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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好恶平安

    “电话虫已经超过联络时限,卡里姆似乎失败了。”

    “是吗?无所谓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成事。”

    “看来Joker的名号,也没传闻中那么夸张。”

    “阔别大海多年,这个世界的黑暗越来越薄弱了...真是难堪大用啊~”

    嘈杂搅闹的电子音乐,不断回荡在人满为患的舞池之中,一个个解放着狂乱灵魂的男女女女,正在毫无秩序可言的欲望迷场中宣泄着最为原始的本能野性。

    美酒与长嚎相伴,刀兵与情色互融,这样疯癫丧乱的抽象绝景,却是这所名为“五月”的俱乐部中,最为寻常不过的夜夜笙歌。

    不过伫立在顶棚包厢之内的白发绅士,显然对这种毫无礼数可言的混乱秀场,保持着嗤之以鼻的不屑之态。

    “看看这些未经教化的牲畜,还有这种刺耳的鬼哭狼嚎...人们都说世界在不断进步,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在向着原始时代靠拢。”

    一只散布着惨白经脉的枯弱手掌从沙发之上的阴影中缓缓伸出,以阴森鬼祟的阵阵狞笑,将桌边的红葡萄酒唤回黑暗之中。

    “人类本身,就是不值得被文明拥抱的神之弃子,这样的族群要如何向更加美妙的未来去迈进呢?”

    “没想到,罗杰所开创的时代,竟然是这般令人厌恶。”

    “已死之人,无需多费口舌...其他方面的安排,有受到什么影响吗?”

    “纽盖特败亡之后,新世界的海域随即便陷入此起彼伏的战火之中,为了保证一切能够照常运行,我们恐怕要蛰伏一段时日。”

    沉默之间,一对狡诈阴险的金色蛇眼忽然从影中亮起,但瞬息过后便继续为黑暗带来死寂的宁静。

    站在落地窗边的绅士掏出胸中怀表,并随手将两张悬赏令一并恭敬有礼地摆放在明暗相交的方桌之上。

    “这是你的东西,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保管。”

    “非常感谢...这两位是?”

    “马歇尔·D·蒂奇,曾是纽盖特麾下船员,得到黑暗果实后背叛了白胡子海贼团并组成了自己的海贼团,他抓住了罗杰的儿子波特卡斯·D·艾斯,借此时机间接引发顶上大战,是个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你应在无限地狱见过他。”

    “我早就说过,纽盖特的家族游戏早晚会害死他。不过罗杰有儿子,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心狠手辣城府深邃,D之一族果然人才辈出。”

    沉顿片刻后,两人目光随即转移到另一张悬赏令上。

    “红发香克斯,他就是当年罗杰船上的那个红发小子,没想到时过境迁,他竟然继承了罗杰的衣钵,成为了君临大海的四皇之一,甚至可以与纽盖特并肩而立...本来,我以为他才是罗杰的儿子呢。”

    “玲玲,傻小子凯多,再加上这两位。所以,现在还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主场嘛~真是令人怀念的过往啊...战国啊,你欠我许多许多啊~”

    “不过,这个时代的走向或许要比我们那个时代更加疯狂。”

    绅士摘下丝绒手套,露出刻满了奇异文字的双手,而他那静候在单面圆镜之后的独眼,更是涌现出几分令人不适到极点的寒意。

    “关于那个家伙,最近有什么头绪吗?我听说他也从推进城内逃出生天。”

    随着疑问一同浮现而出的,是屋内近乎凝结的恐怖气息,似乎他口中所言及之人,是什么不容被提起的禁忌一般。

    “他现在...似乎与道格拉斯·巴雷特待在一起。”

    如闻惊雷的绅士忽然起身,一股紧张与恐惧杂糅而合的复杂情感,瞬间便蔓延在那颗早已历尽风雨的心头之间。

    “什么?!难道他们想要联手吗?!”

    比起绅士的惊诧姿态,黑暗之中的佝偻身影,反倒仍旧是云淡风轻。

    “冷静点,别那么紧张。你忘记了吗?他向来都是一匹独狼。”

    “就算忘记罗杰,我也忘不了他...那个家伙,可是真真正正曾令世界陷入毁灭边缘的混沌魔物!”

