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梦（9）
“死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就算是I力场护罩也拦不住光束军刀的直击，肉体凡胎显然也经不住高能粒子的炙烤……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艾克索不久前才目睹了头部中枪依旧生龙活虎的医学奇迹。
而多米尼克显然没那么好的运气，死亡来的实在太快，快到他自己都尚未察觉，便被死神收入了囊中。
内部回路被破坏，伊克·索诺普的双眼也逐渐黯淡了下来，好像和它的主人一起死去了。
光束军刀熄灭，收腿，振翅腾飞，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伊克·奥抛下了败者的尸骸，没有半分犹豫。
第一次杀人，却并不像预想中的那样难以接受。或许是没有见血，或许没有亲眼目睹，总之，他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赢了，所以他能活下来，大口呼吸人间香甜的空气。
发自内心的愉快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心底的疑惑与不安，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推进背包有挂载两把光束军刀，胯部两侧夹层各有两把与机械臂相连，脚底推进器边各隐藏有一把。”艾克索清点着，隐隐明白了这台机体的定位——这是一架格斗特化的试做型MS，大概思路是凭借机体的高机动性一击脱离。
它其实应有更多武器，但那些来不及组装的零件只能当做地下密室的摆设。然而，虽然武装简单，这台机体实际上可以说是谜团重重：
自从戴上头箍的那一刻，“机体是活物”的怪异念头便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翻滚。哪怕他自认多愁善感，这种突兀的移情乃至妄想都是毫无道理的。
另一方面，这台机体的实际操作更比预想还要简单。通过这套精妙的赛克缪系统，机体出力的调整只要一个念头便能完成，动作模块几乎只要想象便能构筑……甚至可以说，手头的操作面板反而有些辅助赛克缪系统的意味。
此外，这台机体搭载的那套不明系统也令艾克索颇为在意，。似乎是缺乏相关知识的缘故，他只能看到一系列意味不明的参数，只有最后一句“直连炉心”可以理解。因此，不管那是什么，它的能耗想必相当巨大，或许会是本次脱身的关键……
“来了！”
艾克索瞳孔一缩，猛然回神，短暂的中场休息毫无征兆地结束了。就见，一支三机成阵的伊克·索诺普小队正自下方快速逼近，猩红怪光纷纷自复眼中亮起，手中的V.S.B.R.悄然瞄准。
没有光束旋翼盾保护，艾克索自然不敢硬接。控制推进背包喷口调转，伊克·奥忽然开始向下俯冲。并未鲁莽地直奔敌人，反而是朝小队的左侧逃去。
明智之举，但也在它们的计算之中。三柄V.S.B.R.对向了预计的逃跑轨迹。随着枪管推出，三道光束一齐飞出。
然而，看似毫无察觉的伊克·奥的在被命中前的刹那忽然加速，只是眨眼间，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前两道光束，唯有最后一道堪堪击穿机体的右小腿。
光束洞穿之处，飞溅的碎片随即化作一团黏稠的液体，却似藕断丝连。最终，又随着光束的离去自动黏合，俨然毫发未损。看似逃遁的伊克·奥更是在此刻急转，直冲正前方的三人小队。
面对汹汹而来的敌人，伊克·索诺普小队并无动摇，只是调转枪口，另一只手将推出的部分再次收回。
高速行进的伊克·奥却突然抬起空余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伸出，瞄向位于中央的敌机。
三机同时开火，三道离子束纵向交错，早有预感的伊克·奥在同时向左扑去，钢缆则在同时从指尖钻出，正中自己正前方的伊克·索诺普。
固定完毕，钢缆迅速收紧，两机的间距在瞬息间拉近，几乎仅剩咫尺之遥。伊克·索诺普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削臂斩首，又被那白色巨人自身后死死抱住，完全无法动弹。
收回粒子汇聚的剑刃，光束军刀抵住了机体的驾驶舱。见到此状，那生龙活虎的火蚁明智地选择了装死。
话虽如此，机体里的驾驶员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女人的歇斯底里在艾克索的驾驶舱中回荡，让他颇为不快。虽然完全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从这泼妇骂街的语气看，八成不会是什么好词。
