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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支离破碎的家

    夜幕降临,暮色苍茫。

    一间破陋不堪的客栈里闪烁着唏嘘烛光,“友邻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早已歪斜、脱漆,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常年被人打砸的坑坑洼洼,院外杂草丛生,一副萧条景象,若没人提及,恐怕没人知道这是间客栈。

    很显然,如此破旧不堪的客栈,早已不复往日的风光,已然没有营业了,陈友从泥巴路中直愣愣跑进了这间友邻客栈内。

    “爹....爹....爹.....”

    陈友神色匆匆的边跑边呼喊着父亲;母亲的离去,让父亲早已颓废不已,整日借酒消愁,每当他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基本上都要去密室查看父亲的情况,生怕其做出什么傻事,独留自己一人在这冷漠无情的世间。

    刚进客栈的陈友,急忙推开客栈前厅与后厨之间隐秘的密室石门,看着父亲依旧瘫坐在密室大堂上,才如释重负没有了刚刚那副紧张的神情,但看着父亲依旧如此,他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一名头发黑白相间的中年男子,唏嘘的胡渣子,精神看起来极度的萎靡不振瘫坐在那高堂太师椅之上,他那忧郁的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心酸与故事,他瞥眼看了看陈友,又缓缓低下了眼睛。

    片刻后,他轻微颤抖的手缓缓拿起桌面上的酒壶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他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而是拿起桌面上的那块布,细致入微的擦拭着手中那副画像。

    画像中的二人便是陈友的父母。

    陈友自打记事起便没有见过母亲,父亲也是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这般萎靡不振,只是听起镇上一些年纪大的老者说起过,父母曾经经营着脚下的友邻客栈,本来和和睦睦、朝夕相处,可母亲却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母亲去往了何处,而父亲也开始借酒消愁、精神萎靡,从那时起,便无心打理客栈,整日借酒消愁,挥霍着大半辈子积累的财富。

    积累的财富用光后,陈友年纪也稍微年长了些,逐渐开始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他本想成为一名修者,来缓和家庭经济上的困难,可惜,他并不是修体。

    陈友也不是没有询问过父母的往事,可是外人哪知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是零碎耳闻以及揣测罢了,而父亲要么沉默不语、不给予回答,要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冲着陈友大吼大叫,这让他打消了对父母往事的探知。

    他望着密室内的一切仿佛已被时间的尘埃掩埋,唯独那副精美别致的画像,让人眼前一亮,陈父常年擦拭着,回味着,仿佛将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一刹那,永远定格,永远珍藏。

    陈友愣在密室门口,虽然这种画面他见了无数次,但每次回家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可以看到焕然一新的父亲,而不是依旧萎靡不振的爹。

    久久之后,父子二人形同陌路,一言未发。

    陈父再一次将酒壶往嘴里灌,可是早已见底的酒壶已经没有酒了,他愤怒的将酒壶摔向地上,地面之上也不知道摔碎了多少酒壶,他眼神盯着陈友训斥道:“我的酒呢!?”

    习以为常的陈友见怪不怪,一脸淡定自如的走向父亲并说道:“酒,我忘记买了,我给你带了烧鸡。”

    话音刚落,他将半只烧鸡缓缓放到桌面之上,看着画像中曾经笑得那般灿烂的父亲,转眼看着如今性情大变的爹,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转身离去。

    他并不是忘记了买酒,而是故意不买,他们父子之间只有酒才能让他们搭上话,同样不买酒也是盼望着父亲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陈友坐在客栈大厅内,吃着他平生最爱吃的烧鸡,他却始终笑不起来,反而眼泪莫名其妙的夺眶而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靠着陈友偷鸡摸狗延续着,面对镇上的百姓对他家庭的冷言冷语,对他自责、耻笑、甚至剥削,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痛苦。

    也许正是如此,让他小小年纪便尝到了世间的不公、人心的叵测、以及破碎家庭的无奈,让他在无尽的深渊中看不见黎明的曙光。

    久久之后,父亲拿着那张形影不离的画像,缓缓走出密室,在客栈门口处瞥眼看了看陈友瘦弱无助的身躯,眼含泪水的啃着烧鸡,陈父虽心如刀绞,悲痛不已,但他明白欲成大事,先破心贼,不经历无药可救,哪来的大彻大悟,他依旧故作镇定,狠心离去。

    客栈内,面对父亲的冷漠,让陈友的眼泪如潮水般涌出,他压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悲伤,小小年纪便要承受不该承受的重担,心中的苦痛只有他能明白,或许与挚友王不仁、崔小虎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短暂的忘却心中的那份悲痛。

    王不仁家中父母整日编制竹筐在大街小巷中走贩,没有固定的摊位,靠着微薄的收入支撑着家庭巨大的开销,而崔小虎家中三人,也仅靠着父亲一人打铁为生,过的甚是艰苦。

    如此穷困潦倒的王不仁、崔小虎却时不时接济陈友一家,一枚、二枚自己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金币,都拿给了陈友,帮助他渡过难关、撑起这支离破碎的家。

    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玩耍到一起,不光如此,他们有着许多的共同语言、爱好,加上三人从小长到大,才造就了他们死党、忠实朋友的友谊。

    此等友谊、情谊,也是陈友心中仅存的那一份美好。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每当夜深宁静之际,也是陈友最难熬之时,支离破碎的家庭、冷言冷语的耻笑、世态炎凉的人心,如同宁静的冷风撩动着他的心弦,一股脑儿的全乱缠在他的身上,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眼泪也缓缓流出,他并不是因为贫穷而失眠,而是在这冷漠无情的世道上,看不到未来而迷茫。

    “咕...咕咕....咕咕咕.....”

    一声声清脆、稚嫩的声音不断的从窗外传了进来。

    内心苦闷的陈友,听到这熟悉且有规律的声音,他的心如干涸已久的大地被春雨滋润了一般,缓缓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将所有糟心事通通抛向脑后。

    平复少许之后,他鲤鱼打滚式的从床榻上起身,透过窗户低眼仔细的横扫了一遍黑天墨地的泥路之上,果不其然,杂草丛中蹲着两道黑影.....王不仁、崔小虎。

    很明显,这是三人独有的暗号。

    陈友对着二人不断的比着手势,示意对方稍等。他不愿在好友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揉戳着双眼,整理好了着装,梳理了发型,静悄悄的打开窗户,爬出窗外。

    寂静无暇的大街上,只有三人的身影,陈友双手交叉扣在后脑勺之上,十分享受这份独有的宁静与惬意。

    他撇眼看着一瘦一胖的王不仁、崔小虎鬼鬼祟祟的神情,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陈友急忙搂着二人的肩膀,打趣着:“嘿嘿.....你俩臭小子,几日都没找我,还以为忘了我呢。”

    肥头大耳的崔小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望着眼前的陈友,撇着嘴笑道:“嘿嘿.....咱们三个可不分彼此的,哪次偷窥没叫上你!”

    骨瘦如柴、面如饥黄的王不仁也急忙附和着“就是,就是,况且啊,我听说最近都是那邱葛卿执教!”

    说道邱葛卿,陈友脸色跨了下来,他皱着眉,板着冷脸,内心仿佛有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愤恨不已的说道:“邱...葛...卿...!哼,老子最讨厌他那副高傲自满的模样,自以为修者就高人一等,谁也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