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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荫凉殿

    夏天午后的姬侯府,绿树荫浓,竹摇清影。一个欢快明媚的少女轻轻的跑过了姬侯府通往前院的游廊。泛起一阵含着暗香的微风,卷动起廊下的水晶帘随风摇摆,廊腰缦回,花遮柳绕。说也奇怪,今年侯府的芙蕖开的比往年都早,亭亭妖妖,反而梧桐花早早就败了,残花零星的洒落在侯府的各处。

    “爹爹,爹爹。”姬文鳐灵动的身影出现在了侯府前殿侧方的书房门口,如果是姬文韬和姬文蕖是绝对不敢没有人通报就直接闯入荫凉殿书房的,更不敢直接称呼姬侯为爹爹,只能敬畏的称一声父亲。

    “爹爹,听说斯珏哥哥来了,爹爹都不叫人来唤鳐儿,他人呢?”

    “你这丫头,一天没见爹爹了,来了就吵着要见祁将军。得亏爹爹还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饭菜。”姬侯一看见他的鳐儿就摸着胡子眉开眼笑,打趣地说道。“祁将军害怕你天天吵吵嚷嚷闹着劲儿要嫁给他,你这丫头这么顽劣,人家早就吓跑喽,哈哈哈。”

    姬槐安看着这个女儿跟祁将军两情相悦,祁将军又是不可多得的痴情男子,真的发自内心的欣慰,鳐儿爱慕祁将军,宫里和侯府上下人尽皆知。可是祁将军爱鳐儿,只有他和皇帝陛下知道,他们在一直在期待着过了中秋,给姬文鳐一个惊喜。

    “爹爹好坏,爹爹就会取笑鳐儿。”姬文鳐的灵动活泼、一颦一笑,像极了当年的萱阳公主。“鳐儿只要爹爹和舅舅,斯珏哥哥都不喜欢理我,我要他作甚,让他回边陲打仗当野人去吧。”

    “哦?是吗,那我们的鳐儿就别嫁人了,你要是嫁了人,你皇帝舅舅和爹爹岂不会舍不得你,你皇帝舅舅还说要多留鳐儿几年。”姬槐安时常感慨时光飞逝,他的爱妻萱阳都走了十几年了,鳐儿一下都十五岁了。有时候他真的舍不得他的鳐儿长大,可是姬文鳐及笄之礼已过,算得上是已经成年了。

    “多留几年?鳐儿及笄之礼都过去几个月了,再等几年鳐儿年龄大了,斯珏哥哥更不喜欢我了。”姬文鳐正脸红的想反驳,就听见小俾来报。

    “禀侯爷、禀郡主,文韬公子、二夫人、文蕖姑娘和元师爷已经等侯在前殿了。”

    ........

    再说这姬侯府前殿,两侧皆是游廊,游廊外青松翠柏,相互交映,假山怪石、花坛藤萝玲珑点缀。穿过游廊,便是庄严气派的前殿大门,雕花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个乌木大匾,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荫凉殿”,后有一行小字:“永安元年,御赐姬氏”。走进大门,入目则是一个梨木底座的大屏风,屏风上是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的伴君狩猎图,绣工相当的精致。转过屏风,则是侯府正殿。朱红色的房梁交错,其间绘着各类鸟兽图案,栩栩如生。平整的抛光青砖地板上铺着色调柔和的锦织地毯。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正殿里,威严中透露着温柔。十六张楠木交椅,整整齐齐陈列在正殿东边的金丝楠大理石大案两边。浪浸与庄严两相称,尽显华贵气派。

    姬文鳐陪着姬侯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前殿,多日不见芙二娘和姬文蕖,母女二人日渐丰腴,可见侯府后院的日常开支被这母女刮去了不少。姬文鳐虽然不清楚这母女二人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她从小就不喜欢亲近她这个二娘和比她年长两岁多的姬文蕖,就喜欢跟在父亲、南梁王和已故的太后、萱阳公主和沈氏身边。

    虽然芙二娘是姬文鳐的长辈,但是碍于姬文鳐是侯府嫡女、又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还有封号在身,只得以正规的礼数相待。姬文蕖也不情愿的跟随着母亲行了礼,可是姬侯根本没心思看这母女俩,只是冷哼了两声,转身对姬文韬说。

    “今日你回来作甚,太子允许你回来了?留在宫里读书治学倦了?”

