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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凉了添衣,闲了想我

    张颂打开手机手电筒,牵着我的手下楼,两人默默无言。再次穿过人声鼎沸的小巷,我突然觉得,在这繁华的人世间,有些人连活着都是在苦苦挣扎,连快乐的权利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只有无尽的悲哀陪伴。这是人为,不,是一种不能称作是人的生物所造成的恶果,它们早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底线,犹如地狱恶魔从地底探出头来释放毒液,荼毒人间。

    愿它们早日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愿天下无拐。

    上车后,我对张颂说:“谢谢你,没想到你愿意帮助他们,你真是个好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来这里,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这下你遂意啦,不过我更遂意。”我笑着启动了车辆。

    “我联系一下省日报,把他们的事情炒一炒,这种事情最需要关注量。”张颂说。

    “那真是太好了,孩子丢失那年也有些媒体来采访,不过四年过去了都没人关注了。现在媒体再宣传一下,对他们找孩子肯定有帮助。”

    张颂拿出手机拨电话。

    “老同学,恭喜啊,都升总编了。”

    “哪有,最近生意不好做,能保本就不错了。”

    “确实有事找你,我女朋友的一个亲戚,一双儿女被拐四年了没有线索,能不能借助你们的媒体宣传一下?”

    “现在不是在搞打拐专项斗争吗,怎么会不合时宜?”

    “你们也不能只刊登认亲团圆的戏码,现在的社会群众眼明耳聪会被你们洗脑?确实还有很多人奔走在寻子路上,这不就是一个典型嘛?”

    “好,你把邢记者的微信推给我,我让我女朋友跟他对接。”

    “行行行,一个专访而已,我长这么帅还怕上镜?下次去省城得把你的好茶拿出来给我喝。”

    张颂挂掉了电话,我问:“谈妥了?”

    “嗯,我把邢记者微信发给你,你回头给他介绍一下情况。”张颂边看手机边说。

    “OK。”

    我知道张颂不喜欢听感谢的话,又见他忙着用手机联系事情,便专心开车起来。

    过了一会,张颂处理完手机上的事情后问我:“今天新岗位还适应吗?”

    “挺好的。”我回答。

    张颂显然不相信我的话,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慵懒地说:“下面人不听话开了就是了,工厂不像总部有李意她们罩着你,你得拿出当领导的威严。”

    “我知道。”

    “你职权范围的事我就不出面了,你自己放手去干,你可是我女朋友,你连几个人都管不了怎么能行?”张颂说。

    “如果管不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当你的女朋友了?”我笑道。

    “那就回家给我生孩子去。”

    我想了想说:“你喜欢孩子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生,但前提是你要给宝宝名分。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你不要为我操心,你已经够忙的了。”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懂事,可以拒绝,也可以向我求救,我哪里真的会生你气,会不管你?”张颂说。

    “颂哥哥,你对我真好,谈恋爱就得找你这样的。”我笑嘻嘻地说。

    “这个称呼还得你叫才好听,嗲嗲地。”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太晚了,我陪你回家我再打车回去。”

    “我想去跑跑步出个汗,你喝了酒我就不邀你了。”

    “那你就跑,我在旁边看。”

    “行吧。”

    我把车停在我家旁边的健身公园,已经晚上九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关门。公园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个在凉亭里独自弹古筝的爷爷,他身穿长衫蓄长须,道骨仙风,琴音沁入心扉,余音袅袅悠扬。

    我给我妈打了个视频,告诉她我和张颂在公园里跑步,不用担心,张颂也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我妈嘱咐了我们几句不要太晚回家。

    张颂找了个长椅坐下,而我开始绕着圈跑。因为下班后我就换上了休闲装,所以跑起步来十分轻便。跑几圈下来,汗出了,心情也舒爽了。今天遇到的不愉快的事情已经随风而逝,明天又是新的开始,迸发新的生机。

