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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琼城初见

    【琼城,陀螺村】

    天色阴郁,隗泽和水姑娘早早的便起来赶路了,二人打算一路北上,去往松河城。

    昨晚,二人彻夜长谈,几乎没怎么睡觉。

    在水芷韵的眼中,三子就与她的亲弟弟无异,骤失亲人,心痛频频。

    隗泽在安慰她的同时,也给她讲了自己的故事,自己一觉醒来,十八年的记忆空空如也。更是得知了身怀杀父之仇,但自己却连仇人的样子也不记得了······

    自从出了大峥谷,瞬间觉得犹如风中柳絮、水中浮萍、无枝可依、茫然自顾。

    他和水姑娘鼓励着彼此,并肩同行,走在阡陌纵横的乡村小路上······

    路上,水姑娘给隗泽讲了很多北涯大陆的事情。

    北涯的都城名叫甄阳城,她自己没有去过,但听说是座极大的城,至少是琼城的四倍有余。北涯共分八荒,分别为东荒、西荒、南荒、北荒、东南荒、东北荒、西南荒、西北荒,其中的西荒地面最广,但是却多为山川、洪流、沙漠、盆地和茂林,因此人口反而最少。且居住着十二蛮族之中的八族。

    蛮族们趁着乱世多年来不听朝廷号令,相继自立,称为蛮域。不同的蛮族之间也相互争斗、战火不断。所以导致近几年来西荒的北涯人越来越少,因此现在西荒也被称作“西域”。

    八荒各自有城数十座,但都城“甄阳”周围的十六座城池却不归任何一荒管制,直接奉命于甄阳,因此那中间的十六座城池又被统一称作“甄阳十六城”。

    现如今西荒的荒主,也兼是镇神城的城主张之禄,号称镇神城为“自由之城”,希望可以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接纳所有流亡的百姓,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囚徒流寇,是北涯之人、亦或是十二蛮族,只要到了“自由之城”便全都一视同仁。

    但是,在庇护你的同时,必须要接受“自由之城”的典规,互敬互助、不可歧视、更不可内斗,凡是不守规矩的人,全都逐出镇神城,永远不允其入内!

    张之禄创建“自由之城”之后,虽然名义上还是西荒的荒主,听从朝廷号令,但实际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叛乱自立。

    除此之外,西南荒的皇叔“尚鄢王”、还有东荒的六王爷“宾坚王”二人也都同时举兵,割城数座,分庭抗礼。

    现如今,韩冰啸分大军两路,分别对抗西南荒的皇叔“尚鄢王”和东荒的“宾坚王”。二人虽还在坚守,但听说已经是苦战了。

    唯独“自由之城”镇神城非但没有派兵镇压,反而继续让张之禄做西荒的荒主,水姑娘却是弄不明白为何如此。

    但隗泽听后,便立即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西域之地,居住着十二蛮族之中的八族,虽说蛮族之间也互相争斗,但是他们更敌视的却是北涯人。

    一旦有机可乘,他们便会化干戈为玉帛,一致对外!

    镇神城是座大城,地处西域的咽喉,如果此城一旦被蛮族攻占,那么整个西荒就会岌岌可危,而后其他中立、观望的蛮族一见此势,更会锦上添花,纷纷加入进来。到了那个时候,后果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可惜的是,蛮族战士虽然英勇,却只善于野战不善攻坚。而镇神城却城防坚实无比,易守难攻,再加上近些年来由于“自由之城”的名号,吸引收纳了很多的高手,兵勇也有数万之众,想要得到手谈何的容易?

    而张之禄也知道西域背后之患,所以势力虽大,却未能再前进一步,向韩冰啸发难。

    韩冰啸定然是猜透了这一点,于是加以利用,继续让张之禄做西荒的荒主,震慑蛮族,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样,自己则有了更多的人手可以对付“尚鄢王”和“宾坚王”的叛乱以及魔教的余党。

    由于水芷韵不胜脚力,他们二人走走歇歇,直到临近午时,方才进了琼城。

    他们一路上看到官兵林立,到处都在巡查搜检。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天正是军机大臣韩冰啸的寿辰,借琼城之地摆宴,结果群魔赴会,双方大战了一场。