    “禀父亲,太子妃今日进宫,赏我了一颗夜明珠,想着第一时间带回来给鳐儿把玩,就顺便回来看看父亲。”姬文韬掏出袖口里藏着的夜明珠,放在了姬文鳐手里。他知道父亲会为他出宫回来责怪于他,所以早些时侯在文鳐轩没有把夜明珠掏出来。

    “也罢,最近宫里忙着使者入凉都的琐事,你也可清闲几日。你在家多留一阵,鳐儿一直嚷嚷着跟你学棋,你就多指点她。顺便让为父看看你骑射、诗赋有没有精进。”姬侯知道姬文韬时常惦记妹妹,也就没有再责怪什么。“还有,槐宁快回来了,可以让他给你们多讲讲这两年的见闻。”

    “槐宁叔叔要回来了。”姬文韬欣喜,因为相比于威严的父亲,姬槐宁更是比较亲近,好似姬文韬的兄长般。“好的父亲,儿子知道了,待今日晚些时侯儿子回房把棋谱翻一番,明日就教于妹妹。”

    “二娘、文蕖姐姐。你们近日可好?”姬文鳐看着二房母女二人尴尬的立在原地,也只能打圆场,自从她的及笄之礼过后,被应允可以经常外出玩耍,就时常跟着姬侯出去或者进宫,很少见到芙二娘和姬文蕖母女二人。

    她知道在生母萱阳公主过世后,她这个军侯爹爹把所有的温柔,只给了她一个人。二房母女二人一直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处境,只能说吃穿用度样样不差。但是除了逢年过节,姬侯几乎再没有去过侯府后院了。

    “劳烦小郡主费心,一切如旧,都很好。只是,侯爷近来很少来后院,所以妾身很难见到侯爷一次,侯爷经常操劳国事,妾身很担心侯爷身体,眼看着这天气越来越热。妾身想着近身伺侯照顾,可是侯爷却说有管家操持,不需要妾身费心。”

    芙二娘一股脑的说了好些个话,但是说着说着,言语中就酸了起来。“小郡主近日不见,也更加清丽美艳了。可见宫里送来的东西,就是比咱们府上的好。只怪妾身的出身,让我们蕖儿跟着我委屈了,赶明儿让侯爷给蕖儿找个富贵人家嫁了,不用跟着妾身低人一等只能做一个不受宠的妾。”

    姬文韬听着这些,在心里猛翻白眼,姬文鳐更是无话可说。这也是他们从小就不喜欢二房母女的原因。

    “在我这姬侯府还让你们母女俩受委屈了,嗯?芙如云,本侯是亏待你了?”此时的姬槐安已经坐在了金丝楠木大理石大案后面的太师椅上,厉声说道。“你要是对本侯不满,对这侯府的吃穿用度还不满意,本侯一纸休书,你大可回北夷跟着你父亲享福去。”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侯爷误会臣妾了。妾身心甘情愿跟着侯爷,自始至终没有二心。”芙二娘被训得再不敢说话了。“妾身只是多日不见侯爷,甚是想念,妾身今日失言了。”

    “闹够了就闭嘴吧,本侯不想再听到你今日的这番话,没事就在你那后院老老实实呆着。”姬槐安持着一盏茶,浅浅的抿了一口。“鳐儿、文韬你们坐吧,姬文蕖,跪下,想想今日为何唤你来,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错。”

    姬侯没有了刚刚在书房的和煦慈祥,声音威严冰冷,身躯凛凛,双目如寒星,让荫凉殿的众人顿时生怯。姬文蕖则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父亲为了什么生气,只能战战兢兢的跪下。她只知道,她很怕这个父亲,父亲对于她,很少有和煦慈祥的面孔和言语,虽然对她也不差,吃穿用度样样不缺。但是相比姬文鳐来说,她在这个侯府真的毫无存在感。

    “父亲,女儿不知哪里做的不好,今日惹了父亲不高兴,还请父亲明示。”姬文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事情,她自认为自己行事一向滴水不漏,甚至是.......。

    “哦?不知道,元铭,把你听来的事情给我们的侯府的文蕖小姐好好讲讲。”姬侯眯着眼睛压着怒气唤来元师爷。

    “前几日,文蕖小姐可否私自去了朱雀楼,还见了一位名叫苏离的青年男子。”元铭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姬槐安旁边,看着姬文蕖。“文蕖小姐可知,您还未出阁,私会男子已经犯了女儿家的大忌,您私会苏离的事情在朱雀楼周围已经人尽皆知。”