    跑完回到张颂身旁,张颂拧开一瓶水递给我,我咕咚咕咚地喝了小半瓶,张颂又把瓶子拿过来自己也喝了一口。

    我有感于他那与我亲密无间的举动,我好像还做不到这样子。

    “走吧。”张颂拉起我的手。

    “我想给你跳支舞,只给你一个人看。。”

    “好啊。”

    “就跳那个爷爷正在弹的《枉凝眉》。”

    张颂又回到原位坐下,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便从容跳起来。

    我十六岁时路过商场里的舞蹈室,看见那些在古典音乐里曼妙起舞的姐姐便挪不开眼走不动道,一首好听的音乐被她们演绎出画面感,或羞、或怨、或愁、或爱、或喜,总之是无比纯净。我妈妈见我喜欢给我报了舞蹈班学了两年,直到高三因学业紧张才终止了,后来也没再学。只是看到那些优美的古典舞蹈,也会忍不住对照视频去学。

    沉浸在纯净的古筝曲里,我仿佛化作了红楼梦中人,用肢体演绎自己的多情空余恨,演绎自己的刻骨相思。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张锋的脸庞,曾几何时我也像今夜这般拦住他,让他看我跳舞。

    “张锋,我跳得好看吗?”跳完后我含羞地问他。

    “好看,像个小仙女。”

    “那你要记住现在这一幕,到了部队要想着有个女孩等你回来看她跳舞。”

    “我除了要看你跳舞,还要看你每天开心地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可我笑不出来,我不想你走。”

    “我去天上给你摘云朵,你不是最喜欢纯白无暇的云吗?”

    “可我更喜欢你。”

    “念念,等下次回来我们就结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我等你回来娶我。”

    可惜我和张锋的结局正如我跳的这支舞一样:红楼一觉终是梦。而此刻看着我跳舞的张颂,却是我现实中能真切摸到的爱人,我想留住他,想把自己的所有美好展示给他。我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跳,就好像古代的舞女想要勾引高高在上的君王。

    而弹古筝的爷爷也发现我在借着他的曲子起舞,弹得更加空灵澄净,弦弦入心。

    一曲结束,我的舞蹈也落幕。弹古筝的爷爷收起了他的琴,临走时遥遥地对我笑道:“小丫头,我若是年轻四十岁,也敢称你为红颜知己,现在只能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你,爷爷。”我也对他挥手告别。

    “说好的只跳给我看,又多被一个人看去了。”张颂说。

    “那你来弹?”我无语地说。

    “我不管,你下次再给我跳一次。”

    “那也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我明天要去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这段时间,你给我当个乖乖女,不许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等我回来你在我面前怎么当小妖精都可以,就像今天晚上这样。”

    听到张颂要出差,我心里有一丝不舍,但他是一个这么事业心重的人,我不想用儿女私情绑住他让他无法放开手脚,我说:“我怎么都会为你守身如玉,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些承诺让我安心?”

    “你想要听什么承诺?”张颂温柔地说。

    “少喝酒,多运动,凉了添衣,闲了想我。”

    “好,我答应你。”

    夜深了,初夏的夜里微风凉爽,打开车窗开车,风吹得我们发丝凌乱,吹得我们心情沉醉而美好。到我家路口张颂下了车,临别与我亲热了一下,便打车回去了。

    回到家后洗完澡,拿出手机来看,发现一个微信添加好友申请,看见备注写的“省日报邢刚”,忙通过申请,他让我童浔的大致信息发给他,我花了十分钟编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发给他,邢刚回复:“你文笔还可以,比我们一些记者写得还好,我会尽快安排行程来京海采访,到时候再碰面。”

    “谢谢你,邢记者,你们媒体的宣传能给很多寻子家庭带去希望。”

    “不用客气,我们手握笔杆子的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现在的工作,我也想像你一样从事文字工作,以笔为刀,为寻亲团体发声,以字为刃,去揭发那些拐卖人口的罪恶。”

    邢刚发了两个握手的表情。

    沟通好这件事情后,我把公司拷贝出来的资料插进电脑里查看,习惯熬夜的我看起那些数据来倒也不觉得困,反而越看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