    水芷韵说道:“怪不得平常热闹非凡的琼城后巷,今日显的这么冷清。以前,父亲的茶摊原本是摆在这里的······”话没有说完,便显的有几分神情没落,不再言语。

    此时的隗泽并没有注意到水芷韵的变化,他昨日杀了几个官兵的头领,又放跑了不少,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他倒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怕连累了水姑娘。她本已经孤苦伶仃,自己答应要护送她去往松河城寻亲,直到有了安稳的归宿自己再走。因此怕半路再遇到什么麻烦,无法护她周全,于是格外小心,左顾右盼,惴惴不安。

    不过幸好他已经换上了寻常农家的衣服,又朝脸上抹了一把土泥,背上扛着满满两大筐从陀螺村百姓手中买来的青菜,再加上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猛一看上去,与一对卖菜的农家兄妹无异。

    谁也想象不到,这个年轻的男子就是昨日官道中的杀神!被通缉的要犯!

    两人虽然顺利的进了城,可发现城里并不太平。到处都是骑着马的军士,四处盘问、抓人,看他们的打扮根本就不是琼城的兵,不知道是哪个当官的借着抓捕魔教的名头,滥抓无辜、邀功请赏吧。

    琼城后巷原本是个闹市,如今却人心惶惶,转眼之间,就连街头的寥寥数人也都吓的赶紧回家、闭门不出了。

    “水姑娘,看来我们应该多在陀螺村住上几日,避避风头,直接进城恐怕是个错误的选择。也怪我,昨日情况紧急,我也没有问清楚红玉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她们定是在琼城大闹了一场啊!不如,我们先找一个落脚之地,休息几日如何?”

    水芷韵轻轻的点点头:“好,隗泽哥,前面右转我记得有一家客栈,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开门。”

    “走,我们去看看。”他心中焦虑,生怕水姑娘受他所累,所以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

    水芷韵心头一惊一暖,居然脸红了,咬着嘴唇,任由他牵着向前走去。

    就在刚刚,她还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然而被这个刚刚认识的少年一抓,顿时心跳加速,浑身酥麻。

    隗泽走在前面,自然没有看到水芷韵的变化,他现在那装满青菜的大筐下面,还藏着昨日的黑衣黑袍,以及上百枚锋气四射的十字陵呢!一旦遇见那种刨根问底的搜查,弄不好就会暴露,所以自然是谨慎再三。

    好在隗泽天生“鬼眼”,又用真气探路感知,听声辨位,一路上顺利的避开了所有的官兵。

    二人终于到了客栈,却看见这客栈老板正要闭门锁窗,打算把“打烊”二字的招牌挂到外头。

    隗泽急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说道:“老板,请您行个方便,我和妹子是陀螺村的,每日都来城里卖菜,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官兵四处抓人,我妹子害怕的紧,还望老板让我们暂住几日,哦对了,房钱我们备了,不会少您的。”

    那老板说道:“嗨呦!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今天还敢进城!?小心给你们抓去!我跟你们说,就在昨天,都城里的大官来咱们琼城啦,那阵仗,好家伙!结果你猜怎么着?有魔教的人过来捣乱,把都城的大官给惹恼了,今天势必得把咱们琼城给搜个底朝天不可!”

    水芷韵问道:“老板,那魔教的人不是早都跑了吗?怎么会傻到呆在城里束手就缚呢?”

    “嗨!你这丫头!真是年轻!你以为,这帮人抓的都是魔教的人啊?哼!那帮畜生,我还不知道他们,就会冤枉好人!你看你,长的水灵汪汪的、眉清目秀的,要是被哪个当官的看上,弄不好就得给你绑喽!到时候往你身上泼脏水,说你私藏魔教叛党,有理你都说不清!然后再逼你做他的小老婆,你说你,干是不干?”

    水芷韵吓的低下了头。

    隗泽赶紧说道:“老板,看您的面相就是个好人,烦请给我们兄妹二人弄个房间,暂避几日吧!”

    “好人不敢当,这年头,这世道,好人可没好报啊!你俩赶紧进来吧,我这就要关门打烊了!哎对了,说好的,房钱可不能少啊!要是钱不够,你这两筐菜,都得抵债!”

