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病父子庚家作客
李昊看着金銮殿中的碎肢血河，假装低着头，脸上却冷笑不已。
小寿带着孟忠统计的名单，对着金銮殿中的死尸，一一比对，发现被杀的官员，全是夜里跟着王昭远、伊审征等人在宫门外陈尸、示威的狗腿子。
禁军虽身经百战，打扫大殿时也有些不适。
孟昶清洗之后，仍觉一阵恶心，宣布闭宫，待李昊查清之后，方才重新上朝。
百官虽然幸灾乐祸，可每每想起金銮殿上的情景，又一阵反胃。
击竹子背着姬元广一路向南。
逃到城门口，千机门的人早已备好马车。
姬元广慢慢醒了。头发，已有丝丝花白。
击竹子亦修《太上》，此刻放出内力在姬元广体内游走，才发现姬元广已经脉尽断，不禁叹息道：“师弟，你这是何苦？”
只听姬元广断断续续地说着：“竖子……不仁……我……又何必……留情。只恨……”
没走多久，有两个青年纵马跟在车后，喊道：“太乙神丐稍等，星谷庚家有请。”
击竹子看向姬元广。姬元广只点一点头。
于是吩咐千机门的人跟着这两个青年前行。
星谷在荣州附近，自成都南下，到荣州也不过半日的脚程。
荣州一带是重要的井盐产地之一。
庚家的祖先，曾是当年古蜀国的制盐大族。《盐铁论》问世之后，庚家的产业略有收缩，但仍旧是巴蜀一代重要的盐业大户。
荣州城城门旁，一个老头正喝着葫芦里的酒。城墙上，还有个老头吹着笛。
见击竹子跟着庚家的人到了，城墙上那个老头轻轻一跃，便像羽毛一般落到地上。
击竹子见午律、酉达亲自迎接击，急忙停车。
姬元广见了，挣扎起来要行礼，却被两个老头劝住。
坐在车里，稍微给姬元广把了脉后，两个老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姬元广问起姬麟跃的事情。
午律把酒葫芦背在身后，安慰他说：“不错，是我和酉达一起救下了麟儿。”
到了庚家，午律有事离开了。
酉达带着姬元广去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素帐的竹蔑凉床。凉床上躺了个人。
床上的人，除了姬麟跃，还能是谁？
姬元广见了，挣开击竹子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姬麟跃此时正昏睡着，吐纳深沉。姬元广搭了脉，才知道姬麟跃受了内伤。
酉达劝道：“元广孩儿，莫要担心。麟儿的内伤，我等已经治好大半，再睡半日，应该就能醒来。只是你用了胜邪……”
姬元广就这么坐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姬麟跃的头。
酉达和击竹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击竹子告辞道：“元广师弟便交给二位前辈了。小丐尚要去梓潼，不便久留。”
酉达也不强留。
午律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帮庚家子弟。
众人见到姬元广，纷纷致意。
午律一时间有些羡慕，竟赌气说：“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老头子我回来，不见一个来接，一听说元广小子来了，你们倒一窝蜂地全来了，做啥？”
一个青年回怼：“咱们这不是平日里老见着午爷爷嘛，您脸上几道皱纹都数得出，姐夫大人可是稀客呢。”
午律笑骂道：“那他那儿是养了猴儿还是放了马儿？月启，你小子整天崩不出个屁，老想些没大没小的歪主意！你说说，老头子我有几道皱纹儿？”
庚月启缩了头，不说话了。
旁边一个女孩子接了话：“律爷爷，月曦姐姐当年给人看风水，可赚了不少金子；元广姐夫给豪族看病，也收了不少诊金。您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到处瞎溜达，也不知道有没有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上次大姨……”
