶出脑海，可那对毫无怜悯的铁拳却不断摧残着心中的城池壁垒，直至那些不该涌现的回忆如海啸一般滔卷天地，漫延在真实的梦境之中。
【莉莉，爸爸不会倒下！爸爸这次...绝对会赴约！】
“卡里姆医生！奶店的帮工也倒下了！这个传染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大家！请各位回到家去，不要在外面走动！”
“医生，莉莉她也开始咳嗽了...”
“我...我知道了，但我现在走不开。玛西，回去让莉莉待在床上休息，不许她出房门，你也不要与她过多接触...还有水，一定要多喝水！”
“大哥，我回来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正好，你去把这几副药送去码头，有镇民在那里等着取！之后，去我家照看一下，现在不能出乱子。”
无论如何设防，无论如何抵抗，那股不断蚕食着微末希望的明亮白昼，始终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将单纯且疯狂的欲望玩弄在股掌之间。面对正义连番叫阵，他早已陷入无计可施的必败之局，只是借助谎言遮蔽双眼而已。
【没问题！他累了，他总会累的！只要等到那个机会...】
“喂？莉莉，最近怎么样？”
“爸爸！我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了。莉莉，叔叔在吗？让叔叔接电话...辛格尔，镇上情况如何？瘟疫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大哥放心吧，镇民们都已经康复了，也没有新增病例。最近来了几艘世界政府的船，好像是运送天上金的，不过因为瘟疫问题，他们没有入镇。”
“天上金的话，不要跟他们产生什么交集，别再自找麻烦。这几天我听说卡勒贝正在闹海贼，海上很不太平，所以我得过段时间再回去了。”
“你孤身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没错，的确有人累了，但这个人却是卡里姆自己。
如果命运决定降下裁决，那最好就是快刀斩乱麻，让自己来不及思考就淹没在死亡之中...但是面前的男人，却始终都在戏耍着自己，这样的话他不光要承担血肉之苦，更要承载泛黄岁月中流淌而出的悔恨。
【弱肉强食，天理循环，我到底有什么错...莉莉，又有什么错？】
“海军先生...我不明白。”
“您的女儿在海贼袭击天上金押送船的过程中不幸丧生，您的弟弟也在炮击中受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们对此深表遗憾，卡里姆医生。”
“不可能...我的女儿应该在家里才对，她怎么会？”
“虽然具体情况尚不明朗，但您的女儿确实亡故在街道上，我们对此有个初步推测...您的女儿想要去礼品店购买一个马匹形状的摆件，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些陶瓷碎片可以证实这点，然后...镇上就遭到炮击。”
“为什么...没有人救她？”
“当时的炮击非常突然，大家都是措手不及，我们增援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横尸遍野...我知道这么说您会很难接受，但是，天灾人祸无可奈何。”
【我从小就很喜欢马，莉莉她很清楚我的喜好，经常会给送我一些她亲手绘制的图画，其中有一只幼马我很喜欢，我认为那是最珍贵的宝藏】
【我行医十余载，向来问心无愧，我救过许多许多人，从来没想要得到什么昂贵回报...但为什么，别人可以从我这里获得救治，我的女儿却无法从他们那里获得安全？大家都说我心地善良，但心地善良的结局，难道就是家破人亡吗？】
【我行善积德，从未产生半分恶意，为什么要我去承担失去一切的现实？别人家可以团圆相拥，我就只能守在弟弟床前，怀念着再也无法相见的女儿？凭什么？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有人说，弱肉强食才是世间真理...若是如此，那就是我今后唯一的信条】
不过也正因此等“真理”，卡里姆那遍布淤青的身躯，才会在此刻间无力地仰倒在乱石之中。
他的胜算，在罗斯千锤百炼的强大实力压迫之下，已经十分渺茫。
“怪...怪物...”
“哦~罪行累累的越狱恶徒，还有脸面说别人吗？”
“就差半步...只是半步而已！”
“我不明白，你抓了这么多人质，却没有索要赎金，那么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敢说满足什么杀戮欲，我马上就把你大卸八块。”
卡里姆缓缓捧起一把黄土，但超出负荷的体能早已无力紧握，只能眼睁睁看着泥沙从指间滑落消散，就像功亏一篑的残酷现实一般。
“我要...把莉莉带回来。”
虽然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可对于罗斯来说，这只是个毫无意义的生名而已。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倒是有点头绪呢~”
优雅妩媚的声线自顶上飘摇而来，惊得罗斯连忙仰首寻觅。
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身影昨夜刚刚别过，但罗斯的见闻色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察觉，这种情况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克洛伊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相见。”
“罗斯准将，日安~”
本以为光天化日能够窥见三分真容，但克洛伊却依旧包裹在严密黑袍之下，并且兜帽内侧还佩戴上一副白花纹路的假面。
而她前脚刚刚落地，就丢出一份颇为陈旧的羊皮卷纸，正巧飘飞至罗斯胸前。
“这是什么？”
克洛伊发觉卡里姆想要借机开溜，立马踢出一抹残月，为其双腿放出鲜血。
“你以为自己所相信的邪术，是什么常世科学吗？还想要投靠那群家伙。”
罗斯利落地展开卷纸，可上面所记述的内容，即便是他也难以遏制心中惊讶。
“百兽海贼团，疫灾奎因...你这家伙，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眼看罗斯气势汹汹，克洛伊两步上前拉住再度涌现武装色的臂膀，将罗斯心头怒意缓缓打消开来。
“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建议你最好听听我的发现。”
“...说说看。”
“你知道，菲斯特·以西结吗？”
“以邪教为核心理念钻研科学的魔鬼生物学家，丧心病狂的亡命徒...他应该在三年前，被世界政府高层暗中处决了才对。”