不过，这也是一个有用的情报，这群宇宙人与人类的相似度远超预期，他们存在着性别与性格之分。刚才干掉的那个大概就是较为冷静的男性，眼下控住的这个，多半是个性格急躁的疯女人。
接触回路中的音色略显稚嫩，或许是宇宙人发育速度更慢的力证。
“抱歉啊，用了卑鄙的手段。”
在艾克索的操纵下，拽着人质的伊克·奥快速后退。另两台伊克·索诺普只是缓慢跟进着，没有外放广播，也没有无线电音频，也没有尝试做出什么抵抗举措，这让他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友军被敌人挟持，口头交涉应该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可它们的态度却很奇怪，不像是要沟通，也不太像有营救的打算，反倒像……
像要躲避什么……
接触回路中，叫骂正渐渐息止，驾驶舱中，仅剩下女人的抽泣声。带着哭腔，她似乎在嘟囔着什么。突兀的态度转变，通讯频道洋溢的诡异情绪让艾克索直呼不好。不由分说，伊克·奥迅速解除钢缆，抛下了自己的人质。
另两架敌机似乎蓄谋已久，两道光束在他扬升的瞬间齐射。逐渐开始轻车熟路的艾克索只是抓住时机，猛然提速，便轻松将它们甩在脚下。
“轰！”
在巨响中，被抛下的那台伊克·索诺普在燃烧的居民区中央爆炸开来。算算时间，她大概在被控制住的那一刻便按下了自爆按钮。
在炉心自爆的冲击下，地面内陷，碎片飞溅，被光芒笼罩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那是艾克索取到哈罗的街区，此刻已彻底消失了。强大的能量贯通了殖民卫星的外壁，深空那贪婪的嘴开始吃下周遭的一切，建筑，废墟；灰烬，尘土；男人，女人；生者，尸体，所有的一切，或挣扎，或飘舞，或尖啸，或沉默，然后卷入这场风暴中，化作宇宙的饵食。
但当事人自己此刻却无暇有什么感触，全部的精力正疲于应付两架彼此协力的伊克·索诺普。齐头并进的两机给艾克索带来了不小压力，尤其在那个外星女人自爆后，对方的攻势愈发迅猛了起来。
“嘁，根本贴近不了！”
此时，对方似乎改变了战术，交互射击让光束输出不再有间隔，隐隐开始限制起机体的活动。在躲闪的途中，艾克索也注意到，敌人瞄准的不再仅是机体的驾驶舱，反应堆同样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显然，这是不计后果的杀手，他们已经放弃回收这架试验阶段的机体了。
在米诺夫斯基粒子的环境下，他们自然没可能收到上司的指示，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他们在气头上。
后退的同时再次转身，确信并未中弹的艾克索却忽然感到一阵颠簸，余光一瞥，方才发觉自己已来到风暴边缘。人与物汇聚成流，却凭空少去了几段，似乎是光束攻击导致的。
风暴中的碎屑扰乱了艾克索的视线，目之所及，除了尸体便是残骸，完全看不清其他。
湍流中，偶尔可见一两个活人，有些呆呆地看着白色巨人远去，有些尝试抓住外甲无果，被强风卷走，或留下一条喷洒鲜血的断臂。
“咚！”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女人在驾驶舱盖上折断了脖子，惊骇扭曲的面孔在少年面前定格，又翻了个身，继续向深空飘去。
艾克索的神情始终不变，只是轻推推杆，加速穿过了那些湍流，来到一处暂且空旷的地方悬停。在进入风暴后，似乎是障碍物过多，妨碍了视线的缘故，伊克·索诺普停下了攻击，也让艾克索能稍稍喘息。
虽然脚下就是一处向宇宙的通道，但显然并不安全，无数暗枪正在各处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可能机毁人亡。他边想着，一边开始上升。不就，白色巨人便和那两架伊克·索诺普在风暴边缘狭路相逢。
雷霆出击，精准一刺，宛若蜂蛰，驾驶舱便被洞穿。伊克·奥随即挥出一拳，将残骸推向不远处的另一机，又在同时夺去了它手中的V.S.B.R.。
调转枪口，枪管推进，冲击模式放出的光束旋即将两机一并贯穿。剧烈的爆炸一时将周遭的障碍驱散，艾克索也乘着爆风之势，向缺口冲去。
此时，在伊克·奥的驾驶舱里，解开驾驶座固定的艾克索回身，最后再看了一眼身后那支离破碎的城市。
伊克·索诺普的大群仍在肆虐，那些面目可憎的火蚁在燃烧的大楼间穿行，掠过死人的海洋，开始向宇宙港的方向飞去。看来，它们的破坏行动已经结束了。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普罗维登斯。
远望并未很久，重新坐定的艾克索一言不发，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深空。