    罗斯取回医疗用具后,本想为克洛伊进行简单地包扎处理,毕竟如果要低调行事,那就不能让船上的其他人知道自己“金屋藏娇”的事实。

    不过克洛伊自医自治的精妙手段,倒是完全消除了这一节疑虑。

    虽然罗斯惊叹于克洛伊的医术,但克洛伊显然对罗斯的能力更加在意。

    对此罗斯并未藏着掖着,而是将自己获得果实的过程和盘托出,毕竟果实能力这种东西,可不是主观能够掩盖的。

    但言说之间,他还是有意将格林诺·菲伊鲁西的遗世笔记精巧隐藏。

    “你的厨艺令我印象深刻呢,罗斯准将。”

    “你的医术也相当精湛,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战地处理方式。”

    “人各有志嘛,并非什么值得夸耀的长处。”

    罗斯卸去肩后大衣,将正义二字挂靠在木椅之上,随后端起温热咖啡递向身侧,顺势打开窗台之上跃跃欲试的音乐电话虫,为夜幕怀抱之内的屋楼,增添三分自己最爱的舒缓悠扬。

    夜空天星散漫,云影月色飘摇,无比舒适的晚间时光,也令克洛伊将腿脚伤痛短暂地忘却在温和氛围之中。

    “哦~很浪漫嘛~罗斯准将,都是这样讨得姑娘们的芳心吗?”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醉心于平静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往后的时光,恐怕将与平静无缘了。”

    “这是什么意思?”

    克洛伊浅尝半口,感受着丝滑香浓在嘴中的温暖柔抚,心中那份仍然高悬的警戒,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消散少许。

    “你现在身负自然系的雷霆威能,海军本部肯定会重用于你,到时候南征北战东进西讨,还能有几天闲暇日头?”

    “我又不是和平主义者,休假时间我向来都是很看重的。”

    “这么说,你不想往高层进发?你从未觊觎大将之位吗?”

    “你还在CP0任职时,就没想成为首脑级人物吗?”

    “现在是我的发问时间才对。”

    “我不是用问题回答你了吗?”

    “...呵呵,你这人真是滴水不漏。”

    从常理来讲,罗斯的答复毫无疑问是无礼之举,但就是这种举动,反而令克洛伊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

    对于曾为CIPHERPOL-AIGIS0效犬马之力的她来说,互相猜疑的表面友好比诚心实意的赤诚相待,要来得更加令人笃信。

    起码,她不必去奉献自己的信任,更不会遭到令人心寒的背叛。

    “今晚,你就睡在...”

    “伤员睡床,这不是常理吗?”

    “我们,好像有伴了。”

    “...没有吧,我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克洛伊的见闻色确实没有出现任何警示,但罗斯的双耳之中,却出现了一道道正在接近的清晰交谈。

    “我听到了,我听到水下有动静。”

    “水下?你怎么可能听到水下的声音?”

    还未及罗斯应答,突如其来的触礁震感,很快便将整艘军舰从欢声笑语的安宁晚宴引至熊熊升腾的战火之中。

    数名经验充足的老兵率先放下碗筷盘碟,立刻转为全神贯注的战时姿态。

    而正在船舱之内替猫咪洗澡的多萝西,也马上放下浴缸中正在嬉戏的葡萄,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泡沫,迅速来到甲板之上。

    “怎么回事?是暗礁吗?!”

    “不对吧,这种开阔深海怎么会有暗礁呢?”

    “难道是海王类?!”

    “这谁敢下去看啊!”

    很快,猛烈撞击再度从舱底传导而上,不过这次众人总算不再有任何分歧,因为飞速蔓延的汹涌火光,足以为这次海中袭击果断定性。

    “不对,这不是触礁!是敌袭!”

    “糟糕!难道是潜水艇吗?!”

    “三、四队的兄弟!马上进行风险评估!”

    “五队的跟我走!必须尽快掌控局面!”