    “什么朱雀楼,蕖儿你去朱雀楼干什么,你一个女儿家,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的?”芙二娘一脸茫然,看来她还不清楚姬文蕖私会苏离的事。

    姬文鳐和姬文韬此时只能默默的不做声,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情,他们知道,姬文蕖今日难逃责罚。只是他们希望,姬文蕖千万识趣。还有父亲不要拿出家法,到时血溅正殿,很难收场。

    “女儿去朱雀楼只是跟苏离哥哥小聚,不是什么私会,还请父亲明查。”姬文蕖还在尽力为自己辩解。

    “小聚?为父的脸被你丢尽了。你娘没有教过你,未出阁的女子不能随便跟其他男子私会吗?”姬侯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怒火。“你可知,现在朱雀楼周围都在传,说我姬槐安的女儿跟丞相私生子苟且。本侯的女儿不止你一个,你有没有想过,你会不会影响你妹妹的名声,影响侯府百年的声誉和你自己的前途。”

    “父亲,女儿真的没有做玷污父亲和妹妹名声的事情,还请父亲明察。”姬文蕖惶恐的几乎要哭出来了。“女儿思慕苏离哥哥,所以只是想时常能看见他。况且他也是苏丞相的儿子啊,他早晚有一天会跟父亲相认的。”

    “你可知那苏离的身世,他可是蜀人后代,怎么可能跟他父亲相认,你真糊涂啊,蕖儿,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嫁给这南梁城的权贵之家。”芙二娘首先跳了起来,她原本一心想让姬文蕖攀上南梁城的权贵的高枝儿,而不是上不了台面的什么丞相私生子。

    “你可知,北夷来访的使者用你犯的错来要挟本侯,让本侯被看尽了笑话。就连祁将军都跑来让本侯管好自己的女儿,本侯的脸被你丢尽了。”姬槐安气的脸色铁青,将手里的茶盏朝着姬文蕖的方向砸去。“你跟蜀人后人结交,已经犯了我们姬氏大忌,还跟男子私会,是不是要让本侯用家法来教育你什么是礼义廉耻。”

    “侯爷息怒,妾身一定好好教育蕖儿。请侯爷不要动家法,蕖儿也是你亲女儿呀。”芙二娘一听要动用家法,连忙护住姬文蕖,声泪俱下的向姬槐安求情。“是妾身没有教育好女儿,侯爷息怒。”

    恼怒的道,仿佛话里有话,时过多年,姬槐安依旧对那次醉酒之后有了姬文蕖耿耿于怀。因为对他来说,根本不想让北夷人的后代存在于这侯府之中,后患无穷。

    “父亲,儿子不明白,那北夷的使者丰淳逸如此猖狂的要挟父亲,想必身份不会如此简单。儿子只知道那使者是北梁时代幸存的前朝公主的后人。”姬文韬为了平息姬侯的怒火,不敢再提及蜀人这个敏感词语。便转移话题,顺便提出了他怎么也没想明白的疑问。“而且,史书记载,当年北梁国被灭时,王室成员无一人幸免呀。”

    “文韬公子,史书也会有遗漏。何况如果有人有意为之,我们是无法避免的。而这风淳逸不仅是那北梁国前朝公主的曾孙那么简单,他还是当朝北夷王的养子。北夷到现在还在筹谋着借助于光复北梁,从而壮大北夷,所以不能大意啊。”元铭解释道。

    “据我知道的消息,想当年北夷、蛮族趁乱侵犯,瓜分北梁领土时,偷偷抱走了一幸存的男婴,养在了北夷王室,一直细心教养,而那婴孩后来证实,正是前朝公主所出。也正是这使者的祖父,而他又娶了当时的北夷当朝太后的侄女。姬槐安补充道,“所以,他的身份在北夷,也算个皇亲国戚了。”

    “那,这丰淳逸要挟的条件是什么。难不成想让父亲给他黄金百两,还是想让父亲给他个一官半职。”姬文韬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他居然猖狂到敢来要挟父亲您。”

    “他要娶侯爷的女儿为妻。”元铭看向了姬文蕖,“皇帝陛下和祁将军的意思是,侯爷必须要割爱来换取和平。文蕖小姐,你要亲自来承担自己所犯的错误了。那丰淳逸中秋便会来迎娶你,你和二夫人要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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