午律吹胡子瞪眼，哪敢教她继续说：“月曜，瞎说什么！仔细你的皮！”
庚月曜笑了，也便歇了话头。
姬元广夫妇这些年十分照顾庚家的后辈，因此颇得青年一代的喜欢。当年庚月曦去世，来往的庚家人踏坏了姬府的门槛。
庚月曜见姬元广如今的面色不佳，对众人笑道：“好了好了，莫吵到麟儿，让姐夫先去休息。”
庚月启扶着姬元广去了刚刚备好的房间。
众人说了些家长里短，一时间，喧闹非凡。
过了一会儿，午律、酉达赶了这些少爷、姑娘出门。
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个。
午律几次话到嘴边，又噎下。
姬元广虽然虚弱，心思仍旧细腻，问道：“二位爷爷可有什么事？不妨与元广直说。”
午律给了酉达一肘。
酉达执笛子打了午律一下，被午律一缩手，闪开了。
“老午头不想开这个头，那便我说罢。当年月曦的死，是不是有蹊跷？”
姬元广愣了一愣，闭了眼，点了点头。
酉达又问：“可知道是谁？”
姬元广先点头，又摇头：“真一子师兄查到朝中有黑手，却被人袭杀，如今已然仙逝。”
午律眯了眼。
酉达再问：“你给麟儿用了灯？”
姬元广点点头。
庚月曦留下的灯，自那日二灯交映之后，姬元广便日日带在身上。
酉达看了午律一眼，说了心中的话：“如今，后蜀权臣奸佞众多，这些年朝廷也在抢我们的井盐生意。何况月曦儿的死又与朝廷牵扯不清，我等想让麟儿坐大位，为他母亲报仇。”
姬元广本不想让姬麟跃趟浑水，可如今既然父子都到了庚家，也不得不按庚家的意思来办。
不过他最后还是挣扎了一下：“元广，只怕时日无多，不能辅佐麟儿了，我死之后……”
却被午律打断：“无妨。你强行用了胜邪，受了煞气的反噬，还好你的内力中正平和，护了五脏六腑，故而虽然经脉尽断，却能保住一条命。老头子我当年云游四方，得了半枚九转还魂丹，那年给月曦儿吃了一半，还剩一半。你吃了便无大碍了。只不过以后不能动武了。”
姬元广听了，又不知想起什么，久久不语。
留下药，两个老头子便走了。
小寿带着孟忠统计的名单，对着金銮殿中的死尸，一一比对，发现被杀的官员，全是夜里跟着王昭远、伊审征等人在宫门外陈尸、示威的狗腿子。
禁军虽身经百战，打扫大殿时也有些不适。
孟昶清洗之后，仍觉一阵恶心，宣布闭宫，待李昊查清之后，方才重新上朝。
百官虽然幸灾乐祸，可每每想起金銮殿上的情景，又一阵反胃。
击竹子背着姬元广一路向南。
逃到城门口，千机门的人早已备好马车。
姬元广慢慢醒了。头发，已有丝丝花白。
击竹子亦修《太上》，此刻放出内力在姬元广体内游走，才发现姬元广已经脉尽断，不禁叹息道：“师弟，你这是何苦？”
只听姬元广断断续续地说着：“竖子……不仁……我……又何必……留情。只恨……”
没走多久，有两个青年纵马跟在车后，喊道：“太乙神丐稍等，星谷庚家有请。”
击竹子看向姬元广。姬元广只点一点头。
于是吩咐千机门的人跟着这两个青年前行。
星谷在荣州附近，自成都南下，到荣州也不过半日的脚程。
荣州一带是重要的井盐产地之一。
庚家的祖先，曾是当年古蜀国的制盐大族。《盐铁论》问世之后，庚家的产业略有收缩，但仍旧是巴蜀一代重要的盐业大户。
荣州城城门旁，一个老头正喝着葫芦里的酒。城墙上，还有个老头吹着笛。
见击竹子跟着庚家的人到了，城墙上那个老头轻轻一跃，便像羽毛一般落到地上。
击竹子见午律、酉达亲自迎接击，急忙停车。
姬元广见了，挣扎起来要行礼，却被两个老头劝住。
坐在车里，稍微给姬元广把了脉后，两个老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姬元广问起姬麟跃的事情。
午律把酒葫芦背在身后，安慰他说：“不错，是我和酉达一起救下了麟儿。”
到了庚家，午律有事离开了。
酉达带着姬元广去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素帐的竹蔑凉床。凉床上躺了个人。
床上的人，除了姬麟跃，还能是谁？