    如果是寻常海战,那拥有多萝西与罗斯两大强将压阵,众人自然是无所畏惧。可如果袭击来自海中,那这两名掌控果实之力的旱鸭子,就只能戴上无形镣铐。

    不过对于眼下乱局,坐在床边的克洛伊却似乎有些头绪。

    “罗斯准将,如果我没猜错,发动水下袭击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一艘世界政府持有的OM特化潜水艇。”

    “世界政府持有?那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OM特化潜水艇属于尖端航海技术,目前应该只有CP0有权调动。”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克洛伊沉默地点了点头,握着杯子的双手也不自然地紧上几分。

    如果将她交出,那一切都将重归平静,救下满船性命的唯一代价,也只是失去这样一个本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但如果选择对她进行秘密保护,那么为了避免同僚遭殃,罗斯实际上就只有一个选择:与代表世界政府的CP0,正式开战。

    海军与CIPHERPOL大打出手,这可是相当严肃的内部权力冲突。

    而这个很可能会牵动许多人的选择,眼下就掌握在罗斯一人手中。

    “突然间,怎么这么麻烦啊...没办法,只好如此了。”

    克洛伊侧首望向罗斯,思虑片刻后仿佛认命般站起身来,拖着还不利索的腿脚缓缓向着屋门走去。

    “萍水相逢一场,我很感谢你的招待...接下来,就该我报恩了。”

    虽然心中已有觉悟,但她的去路还是被那道伟岸身影横步拦阻。

    “怎么?你要上厕所吗?”

    “你在胡扯些什么?”

    “你我之间的交易,可不是单方面就能了结的吧?”

    “事已至此,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通,不是吗?”

    本想孤身前去了结的克洛伊,此刻却被罗斯毫无商量地按回床边,那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也在同时剥夺了她全部的还嘴余地。

    而罗斯则系上纽扣披起正义,以无比轻松的悠闲姿态夺门而去,跃动在雷霆环绕的夜空之中。

    “我听说,CP0都是些仗势欺人的低能奴才,但你好像跟传闻完全不同,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进入那种龙潭虎穴呢?有机会,咱们开诚布公的聊聊吧...感觉,又交到了一个有趣的朋友呢~”

    “你是海军,难道想跟CP0动手吗?!”

    坚定无比的果决正义,瞬间化为如白昼般纯洁的霹雳雷光,在众人仰首注视之中,威严十足地轰鸣在屈服于自然神力的海天之间!

    紧随其后的那道话语,更是比九天怒雷更加震耳欲聋!

    “海军存在的意义,是纠正这个腐朽堕落的时代才对啊~!”

    而承载着这一切的至强雷光,已然在汹涌澎拜的战意之中,降下最为强横的天意盛怒!

    “感受这个世道的愤怒吧...天劫!”

    白雷神拳咆哮轰击,将漆黑夜空的每个角落都笼罩在无可匹敌的天穹灾厄之中,仿佛神明显圣降下无路可逃的命运审判!

    即便是孕育万物的自然瀚海,也只能在此等威能之下,退避三舍!

    蕴含着庞大雷能的重拳,登时将周近海域变为闪烁不止的电光白湾,而藏匿在瀚海之下的不速之客,自然也只能在混乱疯狂的海流之中连忙上浮,拼尽全力躲过沉向深海的必死命途。

    至于军舰之上东奔西走的众人,早已在此等场面下目瞪口呆,连手中推入枪膛的弹药,都似受惊般慌乱地游走在甲板之上。

    虽然多萝西心中也是震撼不已,但敏锐的战斗嗅觉还是令她的双腿迅速跃动而起,腾空飞向军舰侧方现出真容的灰色潜艇。

    而两名打开舱门的白衣特工,更在第一时间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住...住手啊!我们是CP0的人!”

    “你们不是想要与我们火并吧?!”

    还没等多萝西发话,罗斯便在雷光簇拥之中缓缓落在船舷之上。

    可那双深邃瞳眼之内令人胆寒的杀意,却仍旧在接连不断的阵阵翻涌。

    “身为世界政府的最高情报机关,竟然对海军暗中出手...我即便再降天雷劈死你们,也算是合情合理的正当防卫吧~?”

    “罗斯,怎么回事?”

    “我等下跟你解释,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实际上,这两名惊慌失措的特工,并不相信海军敢对听命于天龙人的自己出手。可当他们再度看到罗斯那淡漠无情的神情后,心中哪里还敢用性命下注?

    “你...你冷静点!这一切都是误会!”

    “没错!这次算是我们的不对,没必要闹得太过分吧!”

    即便心有疑虑,但多年积攒的默契,还是令多萝西选择信任自己的挚友。

    “就算真要闹到那个地步,难道还想怪罪到我们头上吗?!”

    “如果两位诚心悔过,不如来我们的船上歇歇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