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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决定

    围墙远处,漆黑的角落之中隐藏着一名披着黑色风衣,带着风帽,身形健壮、矫健的男子,亲眼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从其身形以及那唏嘘的须根,隐约可以看到他便是陈友的父亲。

    原来,陈父常年跟踪着陈友,他并非一个冷漠无情的父亲,恰恰相反他的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一直靠在陈友身后,这么多年冷落陈友,在世人面前颓废不已的形象,眼睁睁看着他被世俗之事伤的遍体鳞伤,都是他有意为之。

    就是为了让陈友尽快成长,尽快走属于他自己的路。

    所谓心不死则道不生,心不苦则智慧不开,不经历无药可救的病怎能大彻大悟参透人生,人不经历大风大浪就不会成熟长大,不尝尽人情凉薄就不会自立自强,不看透人心的灰暗阴冷就不会懂得人心叵测,不破不立,巧遇新生,凤凰涅槃,向阳而生。

    陈父就是采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淬炼陈友的心性,同时也折磨着自己的内心,看着儿子如此被世俗摧残,自己的内心也万般悲痛,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陈父本名陈禹,不过在这小镇之上他用了化名,陈愚,由于陈禹常年在镇上嗜酒成性,颓废不已、一事无成的形象深刻人心,与武堂堂主邱葛古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孩童都为其演变了一首童谣,“北有古烈,南有陈愚,两则对比,一个天,一个地,天如神明,地如蝼蚁。”

    童谣中的陈愚就是陈父,不过他可从来不在乎这所谓的虚名,都是置之不理、视而不见,因为他根本不是所谓的蝼蚁,而是堂堂正正的“半神境”大能,作为人族千年以来唯一一位突破“生死境”桎梏的修者,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族妥妥的传说级强者。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当年的陈禹可谓是风光无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自然而然受到了万般敬仰,鲜花、赞美的簇拥更是数不胜数。

    可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陈禹也不例外,他千不该万不该爱上神族第一女修,也是当今世间主宰的掌上明珠“张碧瑶”,同样她也受万神爱慕,修为决绝,有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她父亲的存在。

    可惜,昆仑脚下便是噩梦的开始,绿茵丛丛开满了格桑花,昆仑之巅白雪皑皑,如此良辰美景,陈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两人仅一眼,便是千年,所谓的灵魂伴侣也不过如此。

    两人心心相惜,冒天下之大不韪结合在一起,虽二人情投意合,爱得昏天动地,但未能感化神族修者分毫,天神的威严岂容一介凡夫俗子任意挑衅,在昆仑之巅众神眼中人族不过蝼蚁尔尔,高贵的神族血脉,岂容肮脏的人族玷污。

    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追捕,陈禹也面对着史无前例的绝顶修者围追堵截,在世间的尽头,一望无际的南海之上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对决,陈禹仅凭一人之力硬战神族两大供奉,好在张碧瑶以死相逼,面对两大供奉许诺只要父亲苏醒自己便立马回到神域,面对张碧瑶如此这般行径,一时间两位供奉也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放走了张碧瑶和陈禹,流落在人间。毕竟神帝的掌上明珠,若真出了什么岔子,这世间恐怕没有任何生灵所能担当得起。

    张碧瑶以死相逼才换的二人在这偏僻的小镇之上与世隔绝苟活了近百年,经营着这间小小的“友邻客栈”,直至神帝觉醒才改变了祥和安逸的现状。

    世间主宰的降临,恐怖到了极致,“半神之下”皆为蝼蚁,仅伴随的神光照射下来便已让世间万物动弹不得,失去意识,张碧瑶看着店内所有人都静止不动,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攥着陈禹走出了客栈大门。

    可就在二人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半空中悬浮着一具虚影,正是他的父亲,也就是世间的主宰,他仅神像虚影倒影下来已让万物为之震撼,若真身降临,恐怕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面对如此恐怖的气息,陈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如临大敌,自己甚至连与其交战的勇气都没有,但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张碧瑶的前面、挡在了屋内襁褓中的陈友前面。

    作为神帝的女儿,自然知道父亲的恐怖之处,绝对不是自己的丈夫所能抵挡的,为了保全这里朝夕相处的百姓,为了保全自己的爱人,也为了那襁褓中的儿子,张碧瑶缓缓的将陈禹的手放了下来,纵使心中有千万的不愿意,此时的他也只能随着父亲回到昆仑之巅、神域之中,答应父亲永世不踏出昆仑山,永不和陈禹见面,才得以保全众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爱情显得那么卑微、可笑,仅一夜之间,陈父的心判若两人,总有一个人,她自人山人海来,来时携风带雨,自己无处可避,走时却乱了四季,让自己久病难医。

    陈禹也并不是没有打算前往昆仑山,可是神族的强大让他望而却步,自己莽撞前去,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物,只会给张碧瑶带来无穷的思念和折磨。

    最主要还是陈友日渐长大,成了他内心的牵绊,不忍心独留陈友一人在这世间,内心备受煎熬的陈禹染上了酒瘾,整日与酒为伴,借酒消愁,他的内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生出许多的感概,看破世俗尘事,成就了如今的“真神境”。

    陈禹明白陈友这一生注定坎坷,他要面对的对手何等强大,何等恐怖,终究是自己与妻子害了眼前的孩子;他早晚会知道当年之事,早晚会寻找他的母亲,早晚会遭遇神族绝顶修者的猎杀。

    上一辈造的孽,却让下一辈一起承受,这让陈父内心无比羞愧、他不知如何面对陈友、如何弥补,他也不知道陈友来到这个世间,是对,是错。

    在这世间可容纳万物,唯独容纳不了跨族之间的恋情!

    从古至今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有天纵之才的诞生,各族都是同族结合,顶尖强者也绝对不会允许跨种族间结合。

    异族结合诞生的生灵,出生便不被芸芸众生所认同,没有修体,注定碌碌无为,生老病死,轮回万世,终究会成为芸芸众生的笑柄。

    但陈友终将会是个例外,他的起点非常之高,父亲乃人族天骄,母亲乃神界第一女修,他的母亲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早已为他准备了可以改变体质的“麒麟珠”,这也是陈禹敢如此锻造陈友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谓心外无物,境虽心转,心是所有力量的源泉,古往今来的强者,无不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回想起陈友遭受这么多年的苦难,在武堂围墙外这些年所受的屈辱,以及遭受的世人冷眼和家庭破碎带来的忧伤,他明白也该是时候了,是时候让他走向属于自己的道路,自己也终于可以去挽救属于自己那份卑微的爱情。

    他做出了改变陈友一生命运的决定,让他走向修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