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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忧愁的少年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季节,百花迎春争斗,参天古树长出新叶,叶呈嫩黄色,景象繁荣,生机盎然。

    三月的芳菲,最是人间多情的风景,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触动人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这敏感柔软的时节,最是人们情绪容易惹是生非的时候。

    三月初三,是清明时节,又名祭祖节,今天是人间扫墓祭祖的日子。

    民间有句俗语,“有儿坟上瓢白纸,无儿坟上草长青。”因此也就有了另外传承很久的古语:“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南络城三大家族之一的萧家后山,有一座坟墓孤零零,静悄悄地矗立在大山中,周围古树参天,绿意盎然,把这一座孤坟烘托得更加孤独。

    万古的悲伤与愁绪,在三月的芳菲里酝酿得更加苦涩浓烈,任凭春风放肆吹刮,哀愁与思念把孤坟的包围。

    在孤坟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正在躬身给这一座孤坟除草,略显纤瘦且修长的身影,好像背负着化不开的哀愁与思念。

    身影纤瘦且修长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名叫萧天尘,今年刚满十六岁,这一孤坟是他母亲的坟墓。

    萧天尘正在躬身不缓不急给他母亲的孤坟除草,左手不停地抓住三尺长的杂草,右手紧紧握着镰刀略显急促割着,他非常认真仔细,为了确保不让母亲的坟上留一丝杂草。

    数不尽的是怀念,道不完的是思亲,磨灭不掉的哀愁总会在特殊的时间被唤醒,沉重的悲伤总会让人的眼泪决堤。

    不一会,萧天尘把母亲坟上的杂草清理完毕,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两大沓白纸吊钱,分别扎实地系在两根两米左右青竹的竹稍一端。

    白纸吊钱也叫飘钱,是清明时节扫墓祭祖挂亲专用的。萧天尘把白纸吊钱放在青竹上系稳系紧,系上白纸吊钱的青竹就叫标棍。

    萧天尘用镰刀把青竹的另一端削尖,然后把挂着白纸吊钱的标棍插在他母亲的坟山。

    白纸吊钱在青竹上随着春风舞动,春风里,芳菲美,古树绿,白色的吊钱显得更加显眼,使得萧天尘的心里更加难受,思念母亲的哀愁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与沉重。

    萧天尘在母亲的坟上插好两株吊钱以后,来到目前的墓碑前,他母亲的墓碑有两米多高,墓碑上有七个大字非常醒目,“爱妻林诗月之墓”。

    萧天尘母亲明叫着林诗月,南络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林家之人,林家当代家主的爱女,是当年南络城的第一美人,也是南络城的修道天才。

    林诗月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可惜命运捉弄人,上天不垂怜,年纪轻轻,却永远长眠于地下,魂归九泉,独留深爱着她的和她深爱着的人在世间独自悲伤与思念。

    萧天尘母亲墓碑前,摆满扫墓祭祀的果品,还有两大碗染成黄色米饭,两碗黄色米饭中各含着一个肉刀头,一对蜡烛和三柱青香在燃烧着,这是南络城民间清明时节扫墓上坟的习俗。

    萧天尘看着母亲的墓碑发呆了一阵,眼中有雾气弥漫,然后躬身跪拜在母亲墓碑强。

    当萧天尘躬身跪拜在母亲的墓碑前时,十六岁的少年郎的眼泪也顺势滴落在母亲的坟前。

    “母亲,孩儿又来看您了,您在天堂过得还好吗?”萧天尘说道。

    回答他的是亘古不变的春风在这个多情的季节肆意妄为地挑逗百花,阵阵桃花起,凸显得清明时节更加黯然伤魂,只可惜是阳光明媚,差一点家家雨的感觉。

    一座孤坟,一个孤单的少年郎,母亲与孩子阴阳两相隔,母亲在墓碑里面,孩儿在墓碑外面,一座墓碑相隔,孩儿对着母亲墓碑哭诉思念之苦,不知道在墓碑里坟墓中母亲是否感知到。

    但是三月的春风里,芳菲中,绿意盎然中,坟头飘扬的白色吊钱中,萧天尘的愁绪与思念,好像来自万古之前,在十年的时间里埋藏发酵。

    愁与思染春浓。

    萧天尘的母亲林诗月已经躺在这座孤坟中十年了,十年前的清明节那一天,林诗月带着不舍离开人世间,孤独地远离人世间。

    萧天尘给母亲跪拜完成以后,盘着腿坐在母亲的墓碑前,上身笔直,任凭春风吹动他的长发,凸显得孤坟与孤单的少年郎更加孤寂。

    沉默中,他脑海中盘旋的是自己的过往的经历,自己从出生天开始就患有绝症,每年发病几次,每一次病发之时的症状就是冷热交替,冰火两重天,每一次萧天成的父亲与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因痛疼而扭曲的小脸,心里像滴血一般抽痛,每一次母亲总是梨花带雨搬小声的抽泣。

    但是萧天尘的所有回忆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十年前的清明时节,因为十年前的清明节的那一天是萧天尘的母亲死亡的日子,是萧天尘痛失至亲和经历人间悲剧的日子,从十年前开始每年的清明时节就是萧天尘母亲的祭日。