微不可查地，他抿了抿嘴。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就算是I力场护罩也拦不住光束军刀的直击，肉体凡胎显然也经不住高能粒子的炙烤……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艾克索不久前才目睹了头部中枪依旧生龙活虎的医学奇迹。
而多米尼克显然没那么好的运气，死亡来的实在太快，快到他自己都尚未察觉，便被死神收入了囊中。
内部回路被破坏，伊克·索诺普的双眼也逐渐黯淡了下来，好像和它的主人一起死去了。
光束军刀熄灭，收腿，振翅腾飞，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伊克·奥抛下了败者的尸骸，没有半分犹豫。
第一次杀人，却并不像预想中的那样难以接受。或许是没有见血，或许没有亲眼目睹，总之，他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赢了，所以他能活下来，大口呼吸人间香甜的空气。
发自内心的愉快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心底的疑惑与不安，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推进背包有挂载两把光束军刀，胯部两侧夹层各有两把与机械臂相连，脚底推进器边各隐藏有一把。”艾克索清点着，隐隐明白了这台机体的定位——这是一架格斗特化的试做型MS，大概思路是凭借机体的高机动性一击脱离。
它其实应有更多武器，但那些来不及组装的零件只能当做地下密室的摆设。然而，虽然武装简单，这台机体实际上可以说是谜团重重：
自从戴上头箍的那一刻，“机体是活物”的怪异念头便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翻滚。哪怕他自认多愁善感，这种突兀的移情乃至妄想都是毫无道理的。
另一方面，这台机体的实际操作更比预想还要简单。通过这套精妙的赛克缪系统，机体出力的调整只要一个念头便能完成，动作模块几乎只要想象便能构筑……甚至可以说，手头的操作面板反而有些辅助赛克缪系统的意味。
此外，这台机体搭载的那套不明系统也令艾克索颇为在意，。似乎是缺乏相关知识的缘故，他只能看到一系列意味不明的参数，只有最后一句“直连炉心”可以理解。因此，不管那是什么，它的能耗想必相当巨大，或许会是本次脱身的关键……
“来了！”
艾克索瞳孔一缩，猛然回神，短暂的中场休息毫无征兆地结束了。就见，一支三机成阵的伊克·索诺普小队正自下方快速逼近，猩红怪光纷纷自复眼中亮起，手中的V.S.B.R.悄然瞄准。
没有光束旋翼盾保护，艾克索自然不敢硬接。控制推进背包喷口调转，伊克·奥忽然开始向下俯冲。并未鲁莽地直奔敌人，反而是朝小队的左侧逃去。
明智之举，但也在它们的计算之中。三柄V.S.B.R.对向了预计的逃跑轨迹。随着枪管推出，三道光束一齐飞出。
然而，看似毫无察觉的伊克·奥的在被命中前的刹那忽然加速，只是眨眼间，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前两道光束，唯有最后一道堪堪击穿机体的右小腿。
光束洞穿之处，飞溅的碎片随即化作一团黏稠的液体，却似藕断丝连。最终，又随着光束的离去自动黏合，俨然毫发未损。看似逃遁的伊克·奥更是在此刻急转，直冲正前方的三人小队。
面对汹汹而来的敌人，伊克·索诺普小队并无动摇，只是调转枪口，另一只手将推出的部分再次收回。
高速行进的伊克·奥却突然抬起空余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伸出，瞄向位于中央的敌机。
三机同时开火，三道离子束纵向交错，早有预感的伊克·奥在同时向左扑去，钢缆则在同时从指尖钻出，正中自己正前方的伊克·索诺普。
固定完毕，钢缆迅速收紧，两机的间距在瞬息间拉近，几乎仅剩咫尺之遥。伊克·索诺普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削臂斩首，又被那白色巨人自身后死死抱住，完全无法动弹。
收回粒子汇聚的剑刃，光束军刀抵住了机体的驾驶舱。见到此状，那生龙活虎的火蚁明智地选择了装死。
话虽如此，机体里的驾驶员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女人的歇斯底里在艾克索的驾驶舱中回荡，让他颇为不快。虽然完全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从这泼妇骂街的语气看，八成不会是什么好词。
不过，这也是一个有用的情报，这群宇宙人与人类的相似度远超预期，他们存在着性别与性格之分。刚才干掉的那个大概就是较为冷静的男性，眼下控住的这个，多半是个性格急躁的疯女人。