克洛伊沉顿片刻，转而在轻微叹息中轻笑三声。
“战国元帅，真是对你推心置腹啊，这可是中将权限的机密。”
“提那种陈年旧事干嘛？”
“他的房间就是庄园的阁楼，那里有许多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总之，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打算重启以西结的病态实验。”
“原来如此...他缺乏技术力，所以决定投身百兽旗下，打通奎因这条线路。”
“你知道，奎因的来历？”
“MADS的成员之一，科技水准自然不必怀疑。”
克洛伊绕着罗斯缓缓迈步，再度打量起这名海军武斗派的冉冉新星。
她没有想到，罗斯竟然连这种程度的机密都有所耳闻，即便是在世界政府特务机关CIPHERPOL之中，能够知晓此等情报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再与他接触...起码现在不行。
“言至于此，有些未来你应该足以推演。”
“怎么，你这就要走？”
“我本就说过，不该干涉你们的公务...我已经越界太多，是时候退场了。”
看着克洛伊跃动在半空中的身影，罗斯忽然抛出一个令她始料未及的问题。
“克洛伊，你真的是CP0吗？”
“...明知故问。”
在黑袍衣角消失在围墙之外后，本该卧倒在地的卡里姆，竟在短暂休憩过后忽然起身，向着近在眼前的独栋宴会厅飞快跑去。
不过对于这种变故，罗斯倒显得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毕竟一个受创甚深的家伙，能够跑到哪儿去呢？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真有骨气啊。”
片刻过后，罗斯迈着轻盈步伐姗姗入厅，来到这样一个留有历史韵味的华美厅堂却并非身赴晚宴，这倒是令罗斯心头生出一丝遗憾。
如果是和平年代，那张长桌之上一定会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可现在这个世道，除了四处弥漫的灰尘与潜藏阴影的鼠虫之外，恐怕不会再有更改。
“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来赴宴了呦~”
“...咳咳。”
“看看这些壁画，真是别具匠心的艺术佳作...我不想毁掉这里，你如果愿意自己出来，那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自负的家伙...”
从偌大厅堂内陡然现身的并非是伤痕累累的将死之人，而是几颗滚落而来的椭圆炸弹！
虽然罗斯对筋骨肌肉颇具信心，但无缘无故接下爆炸，绝对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何况，他能承担是没错，但衣服可是绝难幸免。
所以，他敏捷而精准地将炸弹踢向远处，并在心中对于缔造这座美轮美奂厅堂之人，献上最诚挚且无奈的歉意。
炸弹四散而开，或飞往锈迹斑斑的吊灯，或滚向摇晃老旧的桌椅，更多的则是在触碰反弹之中，来到精致典雅的壁画跟前。
而后，上下左右同时引爆的星点火光，瞬间边将整座厅堂，笼罩在声势浩大的气浪之中！
待到宴厅之劫尘埃落定后，罗斯缓缓放下提在眼前的正义宽袍，将面庞与身躯之上飞溅的灰尘，尽数拍落在滚滚浓烟之中。
可当他深入已化为废墟的内厅之时，却没有发现卡里姆的踪迹，取而代之是角落之中凭空浮现的一道通往未知的暗门。
“本来，没有这道门吧？”
不过当他躬身查探过后，下沉嘴角终于露出满意而惊悚的微笑。
“卡里姆先生~找到你了。”
罗斯以为，这条暗道是卡里姆早有准备的后路，可事实上，正在地面中拖着瘫软双腿爬行的卡里姆，对于这条逃生后路的出现，却同样满心疑惑。
他在这座宴会厅所设下的唯一机关，就是隐藏在主座后方，本该用以要挟那群乌合之众的特制炸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手笔。
以他的性格本来不愿以身犯险，可是他眼下的最大威胁，是身后那个正在狭小暗道内俯身前进的“正义噩梦”。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如果前方真的别有玄机，那自己肯定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但当他来到这个自行亮起烛火的小屋后，最后的希望也化为子虚乌有的幻想。
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一间再无通路的密室。
“莉莉...你不愿再与我相见吗...”
“莉莉，是你的妻子还是女儿？”
卡里姆回望着浮现在灯火之下的罗斯，心中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人心对于死亡的感触吧。
“是我的女儿...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有着星星一样美丽的眼眸。”
“你想要用以西结的理论为基础，借助奎因的生物技术手腕，完成那个违背天理的壮举...你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吗？”
说话间，罗斯已经捏住卡里姆急促喘息的脖颈，并将他缓缓提起。
“功败垂成，怎样都是错的...名留青史，怎样都是对的...这就是世界的本质啊...我只是一个满盘皆输的赌徒而已...”
“失去重要之人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不论你相信与否，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你的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你是否想过，他们也是某人心中的重要之人？”
“动手吧...不能在阳间再会...起码也能黄泉相见。”
“不好意思啊，我相信你的女儿一定会在天堂之中享受安宁...但你，必然将在地狱之中受业火炙烤，直到永远。”
“你果然...是个怪物啊...”
随着清脆的断骨声空响回转，本该回到人间地狱再尝苦难的恶魔，就这样消亡在罗斯的杀意之中。
与此同时，罗斯的余光扫到了那个摆放在石台之上的宝箱，并在一旁已被蜘蛛结网占据的方桌之上，发现了一本满载灰尘的笔记。
他将蛛网撕扯开来，翻开笔记开始阅读。
直至火烛将灭之际，他才合起笔记插入腰间，并向着宝箱缓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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