    萧天尘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童,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躯,幼小的心灵,却背负人世间最沉重的悲伤,从出生开始,生患绝症,在六岁的时候,母亲撒手人寰。

    六岁那年,清明时节的那一天开始,萧天尘成为一个人永远失去母亲的孩子,从那以后母亲温暖的怀抱只能在回忆里和梦里继续温暖和抚摸着萧天尘忧伤的身体和心灵,每当他看到其他同龄孩子在他们的母亲慈爱笑容中,在自己母亲怀里嬉戏打闹,亦或者跟其他的小朋友打架打输了,大声哭着回家寻找母亲的怀抱的安慰等等,萧天尘就会以沉默的方式悄悄躲在远处回忆妈妈曾经给过自己的温暖。

    想到母亲弥留之际的眼神,萧天尘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他这张有点病态苍白的脸上缓缓落下,有着依依不舍和害怕离别的哀愁。母亲弥留之际的眼神包含着浓浓不舍和永恒的眷念,以及对萧天尘以后人生的担忧和害怕,更带着一种神圣的祝福,还夹带着一种无边的恨意,恨这苍天的不公,更恨这该死的命运,竟是这般无情地对待他们这对母子。那时候年幼的萧天尘读不懂母亲弥留之际的眼神,现在他读懂了。

    母亲临终前,一双慈爱的眼睛掺杂着无数情绪。

    想着想着,眼泪像决堤一样,不受控制地涌出萧天尘双眼。

    当泪珠在萧天尘脸上带着眷恋和不舍流淌滴落之时,萧天尘的双手紧握,浑身在颤抖,乌黑双眼中夹着不同的情绪,悲伤、怀念、自责、仇恨一一交织着,让他脸上的悲伤更加沉重,悲伤的情绪更加肆无忌惮的爆发,好像把萧天尘整个人吞噬淹没。

    ......

    十年前,清明节,萧天尘的母亲林诗月带着不舍与悲伤与人世间告别,与萧天尘一家告别以后,萧天尘每年清明时节,在给母亲上完坟以后,都会在母亲坟前孤独坐着,一语不发,沉默中思念与悲伤会变得越发的深沉,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萧天尘才起身回家。

    每一次在萧天尘离开母亲坟墓以后,就会有一个女孩从古树林中走出来,然后把一株系的有白色吊钱的青竹插在萧天尘的母亲去坟头,然后在萧天尘母亲的墓碑前跪拜三拜以后悄悄离开,十年来,年年如此,十年前的小女孩,十年以后,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又是清明时节夕阳西下的时候,阳春三月里夕阳的残红,与百花,与古树的嫩绿,与萧天尘母亲坟头两束白色的飘钱,相互映衬,显得此时的夕阳有点残忍。

    往年在此时的时候,萧天尘会离开母亲坟墓,在夕阳的余晖里,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在往前走,他影子在夕阳里不断的拉长,直到萧天尘走去很远以后,一个漂亮的女孩就会从天萧天尘母亲坟墓旁边的古树林中悄悄走出来给萧天尘的母亲上坟。

    但今年的黄昏中,春阳的残红中,萧天尘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眺望远方,站在夕阳的余晖中,身材修长匀称,帅气的脸上轮廓分明、协调,皮肤白净,一双乌黑的眼睛衬托着帅气的容颜,此时显得更加俊美,也显得更加孤独。

    萧天尘的母亲的坟墓旁边的古树林中,一个十六七岁少女,亭亭玉立,精致的五官,身材初现完美,一袭白色长裙,正站在一株古树上,白色长裙随风飘逸,像仙女一样仙气飘飘。

    漂亮的少女,在参天古树上,有点好奇的看着萧天尘,心想:“萧天尘怎么还不离去,不符合以往规律啊!”一袭白色长裙的少女虽然好奇萧天尘的反常,但是她依旧静静远远地看着萧天尘,静静地等待着。

    萧天尘依然看着远方,看着春天的夕阳,在晚风中,在花香弥漫中,在他的悲苦中,渐渐地缓缓西行。

    萧天尘自从十年前母亲过世后,父亲安葬好母亲就失踪后,他会经常来到母亲坟墓前,以解对母亲的思念之苦。因此萧天尘对母亲坟墓周围环境非常熟悉。一袭白色长裙的漂亮少女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萧天尘早已发现她就藏在那一株古树上。

    在树上的漂亮少女,名叫萧冰芸,今年十七岁,大萧天尘一岁,是萧家的天才少女,九品水属性源气灵体,开辟九个源力之海,现在已经是通玄境五重天的修士了,她和萧天尘是同辈人,是萧天尘家族里的姐姐。

    萧天尘天生患有绝症,空有源气灵体和源气神窍,但是不能吸收源气进行修炼。

    想到自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并且还是一个天生患有绝症的人,萧天尘看着天边春阳那最后一抹残红,他变得更加忧愁,原本就忧伤的少年郎,此时多了一种复杂愁绪,他双手先是紧握,随即松开,然后俊美的脸上嘴角轻轻上扬,带着自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