姬元广见了，挣开击竹子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姬麟跃此时正昏睡着，吐纳深沉。姬元广搭了脉，才知道姬麟跃受了内伤。
酉达劝道：“元广孩儿，莫要担心。麟儿的内伤，我等已经治好大半，再睡半日，应该就能醒来。只是你用了胜邪……”
姬元广就这么坐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姬麟跃的头。
酉达和击竹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击竹子告辞道：“元广师弟便交给二位前辈了。小丐尚要去梓潼，不便久留。”
酉达也不强留。
午律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帮庚家子弟。
众人见到姬元广，纷纷致意。
午律一时间有些羡慕，竟赌气说：“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老头子我回来，不见一个来接，一听说元广小子来了，你们倒一窝蜂地全来了，做啥？”
一个青年回怼：“咱们这不是平日里老见着午爷爷嘛，您脸上几道皱纹都数得出，姐夫大人可是稀客呢。”
午律笑骂道：“那他那儿是养了猴儿还是放了马儿？月启，你小子整天崩不出个屁，老想些没大没小的歪主意！你说说，老头子我有几道皱纹儿？”
庚月启缩了头，不说话了。
旁边一个女孩子接了话：“律爷爷，月曦姐姐当年给人看风水，可赚了不少金子；元广姐夫给豪族看病，也收了不少诊金。您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到处瞎溜达，也不知道有没有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上次大姨……”
午律吹胡子瞪眼，哪敢教她继续说：“月曜，瞎说什么！仔细你的皮！”
庚月曜笑了，也便歇了话头。
姬元广夫妇这些年十分照顾庚家的后辈，因此颇得青年一代的喜欢。当年庚月曦去世，来往的庚家人踏坏了姬府的门槛。
庚月曜见姬元广如今的面色不佳，对众人笑道：“好了好了，莫吵到麟儿，让姐夫先去休息。”
庚月启扶着姬元广去了刚刚备好的房间。
众人说了些家长里短，一时间，喧闹非凡。
过了一会儿，午律、酉达赶了这些少爷、姑娘出门。
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个。
午律几次话到嘴边，又噎下。
姬元广虽然虚弱，心思仍旧细腻，问道：“二位爷爷可有什么事？不妨与元广直说。”
午律给了酉达一肘。
酉达执笛子打了午律一下，被午律一缩手，闪开了。
“老午头不想开这个头，那便我说罢。当年月曦的死，是不是有蹊跷？”
姬元广愣了一愣，闭了眼，点了点头。
酉达又问：“可知道是谁？”
姬元广先点头，又摇头：“真一子师兄查到朝中有黑手，却被人袭杀，如今已然仙逝。”
午律眯了眼。
酉达再问：“你给麟儿用了灯？”
姬元广点点头。
庚月曦留下的灯，自那日二灯交映之后，姬元广便日日带在身上。
酉达看了午律一眼，说了心中的话：“如今，后蜀权臣奸佞众多，这些年朝廷也在抢我们的井盐生意。何况月曦儿的死又与朝廷牵扯不清，我等想让麟儿坐大位，为他母亲报仇。”
姬元广本不想让姬麟跃趟浑水，可如今既然父子都到了庚家，也不得不按庚家的意思来办。
不过他最后还是挣扎了一下：“元广，只怕时日无多，不能辅佐麟儿了，我死之后……”
却被午律打断：“无妨。你强行用了胜邪，受了煞气的反噬，还好你的内力中正平和，护了五脏六腑，故而虽然经脉尽断，却能保住一条命。老头子我当年云游四方，得了半枚九转还魂丹，那年给月曦儿吃了一半，还剩一半。你吃了便无大碍了。只不过以后不能动武了。”
姬元广听了，又不知想起什么，久久不语。
留下药，两个老头子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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