接触回路中的音色略显稚嫩，或许是宇宙人发育速度更慢的力证。
“抱歉啊，用了卑鄙的手段。”
在艾克索的操纵下，拽着人质的伊克·奥快速后退。另两台伊克·索诺普只是缓慢跟进着，没有外放广播，也没有无线电音频，也没有尝试做出什么抵抗举措，这让他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友军被敌人挟持，口头交涉应该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可它们的态度却很奇怪，不像是要沟通，也不太像有营救的打算，反倒像……
像要躲避什么……
接触回路中，叫骂正渐渐息止，驾驶舱中，仅剩下女人的抽泣声。带着哭腔，她似乎在嘟囔着什么。突兀的态度转变，通讯频道洋溢的诡异情绪让艾克索直呼不好。不由分说，伊克·奥迅速解除钢缆，抛下了自己的人质。
另两架敌机似乎蓄谋已久，两道光束在他扬升的瞬间齐射。逐渐开始轻车熟路的艾克索只是抓住时机，猛然提速，便轻松将它们甩在脚下。
“轰！”
在巨响中，被抛下的那台伊克·索诺普在燃烧的居民区中央爆炸开来。算算时间，她大概在被控制住的那一刻便按下了自爆按钮。
在炉心自爆的冲击下，地面内陷，碎片飞溅，被光芒笼罩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那是艾克索取到哈罗的街区，此刻已彻底消失了。强大的能量贯通了殖民卫星的外壁，深空那贪婪的嘴开始吃下周遭的一切，建筑，废墟；灰烬，尘土；男人，女人；生者，尸体，所有的一切，或挣扎，或飘舞，或尖啸，或沉默，然后卷入这场风暴中，化作宇宙的饵食。
但当事人自己此刻却无暇有什么感触，全部的精力正疲于应付两架彼此协力的伊克·索诺普。齐头并进的两机给艾克索带来了不小压力，尤其在那个外星女人自爆后，对方的攻势愈发迅猛了起来。
“嘁，根本贴近不了！”
此时，对方似乎改变了战术，交互射击让光束输出不再有间隔，隐隐开始限制起机体的活动。在躲闪的途中，艾克索也注意到，敌人瞄准的不再仅是机体的驾驶舱，反应堆同样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显然，这是不计后果的杀手，他们已经放弃回收这架试验阶段的机体了。
在米诺夫斯基粒子的环境下，他们自然没可能收到上司的指示，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他们在气头上。
后退的同时再次转身，确信并未中弹的艾克索却忽然感到一阵颠簸，余光一瞥，方才发觉自己已来到风暴边缘。人与物汇聚成流，却凭空少去了几段，似乎是光束攻击导致的。
风暴中的碎屑扰乱了艾克索的视线，目之所及，除了尸体便是残骸，完全看不清其他。
湍流中，偶尔可见一两个活人，有些呆呆地看着白色巨人远去，有些尝试抓住外甲无果，被强风卷走，或留下一条喷洒鲜血的断臂。
“咚！”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女人在驾驶舱盖上折断了脖子，惊骇扭曲的面孔在少年面前定格，又翻了个身，继续向深空飘去。
艾克索的神情始终不变，只是轻推推杆，加速穿过了那些湍流，来到一处暂且空旷的地方悬停。在进入风暴后，似乎是障碍物过多，妨碍了视线的缘故，伊克·索诺普停下了攻击，也让艾克索能稍稍喘息。
虽然脚下就是一处向宇宙的通道，但显然并不安全，无数暗枪正在各处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可能机毁人亡。他边想着，一边开始上升。不就，白色巨人便和那两架伊克·索诺普在风暴边缘狭路相逢。
雷霆出击，精准一刺，宛若蜂蛰，驾驶舱便被洞穿。伊克·奥随即挥出一拳，将残骸推向不远处的另一机，又在同时夺去了它手中的V.S.B.R.。
调转枪口，枪管推进，冲击模式放出的光束旋即将两机一并贯穿。剧烈的爆炸一时将周遭的障碍驱散，艾克索也乘着爆风之势，向缺口冲去。
此时，在伊克·奥的驾驶舱里，解开驾驶座固定的艾克索回身，最后再看了一眼身后那支离破碎的城市。
伊克·索诺普的大群仍在肆虐，那些面目可憎的火蚁在燃烧的大楼间穿行，掠过死人的海洋，开始向宇宙港的方向飞去。看来，它们的破坏行动已经结束了。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普罗维登斯。
远望并未很久，重新坐定的艾克索一言不发，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深空。
微不可查地，他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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