    “没问题,多谢老板。”

    于是隗泽和水姑娘就在客栈暂时住了下来,接下来的两天倒是相安无事。

    只是二人同住在一个房间,令隗泽颇感尴尬。

    他曾想让客栈老板再开一个房间。但水姑娘却说,二人以兄妹相称,又是农家子弟,哪舍得花额外的钱再开一间房?那样只会引起他人怀疑。

    隗泽一想,的确如此,特殊时期,只得委屈了水姑娘了。

    水芷韵除了已故的小伙计三子以外,从来没有和其他的男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过。她虽然内心有一些的欣喜和激动,但是更多的却也是羞涩和紧张。

    好在隗泽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就连床沿都不曾碰一下,晚上都是促地而眠,对待水姑娘自然也是相敬有礼、真诚以对。

    这些都让水姑娘默默的记在心里,对隗泽又暗暗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直到第三天,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巡查抓人的官兵逐渐没了踪影。再加上这两天连吃带住,身上的银两也已经捉襟见肘了,二人便决定今天继续启程。

    辞别了客栈老板之后,继续向北门方向走去。

    临近未时,城门在即,眼看就可以出城了。

    “小心!”隗泽忽然一下面色变的凝重起来,他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这两天在客栈,外面经常传来这样的马蹄声,紧接着便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求救声。

    有多少次,他都几乎忍不住了,他出手倒是简单,杀人也不过是瞬息的事情。可又能如何呢?这样的事情满城都在发生,自己又能救下来几个人呢?反过来不但暴露了自己,还会让水姑娘处于险地!

    他深受折磨,每每晚上都睡不好觉,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三子”在他的身旁,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极其的无助。

    他赶紧抓着水姑娘的手,撒腿便向附近的一个小巷子跑去。

    果然,不出片刻,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士从右后方冲了出来,逢人便抓过来盘问,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套上拷撩!当街抓走!隗泽和水姑娘躲在小巷子的拐角处,只听见街上的行人再次呼天喊地、痛哭无助。

    一个官兵抓着一个妇人的衣领,贪婪的看了一眼她雪白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着,转头说道:“头,你看看,这个小娘们怎么样?”

    另一个骑着马的,副领模样的人,不屑的瞥了一眼,说道:“哼,庸脂俗粉,老子才看不上,你留着自己享用吧。唉!他娘的,本以为今天能有什么惊喜,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早知道,老子还不如去春风楼找那个骚三娘泄火呢!”

    “头,我刚才倒是看见一个丫头,虽然没见着正脸,但是光凭身段,我就能猜得出来,模样绝对差不了!”

    “那你他娘的不早说?在哪呢?”

    “喏,一男一女,往那边的小巷子里跑了,哈哈哈,说不定是一对小情侣。放心,头,那里是个死胡同,嘿嘿,她跑不出咱的手掌心!”他淫邪一笑,指了指隗泽二人所在的小巷子。

    虽然还离的挺远,但是隗泽清晰的看到了这个官兵的动作。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我该怎么办?如果是自己还好,城门就在附近,大不了杀将出去!一旦逃出城去,想要再寻得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可如今水姑娘就在身边,自己能够坐视不管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护她的周全啊!

    事到如今,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将十字陵以最快的速度藏匿于全身,转头对水芷韵说道:“水姑娘,恐怕我们还是暴露了!稍后,我会引开这些混蛋,你自己赶紧出城,拿着盘缠一路小心。”

    水芷韵惊恐的说道:“隗泽哥,那你呢?你怎么办?”

    “放心吧,一群杂鱼而已,还不是我的对手。我甩开他们以后,也会前往松河城与你汇合!我说了护送你去,就一定陪你到底!放心好了。没准,我们在路上,就会再遇见呢也说不定。”

    水芷韵此时心里担忧、不舍、恐惧、慌乱、茫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虽然眼泛泪花,却是一个懂事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在隗泽旁边,这时候反而是个累赘。他自己无牵无挂的话,想必能够逃得出去。愿上苍保佑他平安无事,保佑我们出城后能够尽快相遇······

    就在这群军士骑着马一点一点靠近巷子的时候;就在两人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隗泽手中紧紧的握着十字陵,打算大开杀戒的时候。

    “驾!”一声爽朗的怒喝,一阵疾驱的马蹄,一个俊逸青涩的面庞,一杆威风凛凛的长枪!

    一个少年从远处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